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雷雨扬就跑到李文琦班门口,扯着她问:“你说的那个男生的谁?”
李文琦白了他一眼,将不屑的眼神飞上天花板。
雷雨扬忽然压低了音量,问:“是不是你们班陈子迁?”
李文琦张着嘴问:“你怎么知道?”
雷雨扬松了手,说:“我就知道。好几次我和你一起时,陈子迁随便从你面前晃荡一下,你就跟被黑白无常勾了魂似的,眼睛跟色狼一样安在他身上。”
李文琦抡起巴掌就想抽雷雨扬,可是当她发现雷雨扬满脸的落寞,伸过去的巴掌最终落在雷雨扬肩上,她说:“雷雨扬,你别这样!”
然后李文琦跟雷雨扬讲起了陈子迁。从最初对陈子迁的喜欢,到很喜欢,到现在忽然雷到希望。
李文琦拿自己的人格对天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要刺激雷雨扬,她也知道雷雨扬对自己的喜爱。自从和李文琦认识,雷雨扬就没有再交过女朋友。李文琦只是觉得自己和雷雨扬亲密无比形同亲兄弟好闺蜜,如果她连陈子迁这点秘密都说与他听,那么雷雨扬于自己,真的就是最最最亲的好盆友了!
李文琦说的字字珠玑深情并茂,可是,雷雨扬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最后,抬头看了李文琦一眼,决绝地转身离去。
那么明显的受伤难过,只是彼时,陈子迁与李文琦越来越亲近,李文琦怎么能注意到雷雨扬的伤悲?
李文琦跟陈子迁,一时之间在班里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陈子迁把座位调到李文琦旁边,陈子迁和李文琦同桌。他们俩一起上课下课,上学放学,课余一起做练习,讨论试题。陈子迁会耐心地给李文琦讲解复杂的几何题目,教李文琦认识有机化学的碳氧结构,给李文琦补习物理……李文琦忽然觉得,世界如此美好,生活如此多娇。
偶尔放假的时候,陈子迁也会约李文琦一起出去玩,请她吃九龙塘、必胜客、麦当劳、肯德基。虽然比起这些昂贵的食物,李文琦更喜欢和雷雨扬一起吃路边烧烤麻辣烫、章鱼小丸子炸臭豆腐、上校鸡块烤面筋、麻辣鸭脖酸辣粉、鳕鱼盖浇饭、手抓饼瘦肉丸。但是,只要是和陈子迁一起,吃什么都是最好吃的。
李文琦和陈子迁一起去游乐场,她和他一起坐摩天轮。虽然李文琦觉得和雷雨扬一起坐的过山车和海盗船更刺激好玩,但是,只要是和陈子迁一起,坐什么都是最好玩的。
在摩天轮转到最顶端的时候,陈子迁忽然打开了窗户,凉爽怡人清风徐徐地吹进来,李文琦沉醉在陈子迁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里。
陈子迁说:“李文琦,我喜欢你!”
李文琦低着头,面红耳赤,心里住着一个蔡明在呐喊:“旋转吧小陀螺!”
陈子迁伸手抚着李文琦的头发,接着一个吻印在李文琦的头顶,然后抬起她的头,伸一只手到她面前,说:“李文琦,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李文琦望着面前天使一般的陈子迁,忽然觉得好不真实,心里一下子想到初次见雷雨扬的情景,雷雨扬吹着口哨,笑得抽风一样看着自己说:“李文琦,我看上你了,我要你做我第十七任女朋友。”
李文琦使劲眨了眨眼,将忽然在脑海里飘来飘去的雷雨扬赶走,抿嘴微笑,将一只手放入陈子迁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中,说:“嗯。”
次日上学,李文琦和陈子迁是手牵手一起去学校的。下课时分,陈子迁对李文琦说:“文琦,我去隔壁班找一个人,很快就回来。”
李文琦点点头,却恍惚从陈子迁眼里看到一丝狡黠的得意。
不一会儿,走廊上有人大叫:“雷雨扬和陈子迁打架啦!”
李文琦一惊,跳起来,冲出教室。走廊里,雷雨扬把陈子迁摁在地上,狠狠地揍,一边揍一边骂:“老子叫你去招惹李文琦!老子揍死你!你要再敢惹李文琦一下,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立马把你打成残废!”
李文琦听见陈子迁在雷雨扬身下求饶,我气急地冲过去,从陈子迁身上拉起雷雨扬。雷雨扬惊愕地望向李文琦,说:“李文琦,陈子迁他……”
没等他说完,李文琦就一巴掌扇到雷雨扬脸上,冲他吼:“滚!”
雷雨扬望着李文琦,良久,脸上的表情从气愤变得震惊,黯然,最后悲伤,转身跑开。
李文琦看着地上的陈子迁,半晌,冷冷转身回到教室。
李文琦喜欢的男生,怎么可以在被别人威胁的时候,说出“再也不会说喜欢李文琦”,“不要打我了,我一定不会再纠缠李文琦”这种话?怎么会?
