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告别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伊辰问叶曼。

叶曼开了一瓶红酒，问伊辰要不要喝。伊辰摇头。叶曼自己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我没有见过你，但你的影子一直横在我跟沐风中间。谁都说我跟沐风是郎才女貌，可是他不回家，回家也不碰我。如果不是他妈妈逼他娶我，他不会跟我结婚。”

“他有病，他心里有病。他病得很严重。我跟你说，是因为，如果我不告诉你，他可能会去伤害此刻你身边的男人。”叶曼的脸在酒精作用下红了，她哭了。

伊辰不解。“我此刻身边的男人？谁？黎书溟？”

“黎书溟是不是告诉你，果儿的妈妈死了？”

“是啊！”伊辰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我，就是果儿的妈妈。”叶曼说完这句，哭得泣不成声。

“什么？！你？” 伊辰感觉这世界一定是疯了。

“那时候，他很穷，我是从小地方来的，我想站在更高更远的地方，他是知足常乐，没有目标没有理想。家里那时果儿的奶粉只能买国内的，进口的都买不起。我们吵了好多回。我累了，决定离婚。那时我要奋斗，考试、上课、上班，没法带着果儿学习，把孩子留给了他。”

“后来在工作中认识了沐风的妈妈，老太太很喜欢我，老太太和沐风都不知道我结过婚，还生过孩子。”

“我以为，我嫁给沐风，从此就过上有钱又幸福的生活了。结果并不是。他不爱我，他娶我只是因为他妈妈逼迫。”

“唯一的一次夫妻生活，让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我偷偷配了这房子的钥匙，趁他不在，溜进来。发现他一直在偷拍你，世界那么大，偏偏你现在又跟黎书溟走得那么近。”

“我当年不得已扔下果儿，她没有妈妈，已经很可怜了，我不能让她没有爸爸。伊辰，我跪下来，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请求你，请你离开黎书溟，你离开他，他就是安全的。我的果儿不会失去爸爸。”叶曼跪在伊辰面前，头深深着地，砰砰砰对着伊辰磕头。

这房子是简易装修，地上铺着大理石。叶曼的额头很快红了，嗑出血来。叶曼要继续磕，伊辰一把抱住她。“你喝醉了，不要这样。”

伊辰搂着叶曼，安抚着她。

信息量太大了，我亲爹刚走，你就给了我这么多重击。伊辰心里默默地想。

“我不能束手就擒。”伊辰想到林超，心里生出许多力量。她把叶曼扶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叶曼很快睡着了，嘴里不停地呼唤着“果儿，果儿。”

怪不得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好面熟，原来果儿长得很像她妈妈。伊辰看着睡着了的叶曼，想起自己的妈妈。她拉起叶曼的手，对她说：“我跟你一样爱果儿，我会跟你一起保护她的，你放心吧。我离开黎书溟，离开这里，此地再无我的亲人。”

伊辰拿走了房间里能找到的所有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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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伊辰看着沐风扶着他妈妈走过，他妈妈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他们经过伊辰身边，他妈妈头歪着，没有看伊辰一眼。伊辰现在心里无所畏惧，她走到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这个人，这个名字是她血缘上的亲生父亲，却跟她一天父女关系都不曾有过。一个月之内，亲生父母相继离世，沐风是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是杀害自己丈夫的嫌疑人。伊辰站在墓地，看着扶着母亲越走越远的沐风，整个山坡上的坟茔如一个一个魂灵。伊辰恍惚看到墓地中无数的影子在漂浮。

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臆想，伊辰并不害怕。在死亡面前，再无大事。17岁那一夜开始，对父母的怨恨，此刻该终结了。

伊辰跪下来，给父亲磕了3个头。“你活着的时候，我没叫过你一声‘爸爸’，现在我叫你3声，希望你能听得到，来生，我祈祷你和我妈妈都活得快乐一些。” 伊辰在心里叫了几声“爸爸”。

沐风给他爸爸选的墓地离伊辰妈妈的不远。伊辰走到妈妈的墓地前，这里是双人墓地，里面一左一右躺着伊辰的养父和亲妈。伊辰跪下也给他们磕了3个头。

林超的墓地在他老家，伊辰向着林超故乡的方向跪下来，深深低下头。“林超，我会给你报仇的，我会找到真相。”

伊辰坐车到皇甫彦明家，门口停着黎书溟的车。伊辰走进去，黎书溟跟黄甫彦明在下围棋。

伊辰跟老师打个招呼就去做饭，黎书溟心不在焉，很快认输。皇甫老爷子示意他去厨房找伊辰。

伊辰默默地切辣椒，把绿的红的辣椒切生丝。

“我打不通你的手机，找不到你，只好来这等你，你好吗？”黎书溟关切地问她。

伊辰不说话。

“我知道你有好多事情，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你只管说。” 黎书溟继续说。

伊辰手上握着刀，忽地转过身，正对着黎书溟，吓了他一跳。

“我把你拉黑了。所以你今后不用打我电话。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以后你不用来这找我。”

“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什么都没做错，唯一错的是，林超死的那个晚上，我跟你站在大马路上，我一看见你，就想起那个晚上。我的人生到现在为止，只剩下一片白茫茫，我的亲生父母都走了，我现在只想静静。” 伊辰看着黎书溟的眼睛，平静地说完。

转身继续切菜，她能感觉到黎书溟在她身后看着她。

伊辰的心像一朵暗夜刚要开放的百合花，正待对黎书溟舒展笑颜，就冒出来林超、叶曼。终究是没有缘分，伊辰一边切菜一边想。一不小心切到手，她放下刀，看着手指的鲜血汩汩往外淌。

淌吧淌吧，如果心里的苦痛能淌干净。身后寂静无声。

很快黎书溟拿着创可贴过来，他拿起伊辰的手，用棉签擦去血，给她贴上创可贴。

贴完之后黎书溟跟皇甫彦明打了招呼就驾车离去了。

伊辰听着车子发动的声音，听着车启动开走的声音。“永别了！”她在心底对他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