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离死亡那么近

再过半个多月,就是国庆小长假了,估计很多人又开始计划着,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或回一趟远方的家,探望一下亲人了吧。想想有那么久的假期可以自由支配,就算现在还在上班,心情一定爽到爆吧。

五年前的国庆节前夕,我也是怀着这样美好的心情憧着即将到来的假期。然而,我不曾料到,一场突然而至的车祸,让我们那次回家的路显得格外崎岖而漫长。

2012年的中秋节和国庆节前后相连,据说这种情况要很多年才能碰到一次。我和妻子所在的公司都有五天假期,很早我们就计划好了,要回家一趟。

一是因为岳母的七十大寿要提前在国庆节筹办,另外也想回家看看儿子,自从2月份把他送回老家后,又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我们心里都很挂念他。

原本我订到了两张9月29号晚上的火车票,不过是无座,要将近十七个小时才能到武汉,而且到了武汉还要再坐三个多小时的汽车才能到家。

考虑到节假日人多、转车又不方便,最后我还是退掉了,转而决定坐从东莞直达我们家乡的大巴车。

出来这么多年,我也坐过很多次这种车了。特别是每次回家过年,只要买不到火车票,就只能选择这种交通工具。

其实坐大巴在路上也要花费十五六个小时,时间上并没有节省很多。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直接从东莞镇区坐到家里,不用转车,省却了很多麻烦。

回家的心情是愉快的,只是觉得等车的时间太漫长。给儿子买的玩具、带给亲人的月饼再加上回家的心,把我们的行囊塞得满满的。

9月30号中午大约十一点左右,我们一车总共40多人,在开车前经历了一点小插曲后,终于踏上了回家的归程。

由于是黄金周,再加上国家刚刚发布政策,允许7座以下的车免过路费,所以路上堵车非常严重。下午在韶关高速基本走不动,放眼望去,北上的车道上车子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像乌龟一样缓慢地挪动着,而相反的是,南下的车道却空空荡荡,少有车辆通行。

10月1号凌晨两点左右,按规定客车要在高速服务区休息3个小时才能走,但我们这辆车的司机只停车休息了一个小时就出发了。上车后没有多久,车灯关了,大家也相继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睡梦中我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好像有种被雷击中的感觉,特别难受。

我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同时也听到周围很多人都在叫喊:“哎呦,哎呦......”

我开始还以为做梦,努力睁开眼,借着昏暗的光线,才发现,我已经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坐在车厢的过道上,而地上一片狼藉。

妻子也醒了,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哎呀,怎么回事?”这时我听到前面有人急促得喊着:“赶快下车,出事了,快,快,往前走.....!”

我把妻子从椅子上扶了起来,头脑中还是一片空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时叫喊声、哭声相继从四周传过来,一股皮子烧焦的味道迅速在车厢内弥漫开来,也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恐惧和惊慌开始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一定是车子出车祸了!”我的心咯噔一下,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了。

我和妻子都是近视眼,在猛烈的撞击中两个人的眼镜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车厢里又没有灯,我们只好跟着别人往车厢前端慢慢走去。

由于客车的前门已经严重变形,无法从那里下车,唯一的出口只有车头方向一个破碎的窗户。

窗户距离地面有一人多高,再加上光线不好,几位女孩子胆怯得不敢往下跳,车上的人下得很慢。

排在后面的人都很着急,不停地催促着:“赶紧跳啊,小心车子起火爆炸啊!”

这时有人找到了一把安全锤,将客车后面一个位子的玻璃也打碎了,于是人流得到分散,一些人很快从后面的窗户跳了下去。

走到车厢前端准备跳窗时,我才发现,原来是我们追尾了前方的一辆大货车,靠右侧车门这部分的车体直接撞上了货车尾部,巨大的撞击力让车头右半部分严重变形。

而我们跳窗的这个窗户,也是在剧烈撞击中破裂,给我们留出了一个逃生之路。

我是倒数第二个才下车的,跳窗前我发现司机还坐在驾驶员位子上不能下车,于是我又回头问了一下司机要不要紧,他说脚被卡在里面了,动不了。

跳下车后,我才发现右腿痛得很厉害。一瘸一拐的找到了妻子,她说膝盖也很痛,我借着月光赶紧查看,她右腿的膝盖下面,被撞出了一个手指大小的洞,白白的骨头似乎都能看得到,而血,正从伤口慢慢渗出。

我当时吓得不轻,头脑的第一反应就是,妻子的腿可千万不要伤到骨头啊。把妻子的伤口进行了简单处理后,我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右腿前面似乎掉了一大块皮,很痛,小腿部位也出了血,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车上的人有不少都受了伤,有两个伤的很严重的,已躺在地方不能动,不过伤口已被同车的人进行了包扎,危难时刻互帮互助的精神还是得到了体现。

而慢慢清醒下来的我们才发现,原来变形的车头里面还有一个人。那个位置刚好就在司机右侧上下车门的地方,而撞击力最大的就是那里。

“唉,估计没得救了!”大家小声地议论着,叹息着。

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梦中连哼都来不及哼一下就消逝了,实在是太悲惨了,而车祸带给他家人的伤痛将会更大。

交警到了现场后赶紧要求我们撤到紧急停车带外面去,以防二次事故的发生,并联系救护车接送伤员。由于我们出事的地方在长沙和岳阳交界处,一个多小时后救护车才赶到,等拉上我们再折回到长沙马王堆医院时,已经到了10月1日早上7点多了。

我们作为第一批伤员先行到了医院,由于国庆放假,急诊科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只有几个人。两个受伤最严重的因急需马上手术,一直到下午才有医生过来给我和妻子处理伤口。

妻子比我伤的要重一些,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最后缝了四针,半个月才能抽线,完全恢复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

这次车祸交警最后认定是我们客车司机疲劳驾驶所致,在需要停车休息时却没有按照规定执行,也没有及时和另外一个司机换班。结果造成一人当场死亡,近二十人受伤的交通事故。住院治疗的十六个人中,重伤两人,不同程度骨折的有六七个,他们可能半年甚至一年都要在医院接受治疗。

相比较而言,我和妻子还算是幸运的,都没有伤得太重。而车子在猛烈撞击中没有起火,也没有发生再次追尾,也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住院治疗一个多星期后,妻子的脚可以慢慢走路了,在家人的牵挂和朋友们的关切下,在长沙耽搁了整整十天后,我们终于又一次踏上了回家的路,而从来没有哪一次回家,像这样地如此急迫和期待。

经历了一场车祸,就像经历了一次生与死。我想,对于每个身临其境的人来说,都是终生难忘的。它对人的伤害不仅仅是身体上,更有精神上的。

最初的好几个晚上,我一闭上眼,就感觉自己被扔进了无边的黑暗里,看不见的力量和恐惧向我压过来,一瞬间,又像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里!

现在看来,国家要求大客车在凌晨两点至五点期间必须停车休息是有道理的,这个时间段是人最容易疲劳的,也是事故的高发期。

真切希望这些客运公司和长途客车司机,能严格执行国家规定,加强责任心,不再把乘客的生命视同儿戏,减少悲剧的发生。

#6094-阿东-三悟久子#橙子学院码字岛第14篇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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