之后,陈子迁便把座位换回了以前的座位,自此没再和李文琦说过一句话。李文琦和陈子迁刚刚发芽的恋爱,还没来得及让第三个人知道,便凋谢了,不留一丝痕迹。
除了仍然有人在背后戳李文琦脊梁骨议论:“喏,高三一班的李文琦,多普通的女生啊,居然让陈子迁和雷雨扬两个男生为她打架诶……”
李文琦苦笑,其实她心里跟个明镜似明白得很,为她打架的,只有雷雨扬。
紧接着就是高中时代最后一个寒假。整个寒假,李文琦都都没有如往常假期一样和雷雨扬厮混在一起。
其实李文琦早就想过,只要雷雨扬先低头,跟自己道歉,李文琦是会原谅他的。就像陈子迁,只要他再跟李文琦说一遍“李文琦,我喜欢你”,李文琦也会毫不犹豫跟他继续恋爱。
可是,雷雨扬没有,陈子迁也没有。原来爱情里面,男生,竟然比女生还有孱弱。
高中最后一个学期,李文琦与陈子迁回到比以前还要更冷漠的关系。而雷雨扬,李文琦竟然在隔壁班他坐了两年半的后门那个位置上没见到过他。也许他调到了别处李文琦不能从外面一眼瞄到他的座位吧。
管不上他们,时间怎么都不够用,李文琦只一心向学。只有心情沉静下来的时候,李文琦会很想很想雷雨扬。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文琦变得那么离不开雷雨扬了呢?
有好几次,李文琦都想,如果雷雨扬现在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他就跑去拍他的肩膀,踢他的屁股,要他请她吃烧烤。如果他敢跟她耍酷,她就揍他。
可是,雷雨扬始终没有出现,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李文琦也不愿意先放下身段去找他,因为错在他,应该跟以前他们每一次一样,谁错谁先低头。
盛夏六月,黑色高考结束,看分数,填志愿。一切按部就班,竟然自始至终也没有见到过雷雨扬,李文琦想,他隐藏得也太深了吧!难道因为我打了他一巴掌他气不过不开森离开地球回到火星去了?
领志愿书那天,天气很好,骄阳似火万里无云,李文琦如愿以偿拿到了C城A大的录取通知书。陈子迁就是在那个时候忽然来到李文琦面前,说:“李文琦,以前我对不起你。”
时隔太久,李文琦对陈子迁的好感早已是过眼云烟了,心内一片淡然,她笑了笑,说:“没什么,我倒希望来跟我说对不起的是雷雨扬。”
陈子迁拿着某名牌大学通知书,继续跟李文琦笑谈:“其实真的不怪雷雨扬,他是知道我骗你,才一时气愤当场跟我打起来的。当初我追你是因为一时兴起 和雷雨扬他们班上一个男生打了个赌,他说我不敢追雷雨扬喜欢的女生,于是我就……”
后面的话李文琦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是忽然明白,原来错在自己,是她误会雷雨扬了!
李文琦跑到隔壁班,问:“雷雨扬呢?”
他们班的人惊诧地看着她说:“雷雨扬这个学期就不在我们班啦!”
李文琦颤抖着打雷雨扬的电话,十一个数字,半年不曾拨过,她依旧记忆犹新。可是听到的却是极其生冷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李文琦到雷雨扬家去,才发现雷雨扬以前的家早已换了主人。
李文琦把雷雨扬海盗船长的头像从一大堆灰色头像提点出来,发现他的个性签名写着:我若离去,后会有期。
李文琦在曾经和雷雨扬一起玩的夫妻档游戏里留言,问有没有人见过我老公?终究无人应答。
李文琦的雷雨扬,疯疯颠颠打打闹闹三年最后,她却把他弄丢了,不知道他的踪迹。
高考后的整个假期,所有同学都跟刚被放出来的一样撒了欢的玩,李文琦都在寻找雷雨扬,无果。
九月,大学开学了,李文琦收拾了行李离开呆了快二十年的城市,独自前往C城。
李文琦把QQ个性签名改成:不知道是谁拿错了剧本,你可能真的只是来搞笑的。
新的学校,新的环境,李文琦渐渐熟悉了。有很多男生对她说:“李文琦,我喜欢你。”
每次,李文琦都抬起手指,指着无名指上很久以前从雷雨扬抽屉里偷来的有孔雀尾巴的戒指,说:“喏,我有男朋友了!”
开春的时候,李文琦和室友逛街,经过一家咖啡厅,她突然听到里面放着五月天的歌:
突然好想你 / 你会在哪里 / 过得快乐或委屈 / 突然好想你 / 突然锐利的回忆 / 突然模糊的眼睛 / 我们像一首美丽的歌曲 / 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 ……
那一刻,李文琦突然很想很想很想雷雨扬,一时间泪流满面。
然后,从咖啡厅里走出来一个人,站在离李文琦五步远的距离冲她笑。李文琦忽然觉得冬天的阳光全都倾洒在自己身上,她简直快要融化了。
那个人遥遥对她说:“李文琦,我看上你了,你愿意做我第十七任女朋友吗?”
李文琦走过去,用力抱紧面前的人,才敢确定,原来真的是雷雨扬回来了。
在咖啡厅暖人心扉的空气里,雷雨扬说他高三下学期就退学了,知道李文琦是要考到C城来的,他便到这里报名一个动漫制作的学习班。学习了四个月,现在在一家大型游戏公司做游戏开发,课余参加李文琦所在的A大的函授课程。
雷雨扬牵过李文琦的手,看着她手上的指环,他笑了,然后从自己手上摘下另外一只,跟她手上的一毛一样,只是上面刻的是蛇的图案。他说:“这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你的,没想到就被你偷了,你看刚好是一对。”
李文琦皱着眉头盯着两只指环看了很久,不解地问:“可是,为什么一只上面刻鸟,一只刻蛇啊?”
雷雨扬狠狠地敲了一下李文琦的头,跟以前一样笑得像要撒手人寰似的,说:“笨蛋 你的智商是负增长吗?这是龙和凤!”
恍然大悟之后,李文琦也不与雷雨扬争吵,只是对着他笑,她是要把这一年与雷雨扬错过的笑容,全部笑给他看。
春天的鲜花开满了墙,你是我的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