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秀中等身材，面庞白皙，大眼睛，但并不很美。初看并不抢眼，但多看几眼，又觉得很愉目，性子和婉，话不多。

李秀在一家培训机构做语文老师，主要负责一对一辅导，每日朝九晚六，周一周二休息。

李秀在阊门一带租房，离公司不算近，每日公交往返，日子有点匆忙，但还算是平静适意。

李秀和初中同学程凡一同考入了苏州的一所大学，毕业后都留在了苏州，一起合租了一套两居室，算是过起了“同居”生活。

程凡在一家软件公司做程序员，朝九晚五，周末正常休息。

一晃眼，两人毕业两年多了。工作稳定，生活稳定，两人各自的交际圈子也稳定。工作日有时与同事一起吃吃晚饭，周末约上大学同学逛逛街，看看电影。两人老家在南通，逢五一、国庆等节假日，一两个小时的车程，也就到家了。

按理说，这样的生活一点儿也不坏，李秀也挺心满意足。朋友都在身边，家人离得也不算远，想回去，随时可以回去。工作足够应付，依二线城市的标准，工资也不算低，住房地理位置适中，环境温馨舒适。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偶尔李秀会生出一股莫名的倦怠感，整个人也懒懒的，放假时蜷缩在被窝里，看着窗外艳阳高照，春色喜人，丝毫没有出门去走一走的冲动。

这样的状态出现得并不频繁，一个月有那么几次，但李秀并不太放在心上，因为她并没有感到痛苦或是沮丧，只是有点儿懒散。

有时候李秀想，自己也许是寂寞了吧。说来也奇怪，自从大学谈了一次无疾而终的恋爱后，李秀便一直是单身状态。李秀的朋友圈中不是没有适合的男生，程凡就是其中一个，但这些人通通被李秀划分到朋友的阵营，不会越雷池一步。在她看来，朋友就是朋友，恋人是恋人。界限不分明，难免出现一些混乱，这混乱是她所不喜欢的。

如此一来，可供李秀选择的人便少了很多，加之李秀并不是一个擅长社交的人，生活圈子也挺窄，李秀也就这样单下来了。单身的李秀也并没有很强烈的愿望要去脱单，尽管有时候也会羡慕那些在公交车上、电影院中或者餐厅中碰到的相偎依的情侣。

想脱单就得”走”出去，李秀很明白这一点，但她不愿意，至少目前，她不愿意。接纳一个人，远不如独处舒服。

但有一个人不这么想。这个人就是程凡。与李秀一样，程凡也单身了挺长一段时间，但与李秀不同的是，对于脱单一事，程凡显得积极得多，并且充满了热情。可惜的是，一直没有什么收获。

于是李秀便拿这件事取笑程凡。

“哟，凡哥，上周不是约了几个姑娘共进晚餐么，怎么样？有希望否？”

程凡倒也不以为意：“脱单可是件终身大事，哪这么容易？“

李秀调戏之心顿起：“凡哥啊，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我可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同事，都还单着呢！“

程凡眼放精光：“真的啊？不早说，对我还藏着掖着，不仗义。“

李秀：“我这不是先考察考察嘛，没过我这一关，怎敢轻易介绍给您？”

程凡亲密地搂住李秀的肩膀：“好兄弟，快给我说说是什么样的姑娘，有照片没有？”

李秀斜了程凡一眼，一点点将程凡的手臂掰开。

”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之间还分什么男女，我甘愿成为秀姐的妹妹。“程凡一脸讨好。

”去去去，做我姐姐还差不多。“

”好好好，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的好妹妹！“程凡捏着嗓子尖声尖气地道。

看着程凡那副怪样子，李秀忍不住开怀大笑，程凡一看李秀乐了，立马乘热打铁道：“好妹妹，快给我说说你那几位好同事呗！“

李秀：“瞧你那德行，你先说说，你的标准呗。”

程凡：“我的标准只有一个，美貌。”

李秀：“讲真？”

程凡点头，接着笑道：“所以你就放心吧，我永远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李秀的嘴不可自控地歪了一下。

程凡笑：“哟哟哟，李秀同志，你不会是爱上了我吧？”

出于自尊，李秀立即反驳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怎么着也得是梁朝伟那种级别的才能入得了我的眼。”

程凡：“没想到啊，你也是十足的颜控啊。”

