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有一条宽阔的河流经年累月地在那里流淌,但是没有人看见平静水面下的激流暗涌。有一种人,他们的一生注定是颠沛流离的一生。这一切是因为他们的身体里沸腾不止的血液,是因为他们不肯安歇的灵魂,是因为他们将生命本质里最真实的想法付诸实践的勇气——《燃情岁月》 印第安老人“一刀”
一场荒谬的战争
战争猝不及防地爆发了。有战争就一定会有动员,报纸上、电视上铺天盖地的宣传让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的心开始蠢蠢欲动,就连看起来有点羞涩的山繆也不能例外。 山缪是一个大学生,长得文质彬彬,对未来充满着幻想,不过他对自己在未婚妻(一个叫做苏珊的女孩子)面前的魅力还不够自信,所以这场战争对他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战争不仅仅意味着要打退敌人,更意味着一种男子气概。
战场是一条生产真正男人的流水线,它可以锻造人的品质磨练人的意志,把一个不谙世事的男孩变成真正的男人,某些作家是这样描述战争的。
山缪在离开家乡前慷慨激昂地对父亲鲁上校说,让我把他们国王的头盔拿回来送给你!
曾经经历过炮火洗礼的鲁上校听了黯然神伤。
苏珊听了则几乎要掩面痛哭起来,可怜的山缪大概还不知道打战究竟是要做什么吧……
战争可不仅仅只是杀杀敌人、写写诗那么简单的。
山缪一走上战场,密集的子弹就呼啸着从他的身边扫射过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身边已经有人中弹倒下去了,有人中弹倒下后不停地痛苦呻吟,有的人连呻吟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去了另一个世界,山缪简直要被这样的场景吓坏了。
战场上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诗情画意,不过到了此时的山缪早已经没有退路,他唯一的信念就是熬到战争结束,然后回去拥抱自己美丽的未婚妻苏珊。
崔斯汀对战争是不屑一顾的,他从来就不相信报纸和电视里的那套鬼把戏,什么正义不正义,什么流血不流血,在他眼中都不过是狗屁,它们甚至连狗屁还不如。
可是崔斯汀还是拿起枪走上了战场去迎接炮火的洗礼,战争对崔斯汀来说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弟弟山缪的安全。
离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父亲鲁上校对崔斯汀说:照顾好弟弟山缪!催斯汀貌似漫不经心但是却异常坚定地回答道:放心吧!然后拥抱了父亲,翻身上马奔赴战场。
战场就是一个屠宰场,无论是聪明的人还是愚蠢的人、无论是强壮的人还是虚弱的人,大家都游离在生死之间,一不小心就会永远与这个世界告别。崔斯汀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自己的兄弟山缪,这场战争在残忍的同时也不乏一点点温馨。可是这样的温馨终究不能长久。随着战争的继续,最初有点羞涩的山缪也终于渐渐习惯了耳边轰隆隆的枪炮声,在战争中证明自己是个真正男人的心又蠢蠢欲动。有时候他还会偷偷地想,战争也不过如此吧!
