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字的路上渐行渐远。
很久没空去看一本书。
投身喧嚣的生活,日复一日,用劳碌所得换取食物,物质,安全感。缺少心灵的思考。
什么才最重要。
走在草地上有草的气味。
雾气腾腾。花园的中心。
神护佑的土地。
一朵在草缝中冒出来的白色小蘑菇,在草坪中间甚至没有人来踩。
一朵在草丛中斜掣出来的粉色喇叭花。像肆无忌惮迎来的笑脸。
清洁工把水龙头打开,水持续地喷着草坪。草上的落叶早给她喷到一边,她用一把长扫把扫成一堆。她穿的那种蓝色水鞋像我七婶的水鞋。
树下掉着树枝。
两个老人坐在凳子上,用卷舌的普通话说着,各人有各人的奋斗目标,像我们老年人……
干涸的泳池边上一道高低土墙,新娘花散散漫漫开着。粉色的新娘花丛下,听到某种东西的丝丝声。像蜥蜴在咂巴嘴。我盯着看。那新娘花开的地方,声音逐渐临近。
一只短尾巴的黄斑白猫,从开着花的土坡跳下俯下身子钻过围栏。为了不惊醒什么似的。一会不见踪影。
卧在草丛中懒洋洋的猫,长时间一动不动看着草丛深处。
两只爪子直着伸在胸前尖尖的脑袋站在木瓜树下的猫。面前放着盆子。有人提供食物。我走过时它们警惕的目光。敌对的目光。
抬头看二楼,一户原来闲置的房子,杂乱的阳台靠玻璃的沙发清空,摆着一套户外休闲椅。编藤的棕色。多了一只猫在角落啃食。我抬头看时,猫跳过盆子,透过阳台的玻璃空隙看向我。
跑过紫荆花径。
一楼一个女人看着我跑过,她面前有个红桶,面向阳台两手搓着。我再次跑过确认她在搓洗衣服,突然想到那样搓洗,在很久的时候人们就是这样。那时没有洗衣机,手中的衣服沾上洗衣粉搓在手上热辣辣。
两个老人牵手走在树下,靠泳池旁边的房子。他们的出现是固定的。手时刻不分离。这季节男的穿着黑色开襟大衣,有时一件绿色外套。女的手牵引他。男的背有点驼了。
两人慢悠悠地走。
遇到一个清洁工。问抢菜了吗?他们说没有抢,买了两板鸡蛋,国家出台了,比如说……男人指着前方住的那栋楼,说话时嘴巴有点凹陷。他的手脱离女人的手,指着说比如我们住的楼发现阳性,其他楼也不会封控……
女人的手伸着去牵他。两人告别清洁工又慢悠悠地走。
想像着他们的生活。在房子里他们的日常也是这样。一切都慢慢悠悠,按部就班,岁月静好。
后来他们慢慢走回来时,女人手里提着菜。一个男人穿白色衣服快速跑过他们身边,一个男人双手摆动快步走过他们身边。男人大声跟着手机在唱:这微不足道的爱,已是我所有,还没有爱够……
后来我再跑过洗衣女人时阳台上围着一块纸板。显然不喜欢被来往的人窥探。她的身子背向我,露在阳台另一边,她伸手进去一个桶子里拿出什么,我感觉是田螺一样的东西。阳台上的洗衣机封着套,晒得发黄,上面放一个篮子,显而易见是些姜蒜。屋里高高的冰箱。阴影里的沙发椅。挂在墙上的钟,星星和气球的贴纸。墙上百合花图案。
阳台上晒着小小的小孩子的衣服。
像这样的生活。在老家不可思议。人们被围困在一个房子里。我突然非常怀念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