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 汪峰.《存在》
萧遥今天又坐高铁去了省城。
从出站口出来,广场上的大钟时针正指向下午两点。
站在广场上,沐浴着正午过后的阳光,温暖,惬意,安宁。身处喧嚣,却能感受到心间片刻的宁静,萧遥很有些欣慰。
站前广场的西南角,是站前街的直角转弯处。人、车流量很大。今年5月份,交警在斑马线两端安装了行人红绿灯。直到今天,仍有很多行人对红灯视若无睹,大摇大摆地在车流间横穿而过。
萧遥走过来的时候,红灯刚刚亮起。萧遥拎着包悻悻地停下,站在了路边的最前排。身后很快聚起了一小堆人。
这时候,马路对面摇曳着走过来一个微胖的女子,也站在了斑马线前。
萧遥近视,又散光得厉害,快速追踪视力弱化严重,也因此被迫退出了曾经非常热爱的网球运动。所以,萧遥看人、看物一向都是朦胧中一瞥,并不追求视野所及的图像质量。
模糊中,萧遥感觉这女子一头长发,穿着白色的长款羽绒服,没拉拉链,腿上是诡异的肉色袜裤,还有肉色的鞋子。
斑马线附近有几座高楼,挡住了温煦的阳光。阵风吹过,萧遥身上传来丝丝寒意------毕竟已是深秋,他紧了紧胸前的衣襟。
对面的女子似乎也感觉到冷,不自然地扭动了几下身体,又向左侧横着挪动了几步。行动间露出胸前大片的白色,还有腰间奇怪的黑色。
依然红灯。
这时候,绿灯放行的过往车辆中,开始有人摇下车窗,减慢车速,注视着对面的女子,很缓慢地驶过。马路上响起后车不耐烦的喇叭声。对面等着过马路的人群,似乎有点骚动。
萧遥远远望去,对面的女子一脸漠然,目视前方的虚空,很平静地站着。
萧遥身后有人开始小声议论:“你看对面那女的。。。。。。。”,“是不是傻的?”
萧遥有些奇怪,视线落在了女子脚上。很平,很细,没有鞋底,没有装饰,不是鞋子!
萧遥震惊了!
是的,对面的女子没有穿鞋,也没有穿袜子,赤足走在街道上。并且,应该,也是赤裸着身体!
萧遥不敢再抬头。
绿灯亮了,人群开始朝对面移动。
女子好像突然间有些警觉,放弃了直行,向左转过身体,沿着与人群垂直的方向,双手插在羽绒服袖筒里,仍然敞着怀,赤裸着脚板,踯躅走向另一条直角边的马路对面。
萧遥身边的人群中有人目不斜视,有人目光追随,有人指指点点。
萧遥没敢抬头,心底却莫名升起了悲哀。
也许,这女子是刚刚吸了毒,也许是精神受到严重刺激,又或者是被胁迫、或参加了无法退出的惩罚游戏。
无论哪种情况,当下的她显然需要帮助。
可萧遥没有勇气上前。
周围的看客,除了指指点点,也没人上前。
世界如此冷漠,路人除了事不关己、明哲保身,似乎也别无选择。也许,不去落井下石,心存歹念,就已经算是好人了吧?
萧遥没有回头,快步甩开了身后的人群。
这起微不足道的风化事件和这个女子,很快会消逝无踪,在这座城市里留不下任何痕迹。
正如在无数看客、过客们的心头,不会泛起任何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