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其实已经过去几天了,但是仍然不能忘记,本不想写痛苦的回忆,但是痛苦的回忆总占据、盘旋于脑海,很不舒服的感觉,所以还是写下来,移出来,好为有限的脑子释放空间。
在打防疫针的服务中心,在电视机前站着一位身材瘦小的妈妈,盯着大屏幕的滚动信息,等待打针。不知等了多久,也不知她抱孩子抱了多久,若颜非常不解,为什么不让孩子下地活动一下?为什么要一直抱着孩子?若颜是过来人,若颜知道太累必不能持久,即使身体受得了,情绪上也很难受,迟早会爆发,或者冲孩子,或者冲丈夫,或者冲着跟自己搭话的任何人。人若是被限制,必须做等条件框住,彼此都会很累的,而且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要想持久还是应该彼此放松,自然一点的。
果不其然,后来小男孩有些哭闹,妈妈便轻微地哄着,半小时后男孩就变成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地哭泣和挣扎,一直挣着身子要离开服务中心,若颜非常同情这个妈妈,也埋怨当爸爸的不陪着一起来打针。男人总是以为打针很简单,却不知道这是很繁琐的一件事情:查体,填信息,等待,周围环境的嘈杂,小孩的哭闹,孩子的恐惧和焦躁,打针时的表现,医生要求强力按压哭闹挣扎的孩子,亲见孩子哭泣求助的眼神,被孩子闹烦了的情绪,必须克制的行为,各种于心不忍,打完针后的安慰……
若颜真的了解,一个母亲面对很多突发状况的无奈、无助和必须坚持的局面,外人根本帮不上忙,孩子此刻更加地排斥陌生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的抓狂,却又无处发泄,只有忍着,坚持,任凭孩子挣扎和反抗,母亲必须与孩子做斗争。但与其说与孩子作斗争,不如说与自己作斗争。
对孩子只能是安抚为主,别无他法,妈妈的情绪不能发,没处发,很无助却又必须坚强硬撑着,孩子又哭又闹又挣扎,妈妈那瘦小的身体只任由孩子哭红的脸,只是抱着,力图安慰。丈夫,丈夫在哪里?做丈夫的知道妻子这么难吗?知道孩子这么恐惧和不安吗?
母女情深
不禁想起自己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大约两岁半吧,由于上吐下泻又发烧,若颜带她到医院,好像是坐公交车去的,也骑着电动车去过,就为省钱,若颜都不记得和无法想象是怎样带孩子去得医院了。总之,来到医院,若颜抱着孩子,背着双肩包,在医院焦急地挂号等待,看医生,化验抽血等待结果。孩子由于是第二次来,已经懂得一些知识,小小的、生病的孩子竟生出很大的力量去抗拒和挣扎,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来反抗,若颜几乎都要撑不下去了,死命抱着孩子去抽血的窗口,孩子本来虚弱,但此刻却是充满了力量反抗,小脸憋得通红,若颜又心疼,又恐她气恼,病更加严重。
若颜那颗心是软又软到不行,疼又疼到不能自制的程度,但又必须强撑硬撑,心疼无法言说,痛苦万分,若颜都想替孩子受了这份罪,可是这又纯属自欺欺人,若颜必须狠着心带她化验,若颜那颗心,因为丈夫不在身边,不管孩子而更加硬朗和刚毅。孩子挣扎着呕吐了出来,若颜并没有察觉,因为孩子趴在若颜的肩膀上,若颜所有的心思都在治病和痛恨丈夫以及由此而生的力量上和紧张上。待抽过血,若颜才有些放松,才感觉到右肩上的湿黏,转头看时才知道孩子呕吐,若颜便无声地擦拭着呕吐之物,心里无比凄凉,擦不到的地方,并不努力去擦,便任由它自生自灭。若颜仿佛是个没有丈夫的单身妈妈,而又必须为某个男人充当着保姆,若颜的心如死灰,无比痛恨这个不尽丈夫之责,不尽父亲之责的男人,只让若颜一个人照顾生病的孩子,若颜不成为女汉子,如何撑下去?
孩子扎头皮针时,那可怜和恐惧的模样,若颜那么心疼却必须静下心来按压着她,若颜的心仿佛在滴血。孩子看妈妈的求助的眼神,若颜的心都要碎了……打针的过程,若颜紧紧抱着孩子,胳膊酸疼,快没知觉,快要断掉……孩子好不容易睡着和休息一会儿,若颜怎能打扰?
越心疼孩子,孩子闹的越严重时,若颜越无助时,若颜越痛恨这个男人,不给自己撑起一个无雨的、安全的、温暖的天空和一个家。而让若颜受尽这人间疾苦,若颜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受的苦,孩子受的苦,母女俩的彼此相依,心心相通,十指连心般的感情。
若颜在心里说了无数遍:孩子,妈妈爱你。妈妈不那么坚强,但是遇到你的痛苦时,妈妈情愿忍住泪水和所有软弱为你硬撑,硬撑,直到你恢复健康,快乐无比。
这打防疫针的母子的痛苦啊,勾起若颜多少心酸的回忆,愿母子安好,愿做男人都有担当,能陪伴在妻子孩子的身边,不要做逃兵,不要说忙碌,你们根本不知道母亲带孩子的辛苦和心酸,体力透支,情感透支,几乎发疯,只有最后一点理智,只有一个信念,硬撑,毕竟,孩子需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