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明媚得像女孩的笑,唯安和宇哥在操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两双眼雷达似的搜寻目标。
光把影拉长,影把时光镀上金色。白冉冉终于出现了。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衣,一枚粉色的蓝牙耳机挂在耳朵上,梳着乖巧的丸子头。
“安子,准备出动。”宇哥说。
“收到。”
“计划一开始实施。”
宇哥话音刚落,唯安便一口气冲到白冉冉前面,两条腿不听使唤似的,冲出好远,甩了白冉冉半圈。
“唉”宇哥插着腰,叹了一口气。
唯安正担心自己演技不好,白冉冉看出自己是装的了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换用一个更保险的办法。
“砰”唯安重重坠地。
这次,是真脚崴了。
白冉冉从后面穿过,却跟没看见似的,目视前方,继续往前小跑。谁也不知道,白冉冉勾起了嘴角,这种伎俩,她一眼就识破了。
唯安侧着身子,半趴在地上,半边脸与粗糙的操场颗粒亲密接触着。
明明只有几分钟,去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唯安看着白冉冉渐渐远去的身影,想起了如烟。
五年级的时候,他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朗诵比赛,他知道妈妈为此不知塞了多少个红包,紧张得不得了,生怕弄砸了。
如烟偷偷从学校跑出来,走了一公里路,来给他加油。
两个小孩子躲在幕布后面,拉着手,说着悄悄话。
“阿童木,你早上喝水了吗?”如烟问。
“我妈妈不让我喝水,说怕我上台想上厕所。”
“给你。”如烟从小书包里拿出一瓶营养快线,插上吸管,递给唯安。
唯安接过,吸了一小口,又把吸管伸到如烟嘴边。“如烟,咱们一起喝。”
幕布前是灯光和虚假的过场,第一名早已注定。唯安妈妈塞的红包数额,按传统是第三名。
两个人共用一根吸管,喝完了营养快线。快上场时,如烟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你一定可以的。”如烟贴在他的耳边说。
从来没有人这么相信他。幸运的是,他真的做到了。得到了很高的分数,名次没有变,但台下热烈的掌声和主持人嘉奖的目光让唯安确信了这一点。
颁奖台很高,有很长的台阶要走。他握着奖杯,跑着上去。
快到那里时,唯安回了一下头,他看到了如烟眼里的泪光。
如烟看着他一点点走远,那么小的她,还分不清什么是感动,什么是感伤。
就像很小的时候,妈妈留给她的银镯子,她长大一些,那就紧一些,终有一天,它会被抛弃。如烟觉得,自己就是那只不会随着长大的银镯子。
唯安趴在地上,忽然懂得了如烟当时的那个眼神。如烟和他的成长速度和轨迹不同,而他和白冉冉,连起点都不一样。
宇哥扶起唯安,手从他腋下穿过,弯着腰,尝试着把他架起来。忽然,他感觉到力量轻了很多。回头一看,一只白嫩的手,搀扶着唯安的另一只胳膊。
察觉到宇哥的目光,白冉冉笑笑,宇哥立马低下了头。计划奏效了,这一个事例可以吹好久了。他暗自窃喜。
“你就是许唯安吧?”医务室里,冉冉问。
唯安楞了,他们明明不认识呀。
“对,经常给你送《芭蕾杂志》的那个人。”宇哥接话。
“嗯,虽然我自己也订阅了,但是还是谢谢你。”
“……”唯安目瞪口呆,感情自己费尽力气买书,人家自己就有啊。
“看……你……跳芭蕾的时候,我……总以为……是天使降临。”唯安结结巴巴地说,这是宇哥给他定的台词。
“哈哈”冉冉捂嘴一笑,一个木讷的男生强作深情也是蛮有意思的。
而另一边,宇哥拼命做表情,想问唯安,不是说白冉冉根本不认识他吗?
“你还记得,圣诞节时,你帮我处理了一束花吗?”白冉冉问唯安。
唯安点点头。
其实那是圣诞节的前一天,校园里挂满了小灯笼,而他像往常一样,直挺挺地站在白冉冉的宿舍楼下。
有人在摆蜡烛,一会功夫,一个由烛光组成的心形出现在地上。
男生把金丝边眼镜往上推了推,抱起旁边的蓝色妖姬,跨过烛光,站立在中央。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眼镜男开始给周围的人发包装精致的糖果。
这个举动奏效很快,女主角一出场,吃瓜群众就将她围了起来,强行圈了一个圈,将她与烛光联结在一起。
“冉冉,我喜欢你。”眼镜男深情地说。
“你不收下这束花,我就跪着不起来。”看着白冉冉无动于衷,眼镜男单膝跪地。
周围人的起哄声愈发响亮。白冉冉进退两难。在一旁看了很久的唯安挤进人群,站到冉冉身后,推攘着身边的人,想给冉冉开辟一条道路。
白冉冉走上前,双手接过花。眼镜男惊喜万分,急忙站起身想去拉冉冉的手。
不知谁带头,掌声噼里啪啦地响起。
白冉冉却一把把花塞给身后的唯安,“亲爱的,分给大家吧。大家一起过圣诞节。”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捧着一束花的唯安和面部表情狰狞的眼镜男。
周围有人认出了唯安,起哄声从原来的“接受他!”变成了“许唯安,我要花!”
后来,这件事情还上了学校的新闻网页,占据着不大不小的板块。
“听说那个男生后来和你打了一架?”白冉冉问。
“嗯。”
“我就觉得我欠了你一个人情,当时不该把烂摊子丢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