牛皮既已吹出，硬着头皮也得继续吹下去，还得越吹越大，大得盖过程凡，才能灭灭他的威风。

“那当然了，丑逼一概拒绝。你喜欢美女，毕竟人世间还是有很多的，我喜欢的人天上都不一定有，更何况凡间。”

程凡：“难怪呢，佩服佩服。”

李秀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忙转移话题：“我待会把同事的照片发你微信，你若有看中的，跟我说一声，我再帮你们牵线搭桥。”

程凡一脸欣喜：“好嘞，大恩不言谢，若成了，请你吃大餐！“

李秀：“这可是你说的，一顿大餐，不要食言。”

程凡：“不敢忘不敢忘。”

2

程凡在李秀的几名同事中看中了一个叫“徐婷”的姑娘，李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程凡倒是知行合一，真的挑了一个最漂亮的。

程凡有了明确的目标后，倒是乐呵乐呵的，李秀却有点发愁。当时她也只是一时兴起，说要给程凡介绍对象。在这几名“候选人”中，这个最漂亮的徐婷跟她的交集是最少的，但出于虚荣心，她还是将徐婷的照片发给了程凡。接下来该怎么撮合他俩李秀心里一点谱没有，李秀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多事。

这天下了班，李秀硬着头皮去找徐婷，提出要请她吃饭，徐婷一脸讶异，奇怪地盯着李秀看了许久，李秀也是颇感别扭，接下来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措辞。两人默默相看了半天，最终徐婷还是同意了，李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骂程凡。

两人到了一家烤肉店，按照李秀事先跟程凡的设计，程凡稍后会带着朋友赶到，双方假装巧遇然后顺理成章地坐到一起，接下来，便是程凡的自由发挥了。

李秀和徐婷刚点完餐，就瞥到店门外程凡带着一个男生正往店内走，程凡今日打扮得倒是人模狗样的，老实讲，勉强算得上是一表人才。李秀刚在心里这样形容程凡，突又转念想起程凡平日的行径，又觉得好笑。

徐婷：“你笑什么？”

李秀：“没事，突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

没等徐婷接着发问，李秀装作看到熟人的样子，道：“咦，那人的背影好熟悉，像我一个朋友，我去看看。”

接着起身，向柜台走去。没过一会，李秀带着程凡和另外一个男生回来了。李秀忙向徐婷介绍：“婷婷，这是我朋友，程凡。”

徐婷连忙站了起来：“你好。”

程凡摆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你好，我叫程凡。”

跟在程凡身后的薛东一脸委屈地道：“嘿，你怎么不介绍我啊？我没名字啊？”

程凡用后肘捅了一下薛东，转头瞪着薛东，低声道：“你抢什么戏？”

四人互相介绍完毕，坐了下来。紧接着，菜上来了，程凡细心地为女士们洗濯筷子，又耐心地将猪肉羊肉和蔬菜一一放入烤肉炉中，耐心地将其摆放整齐，每烤好一块便用公筷夹入两位女士的碗中，又招呼薛东自己夹，最后才轮到自己，看起来细心又绅士。

李秀发誓，平时的程凡绝对不是这样的。每次和程凡一起吃饭，基本上都是李秀烤，程凡吃。李秀是女仆，程凡是大爷。今日若不是因为徐婷，李秀只怕在梦里才能享受到程凡这般待遇，忍不住又在心里骂程凡不要脸，重色轻友。

一顿饭吃下来，李秀才发现，程凡撩妹的功力真不是盖的，连徐婷这种平日比较高冷的女生也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喜笑颜开地与程凡谈天说地，活像他们两个才是相识十几年的朋友，自己才是那个捎带的。

李秀忍不住在心里暗暗佩服起程凡，一边佩服一边鄙视，另外又忍不住松了口气，好像卸下了一桩事。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李秀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该功成身退，把舞台交给程凡了。

吃完饭，程凡很自觉地买了单，又顺利加了徐婷微信，满面红光，活像刚刚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 

3

日子依旧古水无波地过着，李秀不清楚程凡与徐婷的进展如何，只知道每次在客厅与程凡一起吃晚饭时，程凡总是捧着手机傻乐，饭碗搁到一边也不管了。每当这时，李秀总忍不住道：“吃饭吃饭，菜都凉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吃完饭再说？”可惜程凡一次也没听进去。