后来山缪甚至还主动请缨参加了一次危险的侦探行动。
崔斯汀听到山缪要独自去参加一个侦探行动的消息以后简直被吓坏了,他立刻翻身上马冒着生命危险奔赴弟弟行动的目的地去寻找他。
只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
崔斯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在了愚蠢的机关枪的扫射下,他跪在地上将倒在血泊中的弟弟山缪的心挖出来时,同时滴血的还有他自己的心。
人都已经死了,还能够怎么样呢?崔斯汀只能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残酷的方式向杀死自己兄弟的敌军复仇,他像个印第安人一样残忍地猎取敌人的头皮,然后将它们都挂在自己的胸前。
但也只能如此了,人死了就再也不能复活。
一段从一开始就不被看好的爱情
“被世界遗弃并不可怕,喜欢你有时还可怕”,留着一头滑稽卷发的陈奕迅在他的《垃圾》里是这么唱的。爱上一个人其实是很危险的。你爱上了一个人,这个世界上就多了一个能伤害你的人。真正能够伤害你的,其实只有那些你真正在乎的人。
记得一位心理学老师说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眼睛对视超过三秒,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具体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不一样的事情那位老师没有明说,可是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之间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崔斯汀年轻帅气、留着一头金黄色长发,看起来放诞不羁却又很有责任感。苏珊第一次见到崔斯汀时她的好感都已经写在了脸上,这一点大哥弗雷德都看出来了。看起来有一点狡黠的大哥弗雷德也偷偷爱着美丽又有点狂野的苏珊。
山缪已经死在了战场上,剩下的问题只是苏珊该如何去面对崔斯汀和弗雷德了。感情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
大哥弗雷德对苏珊说了,崔斯汀总有一天要回来的。
崔斯汀真的回来了。
崔斯汀回到家里的时候,弟弟山缪的坟墓前面的牧草已经长得郁郁葱葱,看起来充满了生命力,而我们可怜的山缪,那个因厌倦了杀戮隐居在蒙大拿荒野的混账老上校的小儿子,那个在晚饭前唱情歌都要酝酿好久的害羞大男孩,那个家里拿着报纸慷慨陈词义愤激昂的大学生,此刻正静静地躺那个他最爱的那个山坡,一个三面环山的峡谷前。崔斯汀看到这一切内心充满了悔恨,他跪在山缪的墓前掩面痛哭,一头金黄色的长发迎风飘扬,那一张原本放荡不羁的脸此刻显得柔情似水。
几乎绝大部分的女性都难以逃脱那种深情的懦弱,苏珊也不能例外,何况她在见到催斯汀的第一眼时,就被已经被他的不羁深深的吸引。
苏珊是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子,她漂亮活泼却很有教养,她能够在干净明朗的荒野下面放肆地大笑,她能够像男子一样骑在马上用绳圈去套马的脖子,她能够用猎枪打中远处的酒瓶,她也能够在晚饭后静静地听自己的爱人朗诵诗歌。这样的女子,大概大部分男人见了都会动心吧。
可是美丽的苏珊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她是崔斯汀已在战场捐躯的弟弟山缪的未婚妻,她也成熟世故的哥哥弗雷德深深爱慕的女子。
崔斯汀该如何去面对苏珊的感情呢?
有爱难道还不够吗?所以一切最终还是那样顺理成章的发生了,崔斯汀终于和苏珊走在了一起。欧美人总是能以简单的方式去处理中国人认为复杂得让人掉头发的事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欧美人要比我们更加正常。
一次注定会开始的流浪
布拉德彼特在《史密斯夫妇》里曾经不无伤感地说过:当故事结束的时候,你总是会想到开始。有时候故事开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注定了结局,难道不是吗?
崔斯汀的内心是如此的狂野,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白人的皮肤下面是不是流淌着的是蒙大森林里的野兽一样不羁的血液。
像崔斯汀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容忍安静而又一成不变的居家生活的,这一点就连苏珊不能违心地说自己不知道——事实上,这恰恰是苏珊疯狂爱上崔斯汀的原因。崔斯汀有那种将生命中最真实的想法付诸实践的勇气,而苏珊最喜欢恰恰就是这种勇气。但这种勇气现在让苏珊有点担心,崔斯汀终于要离开家乡,去追逐自己内心的冲动。
在崔斯汀要离开时,苏珊满脸悲伤地问他:即使我有了孩子,你还是要走吗?崔斯汀听了这句话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他很干脆地回答道:是的。答案就只有两个字,听起来足够残忍。没有恋人要分手前的那些不着边际的借口,也没有任何虚伪做作的推词,仅仅只有两个字而已。
就像《大话西游》里面朱茵对周星驰饰演的至尊宝的评价一样,“这个男人即使逃跑,姿势也是那么的帅气!”是的,爱一个人的时候,即便是对方的缺点也足以让人心醉,所以即便崔斯汀回答得如此决绝,苏珊仍然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真诚和爱意。苏珊听了以后很坚定地对崔斯汀说:无论你离开多久,我都会等你!会永远地等你!
