我一眼看到了他,在不太冷的冬天的周日早上。
八点刚过,逢了周末,小区出入的人不多。我从公园跑步回来,看到他立在寒风里。气温不低,可是正好在风口上,刮得我赶紧添了一件衣服。
他身着一件得体的夹克,灰色的,跟楼房的墙灰融在了一起。有别其他街头所见的褴褛之流。
我对他似曾相识。依稀觉得见过他。是脸上说不出的一张表情让我记得他。
我走进几步,看到,一柄正方形的遮阳伞把天空隔断成一个小小世界,他在一张简易的桌子前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地准备着。说是桌子,准确地说是一个木架子,四条腿被一块素净的白里偏黄的大布盖着,遮住腿脚几乎贴着地,组成了一张大大的方桌。
大方桌的背后拉起一幕帘子,帘子旁边一部压边机,连着一部简易的电脑。挨着的地上放着一摞摞的白色袋子。我知道那里装着什么,那是春夏秋的蚕丝和温和绵柔的棉花。
他是个打棉被的,这是他全部赚口粮的家伙。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家,装了所有的财产,他已户外的简陋撑着这片天。
他一会蹲一会起,掏使着。就像即将上台之前的相声表演之前的准备,方桌已经准备好,可是没有绚丽的舞台和观众。他的摊前,没有一个人。路过的一两个人都各自冷淡地飘出他的半径。
我有意识地靠近过去,顺便歇歇刚刚跑步的脚。没指望有啥动作,就想问问,解解似曾相识的迷惑。
早上好!--我对于每个清晨的来临都致于美好的问候。这让我的心情无比舒畅。
他从垂着的幕帘边抬起了头,看了我一眼,不说话,站了起来。
脸,是灰的墙色,没有色彩。天上是蔚蓝蔚蓝的天,完全没有霾尘,那一抹明亮的光,隔了一顶方伞,照不到他脸上。
我对他笑了笑,刚跑完步,细碎的头发在头顶张罗着热闹。风有点调皮,把绑好掉下来的几穗头发往脸上粘。我想我的脸也灰着呢!没修没饰的,想来自己看起来并不友善。就把笑容咧得大了些。
他只好冲着我一笑,再报个点头作为回应。灰色的脸看出了些红。
他这么一笑,我想起来了。就在两年前,我见过他。一样地,在小区摆了几天的摊子。今年又过来了。可是,他跟以前可不一样了,有一张添了几年风霜的脸。
我原本对他只一面之缘,也是因为他长得帅就多看了几眼。两年了,踩着严寒又来了。
这让我想起了候鸟!挥挥翅膀飞来南方,扇扇翅膀飞回北方。
可是,他从哪来?又去了哪里?然后还在这里出现?
好奇心驱使我,停留的脚步站得更久了。
我问他:我见过你,在前年的冬天,也是在这小区。
他说: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来深圳。你看到的是我的叔叔吧?他长的跟我特别像。他已经连续三年在这里摆摊了。
我诧异地说:难道不是你?那也太像了吧!不过前年匆匆看一眼,也行没记准!
他说:我叔叔带我入这行的。
(待写,先办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