这天是周日，李秀吃完午饭，刚拿过手机就发现程凡发来一条微信，说晚上请她吃饭，地点随她挑，不用考虑价格，这次任由她宰割。李秀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回了一条微信：这么壕？抱得美人归了？”很快，程凡回：“聪明，这不赶紧来孝敬您老了，一刻都不敢怠慢。”

李秀心中莫名地泛酸，以为自己嫉妒程凡，回复道：“嫉妒使我丑陋。”

程凡倒是愈发得意了：”哈哈哈哈哈哈，你也赶紧找一个吧。”

李秀：”算了吧，你说咱们身边有梁朝伟、金城武吗？”

程凡：你现实一点好吧，担心嫁不出去！

李秀：一边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程凡：好了好了，不跟你扯了，想好去哪吃饭微信我，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跟凡哥共进晚餐的机会，要珍惜哦！

李秀在微信上甩了几坨屎过去。

临近下班，程凡又发微信过来问李秀想好去哪吃没，没想好他就自己定了。李秀托着腮仔细想了想，回复道：这样吧，你给我钱，我下班去买菜，咱们回家吃吧。

程凡：别呀，平时吃你做的饭就够多了，这次是我请你，完了还要劳烦你，不是这

个道理啊。

李秀：少废话，不是说听我的吗？最后一次给你做大餐，你还不赶紧珍惜！

过了好一会，微信那头没有回音。李秀将手机放下，想起了两年多来与程凡一桌吃饭的情景。程凡不是一般的挑，每次李秀做好了饭，程凡总是挑三拣四，没把李秀气个半死。这下好了，这家伙总算脱单了，以后他俩应该会很少一桌吃饭了吧。

下班了，李秀抓过手机，打开微信，只见程凡回复道：”那行吧，我去菜市场等你，咱们一起去买。”

李秀：”好。”

4

李秀抵达菜市场的时候，程凡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菜市场一共两层，一层卖各类蔬菜，二层则是鸡鸭鱼肉，水果等类。

两人走进菜市场，一边挑菜一边闲聊。

李秀：“这是你第二次陪我逛菜市场。”

程凡：“是吗？我还以为我是第一次过来呢，没印象了。”

李秀指着一堆土豆道：“买几个土豆怎么样？做个炝炒土豆丝。”

程凡：“听你的。”

李秀：“哟，凡哥今天转性了？你不是不喜欢吃土豆丝吗？”

程凡：“说了嘛，今天都听你的。”

李秀：“听我的就听我的。”

李秀挑了几个又大又好看的土豆，两人接着往前逛。

一路走来，程凡的手上多了一个又一个花花绿绿的塑料袋。

“没想到这些蔬菜加在一起居然也有点沉，秀哥，你力气还挺大的。”

李秀愣了一下，没说话。

二人上楼。

“蔬菜买齐全了，再买点肉类调料和水果。”

“好。”

二人在二楼转悠了一阵，买了几斤猪肉，一斤鸡翅和两斤花甲，又买了条黑鱼，几样水果和一些调味品。

李秀在心里盘算着待会要做哪几道菜，盘算了一会，道：“好，可以了，咱们回去吧。”

程凡：“不再多买点？吃不完的放冰箱好了。”

李秀：“可以了，够我吃好几天了。”

程凡：“那行吧，那咱们回去吧。”

两人出了菜市场，李秀一眼瞥到不远处的超市，突然兴起，道：“咱们买点啤酒回去，今晚不醉不归怎么样？”

程凡：“大姐，我不像你，明天还要上班的好吗！”

李秀：“不是说都听我的吗？你这个骗子！再说了，这么大喜事怎么着也得喝酒庆祝庆祝啊。”

程凡：“行行行，今儿我舍命陪君子，你去买吧，我在这等你。”

李秀伸手：“给我钱。”

程凡：“我空不出手来，在我兜里的钱包里，自己拿。”

李秀伸手去程凡裤兜里掏钱包，拿出一张一百元，又将钱包放回程凡裤兜里，往超市去了。

过不一会，李秀拎着两提罐装啤酒回来了。

程凡瞪大了双眼：“我的天呐，你是想喝死我吗？”

李秀：“装什么装，每人才六罐，喝不死你！”

程凡：“不是我说你，一个姑娘家，拎着两提啤酒跟没事人似的，难怪找不到男朋友。”