苏珊这样的爱已深得让大多数男人的心融化,不过它却还是不足以感动得让崔斯汀为她停留,他还是决定要离开。崔斯汀避开苏珊的眼睛回答道:别这样。别这样,多么干脆的一句话。回答完以后崔斯汀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翻身上马,尘土飞扬中他抛下痛哭流涕的爱人。
“崔斯汀还会回来吗?“崔斯汀策马离开家里后,苏珊忐忑不安地问他的父亲鲁上校。鲁上校随口回答道:也许不会。过了一会儿鲁上校又补充道:不过一刀说他会回来。但是谁知道呢?“一刀说他可能会回来”已经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句可以让人觉得稍感安慰的话了。
可是一刀的猜测毕竟也只是猜测而已啊,又或者它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而已,这世界上像这样善意的谎言难道还少吗?
善意的谎言或许能暂时给人些许安慰,但它始终只是一个易碎的气泡而已。何况崔斯汀的爸爸鲁上校都已经说了,崔斯汀也许不会回来了。鲁上校是谁呢?崔斯汀的父亲,一个父亲对自己的最疼爱的儿子还不够了解吗?
一场让人心碎的等待
那些已经成功的人总是喜欢说,时间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以及一些诸如此类的话。说这种话的人纯粹是在扯淡,也许从来没有过什么东西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即便是死亡对每一个人也不是都公平。时间对某些人来说会快,对某些人来说会慢。等待的时候,时间尤为漫长。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
苏珊年复一年的等待,换来的只有一些从孤岛或荒地寄来来莫名的玩意儿,苏珊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寄给自己的。
等待不是不可以,等待一个自己很爱又很爱自己的人当然可以,不过假如崔斯汀已经不再爱自己了呢,那么这些虚无的等待还有什么意义?
苏珊的担心终于得到了验证,“我们之间完蛋了,你另外找一个人嫁了吧”,崔斯汀在信中是这么说的。拿到这封信以后苏珊的心都碎了,她不知道崔斯汀为什么要这样决绝。也许他不想自己再等待下去,也许他是真的不想再回来了,谁会知道呢?苏珊的心就这样一点点地被敲碎,她终于开始变得绝望,最后她甚至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和崔斯汀重逢的一天了。
可是崔斯汀和苏珊最后还是再见面了,虽然这样的见面终究会显得有点尴尬。“永远——毕竟是太遥远了”,这是苏珊再一次见到崔斯汀时说的第一句话。当时的苏珊已嫁为人妇,生活富裕,她站在一个很大的花园里面,却一脸落寞,看不出哪怕一点点幸福的痕迹。苏珊现在的老公就是催斯汀的哥哥,弗雷德,一个事业已经很成功品行又不算很坏的男人。
在外面流浪了几年以后的崔斯汀面容依然帅气,只是眼神已经变得平和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也更显成熟。他听了苏珊的话以后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我知道。苏珊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感到有点安慰,却也很是失落,毕竟站在眼前的是曾经疯狂相爱过的恋人啊……
让苏珊更加措不及防的是崔斯汀竟然没过多久和小伊莎贝尔结婚了,并且他们还有了孩子。看到小伊莎贝尔身上漂亮的礼服、看到跨坐在崔斯汀脖子上玩耍的小山缪,看到一脸慈爱与幸福的崔斯汀,我们完全可以感受到苏珊接下来的后悔和惊异。
看到这一切苏珊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了,要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她的啊!眼前的一切对苏珊的人生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苏珊熬过了那么多年空洞无望的等待,终于看到自己的爱人变得平静和成熟,可是这一切突然却变成别人的了,这感觉该如何忍受?
