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对不起。
相信每一位看过《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电影的人都会对那位自杀的作者临死前留下的这句话有深刻的印象,而这句话的远处也是出自同样最后自杀的日本作者太宰治的作品《人间失格》。
人间失格,意思为失去做人的资格。这部小说是太宰治最重要的遗作,此书完成,他旋即投水,可以说算是天鹅之作。
《人间失格》一书可以看作太宰治先生的半自传,因为其主人公叶藏,我们也可以看作太宰治内心阴暗面的化身,叶藏既敏感又脆弱,既想要光明又害怕灼伤,最后在反复中走向崩塌,到最后连活着的勇气都需要他人给予,死也是悄无声息地选择结束。不过连死都不曾畏惧的人,又何尝会恐惧生活呢。只是这样的结束,才是太宰治先生最希望的圆满吧。
“没有人在遭受别人责难与训斥时,还能愉快起来,但我却从人们生气的怒容中看到比狮子、鳄鱼、巨龙更可怕的动物本性。平时他们都将这些本性隐藏着,可一旦找到机会,就会像那些在草原上温文尔雅的牛,忽然甩动自己的尾巴抽死自己肚子上的牛虻。”人也正因为如此,才在各式各样的皮囊下掩盖着自己内心中的兽性。
这些,便是太宰治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然明白的道理。
同时,大庭叶藏在太宰治的笔下也是一个被金钱与皮囊包裹着的懦弱者,同时也是绝望中的独舞者。我甚至在字里行间看不出一点作者的同情,后来我明白了,他对于大庭叶藏的各种刻画,是来源于他对自己的可怜与憎恶,用自己笔下的叶藏来惩罚精神上的自己,从这方面来说,这更多是一种自我道德的消费品与自我情感的发泄处。
我不明白为何太宰治会对自己有从始至终的厌恶,哪怕喝了一口水他都觉得是自己对水的侮辱,这种小心翼翼的人可能天生就是向死而生的人,但为此我感到可怕,当活着变成了一种奢望与折磨,你还会为你的平凡而感到「庆幸」吗?
《人间失格》既不是反讽,也不是自责,而是作者的自嘲,与在绝望中的挣扎。能真正享受生活,践踏他人尊严而又毫无罪恶感的人,才是真正粗犷而又「健康」的人。反倒是自诩为「健康」,但又饱受着因这种健康而带来的痛苦,与他人轻视的人,才是真正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