李秀将两提啤酒一把掼到地上：“那行啊，太重了我提不动，你搞定。”说着便往前走。

程凡在后面哀嚎：“我错了还不行嘛，像你这么贤惠又能干的姑娘，将来一定能找个像梁朝伟那样的男朋友。”

李秀白了一眼程凡，回过头又将那两提啤酒提了起来：“不是我吐槽你们男人，就是虚伪，喜欢打肿脸充胖子。一边吐槽女生们太过汉子，一边又怪这个社会把全部压力都加在了你们男人肩上，做人能不能爽快点？”

程凡：“受教了受教了，以后在秀姐面前再不敢了。”

李秀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所以你们男生都不喜欢我这种讲话太过直白的人是吧？”

程凡没答话，两人默默地往家中走去。菜市场离二人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李秀几次体力不支，将手中两提啤酒放下，歇了一会，又兀自朝前走，等到终于进了家门，李秀将手中的重担卸下，胳膊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了。

李秀顾不得手酸，又马不停蹄地摘菜洗菜炒菜，煮饭，等到终于做好一桌子菜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程凡：“你看你，累得半死，是为了什么，还不如出去吃呢。”

李秀：“你管我呢，我乐意。”

程凡：“好好好，感谢感谢，咱们开吃吧，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六个菜做起来费老大劲，吃起来只几分钟的功夫。一番风卷残云，桌子上的菜已经对付得差不多了。

李秀开了两罐啤酒，递过一罐给程凡，两人开始喝酒。

李秀：“干杯！祝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凡哥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程凡满面笑容：“客气客气，你也争取早点过上幸福生活。”

几罐啤酒下肚，李秀面色泛红，有了些微醉意，倒显出几分好看来。

“一晃，咱们认识也有十二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初中那会我还真不怎么喜欢你，没想到居然能做这么长时间的朋友。”

李秀很惊讶：“为啥？我那时候很惹人厌吗？”

“你那时候不是课代表吗，看起来很呆板，做事又较真，说一不二，交不上作业也不肯替人遮掩几下，所以我不喜欢。”

闻听此言，李秀倔劲又上来了：“所以你觉得认真负责不对？”

程凡：“也不是，就是觉得多大点事情，何苦这么较真，你不累吗？”

李秀：“你没听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句话吗？再小的事情也是事，如果不当回事，长此以往便成了大事！”

程凡：“行，你对，你是语文老师，我哪里说得过你。”

李秀又打开了一罐啤酒，猛地往嘴里灌。

“少喝点吧，虽然你明天放假，但还是注意一下身体。”

“嗨，没事，难得这么放纵一回，高兴嘛。”

两提啤酒全部喝完的时候，李秀已经醉了，程凡还算是清醒。

“喝完了安心了吧，赶紧去洗澡睡吧。”

李秀：“还早着呢，急什么，咱们再聊会。”

程凡：“聊啥？”

李秀：“随便聊，今天不想早睡，这么多年来，我什么时候不是规规矩矩的？早烦了。”

程凡：“你烦？我还以为你就乐意这么规规矩矩地活着呢。”

李秀叹了口气：“你啊，一点儿也不了解我。”

程凡：“一个人又哪能完全了解别人呢。”

李秀：“那你了解徐婷吗？”

一提到徐婷，程凡精神立刻振奋起来：“说到徐婷，秀哥啊，还真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认识她。徐婷是我这么多年来遇到的女生中最让我心动的，如果不出意外，就是她了。”

李秀的心微不可察地绞了一下。

“这么快就认定了？”

“这可能就是缘分吧，不在时间的长短。”

李秀：“徐婷身上有哪些令你心动的特质？跟我说说呗，我也学习学习，以便将来能够顺利地嫁出去。”

程凡：“那可太多了，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李秀：“检重点的说呗。”

程凡：“首先，很重要的一点，她长得很漂亮。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有时候凭的就是第一眼的印象，只这一眼，你就能够断定，她是适合做朋友还是恋人。比方你吧，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没想过要追求你，后来能够成为朋友都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李秀苦涩地笑了一下：“那我从第一点就输了，别的说再多都是废话。”

程凡似乎是没听到李秀的这句话，接着兴致勃勃地道：“除了美貌，婷婷身上还有很多让我心动的地方，她很柔弱但又很懂事。我能够感觉到她从生活上、情感上对我的依赖。她重视我，在意我的一切。同时，她又古灵精怪，调皮可爱。总之，她处处都合我的心意，跟她在一块很轻松很愉快。”