一个不算意外的结局
太美丽的东西总是很容易凋零的。
这个电影无论是人物,风景还是音乐,都已经美到了极致,让人很早就闻到了悲剧的味道,所以崔斯汀最终在导演手中逃过一命没有英年早逝有一点点出乎我的意外。不过当故事发展到这里,苏珊的死几乎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苏珊的死成全了这段爱情甚至这部电影的伟大。《挪威的森林》里面的渡边君说,唯有死者永远十八岁,也是类似的道理。
世上的一切东西都是会变的,而人死了就再也不会变了,这也就是所谓的“永恒”。苏珊死了,她和崔斯汀的这段感情也就变成了永恒。
崔斯汀是爱着苏珊的,甚至到最后也仍然是爱着她的,只是他不能忤逆自己的天性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所以到了最后仍然选择了要出去流浪;大哥弗雷德也是爱着苏珊的,他相信只有自己才能给苏珊稳定的生活,他也相信自己的爱可以让苏珊忘掉浪子崔斯汀,所以他始终没有放弃追求苏珊;某一刻,苏珊也认为自己可以忘掉深爱的崔斯汀,假装自己很喜欢那种上流社会的生活,平静地和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弗雷德一直生活到老。
不过幸福终究是假装不来的,无论你怎样努力去假装,不管你假装得多么逼真。当从外面流浪归来的崔斯汀再次出现在苏珊的视野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衣着光鲜的生活不过是一团乱麻而已,原来自己曾经放弃的才是自己的最爱,这感觉该如何忍受?经过一段时间的痛苦煎熬以后,苏珊终于拿起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在苏珊的身上有着我们大多数人的影子。我们许多人曾经因为自己内心的爱和梦想选择了坚持,最后却又因为理想太过遥远而不得不放弃,最终我们错过了自己最爱的人,最终我们和最美的梦想擦肩而过,最终我们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或假装着充实忙碌,或假装着幸福。
苏珊对崔斯汀的爱是毋庸置疑的,并且她也用尽所有的力气去爱崔斯汀了,只是最终没能一直在一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苏珊的死是一个悲剧,但是却又不完全算是一个悲剧……
一种最致命的温情
到最后,照例要给整个文章做一个总结之类的东西。整部电影貌似讲的是一个唯美而又文艺的爱情故事,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崔斯汀与苏珊的爱情贯穿整部电影,不过当我把这部电影认真地看了几遍后我又觉得这部电影,其实并非只是在讲爱情。这电影里面除了男女之间爱情以外,它里面其实还有更博大的情怀:这种情怀包括亲人之间的爱,也包括朋友之间的温情和信任,它们在故事中甚至比男女之间的爱情更让人感动。
鲁上校是个很值得尊敬的老人,他看着自己的妻子不甘心留在荒野选择了离开,却从来没有什么怨言;他早已看透了战争的本质,在劝阻无效以后他依然放手让自己的三个儿子奔赴战场去追寻自我价值;作为一个所谓曾经的“战争英雄”,他又能反省自己的错误;他很爱自己的儿子崔斯汀,不过当他看到崔斯汀决定要出去流浪时他依然没有阻止。尊重彼此的选择,不把自己的期望强加在对方身上,哪怕对象是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这需要很博大的胸怀才能做到。
崔斯汀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他始终在自己狂野的性格和家庭的责任之间徘徊,试图在其中寻找一个平衡点,这种矛盾让他看起来有点“危险”,也让他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这家伙可以奋不顾身保护弟弟山缪,可以为老迈的父亲鲁上校挡住子弹,可以冒着生命危险为妻子小伊莎贝尔复仇,他可以为家人做了很多事情,却就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关于弟弟山缪的死这件事情,崔斯汀甚至不屑于过多地向自己的兄弟解析——你再说一次,我们便不再是兄弟。这就是崔斯汀的回应,他不能容许任何人对他和山缪的兄弟感情有一丝的质疑的。关于自己的离开,崔斯汀也没有过多地向苏珊解析。在崔斯汀看来,无论多么高明的借口,都只是对他和苏珊之间感情的伤害。崔斯汀无法抗拒自己的天性,就只能尽量减少伤害。苏珊是能够理解他的,我始终相信这一点。
至于弗雷德,虽然他看起来有一点狡猾,不过从本质上来说他并不是一个什么坏人,他只不过是有点圆滑成熟罢了。尽管因为山缪与苏珊、以及家人贩卖私酒的事情,他和家里的关系闹得有点紧张,不过在家人有难的时候他还是不顾一切赶了回来,即便是要他开枪杀人也在所不惜。
至于那个印第安人“一刀”,他的忠诚就不用说了,再说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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