李秀：“恕我直言，你的爱还是从你自己的感受出发，我觉得有点浅薄了。”

程凡：“也许吧，但你不是我，你不会真正明白我的感受。”

一阵沉默。

李秀：“其实我想问的是，美貌真的是女生唯一的制胜法宝吗？像我这样的女生注定就没有人喜欢是吗？”

程凡：“也不一定，还是看感觉。你只是不符合我的感觉罢了，不代表你不符合其他人的感觉。”

李秀小声地嘟囔道：“我符合别人的感觉又有什么用呢？”

程凡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李秀：“哦，没什么，我该去洗澡了，女孩子熬夜不好。”

程凡：“嘿，你这人，不是说好长谈的吗？怎么又变卦了？”

李秀：“怎么了，女生就是这么善变！”

5

如程凡所说，上次李秀和他在家吃的一顿饭真的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晚餐。程凡与徐婷谈恋爱之后几乎每天都很晚才回来，尽管二人住在一起，李秀也有蛮长一段时间没和他碰面了。

这期间，李秀这边发生了一点新变化。前些天，李秀公司新招了两个员工，一男一女。男的叫骆飞，对李秀很热情很友好，热情得令李秀怀疑，这个叫骆飞的新同事看上她了。难道这就是程凡所说的，一眼定乾坤？骆飞个子虽然高，但长相一般，李秀觉得他没有程飞好看，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拿他跟程飞比，又忍不住吓了一跳。但不管怎么样，她并不是毫无魅力，还是有人喜欢她的嘛。

李秀的感觉没有错，这天下了班，骆飞提出要送她回家，李秀吓了一跳。现在的年轻人已经这么大胆了吗？他们认识不过一个多星期，这家伙出手可真是快啊。转念一想，出手不快，可不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吗？又暗暗佩服起骆飞的勇气。

李秀本想直接拒绝，但手机震动了一下，提醒她收到了新消息。李秀打开微信，是程凡发过来的，程凡说今天晚上徐婷要过来他们住的地方看看，让她带徐婷一起回来。李秀刚看完微信，就看见徐婷笑意盈盈地朝自己走了过来，一阵恍惚之下，李秀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骆飞的请求。

三人往地铁站走去。徐婷拉着李秀走在前头，骆飞默默地跟在后头。

“骆飞这是……”徐婷问。

李秀倒是爽利：“他说要送我回家，我就同意了。”

徐婷笑了：“看样子你对他也有意思。”

“不管怎么样，各方面都适合，不妨相处看看。”

“你这么想就对了。”

不知是不是李秀多心，她总觉得徐婷这句话充满了含义。

路上徐婷问了很多关于程凡的事情，李秀都一一回答了。

“小凡这人挑得很，跟你住在一起没少麻烦你吧？”

“还好。”

“你有没有觉得不太方便？”

“不方便什么？”

“跟小凡住在一起啊。”

“还好，他干他的，我干我的，谁也不会影响谁。”

徐婷倒是没接着问了，很快地铁进站，三个人进了小区上了楼。刚打开大门，李秀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菜香味，心中充满狐疑。待看见程凡系着围裙在厨房炒菜，惊讶得合不拢嘴。

倒是徐婷一看到程凡这幅居家的模样越发喜欢了，忙走进厨房调侃道：“哟，没想到凡美人这般贤惠啊。”

程凡温柔地朝徐婷笑了笑。

李秀：“凡哥，我可是吃醋了啊，老纸跟你同居这么久，没见你给我做过一顿饭。”

程凡一边端菜一边道：“注意措辞啊，今儿我女朋友可在这。”待看见客厅内的骆飞愣了一下，道：“这位是？”

李秀：“我同事，他叫骆飞，今天做了一路的护花使者，待会有资格吃你一顿饭吧？”

“当然，”程凡朝向骆飞：“你好，我叫程凡。”

骆飞笑道：“你好。”

过不一会，四个菜上桌，众人坐下吃饭，吃完饭，四个人又玩了一会扑克，这个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徐婷和骆飞便起身告辞。李秀和程凡将二人送出小区，回来的路上，程凡道：“这个骆飞看起来还不错，秀哥，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李秀：“什么跟什么，八字还没有一撇。”

程凡：“没有一撇画上不就好了。”

李秀：“哪这么容易。”

程凡：“我知道不容易，但作为你的朋友，秀哥啊，我真得劝你一句，你赶紧找个男朋友吧，你没看到你越来越变态了吗？”

李秀使劲拍了程凡一巴掌：“说谁变态呢？信不信我把你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程凡在前边跑，边跑边道：“你这个残暴的女人，我还是离你远点好。”

李秀在后面追：“有本事你就别跑，吃俺老孙几拳再说！”

程凡在前边笑：“我又不傻！”

李秀也笑：“你不傻谁傻？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6

李秀一直后悔当时一时起意答应骆飞送自己回家，搞得骆飞暗暗以为自己对他也有意思，从此而后对她展开的追求越发迅猛了。如果在以前，李秀可能会选择和骆飞相处看看，即便刚开始不喜欢，说不定慢慢也能培养出感情来。但现在，她却连试都不想试。

在某天骆飞又一次提出送李秀回家时，李秀答应了。路上，李秀向骆飞明确表示了自己不喜欢他，也感谢这些天他对自己的照顾，希望他能够找到比自己更好的人。骆飞起初不肯接受，李秀好说歹说才将骆飞劝了回去，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原本以为程凡还在外边和徐婷约会，却没想到，客厅内灯火通明。李秀走进自己的房间，刚将包放下，就听到房门外有人敲门，李秀打开门，是程凡。

“有事？”

“跟你商量个事。”程凡看起来有点吞吞吐吐。

“什么事？”

“是这样的，婷婷那边的房子到期了，她想重新找房子。我想了下，咱们俩毕竟男女有别，一直住在一起也不是很方便，所以我想……”

“所以你决定搬出去和徐婷住在一起？”

程凡点了点头。

这一次，李秀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她悔恨自己明白得太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有啥，一个大男人还扭扭捏捏的，搬出去就搬出去啊，我一个人住也没啥啊。”很好，李秀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点赞，语气听起来诚挚又大方，程凡应该什么也没有发觉。

“只是咱们的房子当初是一起租的，如今也没到期，我不能让你承担整套的费用，这边的房租我会照常交。”

“我先挂在网上看有没有人租吧，没人租再说。”

“行，没人租的话我继续交房租好了。”

“行啊，反正你有钱，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嗨，跟我客气啥。”

这一晚，李秀一夜未眠，脑海中反反复复地想自己和程凡的事情，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程凡的？还是自己搞错了，只不过是一时之间适应不了程凡搬出去呢？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住了两年。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她喜欢程凡这件事根本就说不通啊。

那如果她真的喜欢上了程凡，程凡呢，有没有喜欢过她？

用了一晚上，李秀也没想明白这件事，索性不想了，这个时候天也亮了，李秀便顶着浓浓的黑眼圈上班去了。

7

程凡搬家的时候，徐婷也来帮忙了，李秀也在边上帮忙，一趟一趟地把程凡的东西运输到楼下的面包车里去。

程凡的东西一点点搬空，李秀的心也一点点空了，但她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看起来兴高采烈的样子，好似送走了一名瘟神。

看得程凡倒有点纳闷，搬最后一趟的时候，徐婷没上来，在面包车里等着程凡，程凡拿着电脑包，手上提着一个袋子，看着李秀：“秀哥，我搬走了你至于这么开心吗？”

李秀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了：“能不开心吗？你走了，我再也不用受你折磨了，也不用伺候你吃饭，更加不用跟你吵架了。”

程凡平时吊儿郎当的，没想到临到离别，居然也感性起来：“秀哥，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李秀差一点吐了：“赶紧走吧你，别在这里恶心我了。”

程凡：“那行吧，那我走了。”

李秀：“走吧走吧。”

李秀送程凡到门口，程凡：“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一个人注意安全。”

李秀点点头。

程凡转身准备下楼，李秀突然叫了一声：“凡哥。”

程凡回过头：“怎么了？”

李秀：“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但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反正今天你也要走了，以后也难得再碰上你，你能否认真回答？”

程凡：“什么话？尽量简短一点哈，婷婷还在楼下等我呢。”

李秀的心沉了沉，顿在了那里。

程凡：“你咋又不做声了？”

李秀：“哦，没事，我突然忘了，你快走吧，下次想起来了在微信上问你是一样的。”

程凡：“你这记性。”

看着程凡一级级走下楼梯再不复见，李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泪水流了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