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习雷锋会被当成傻子的今天,我却无比的怀念,那时候的单纯,质朴和温暖。每年的“学雷锋纪念日”总会热闹一下子,但终究还是会被生活的柴米油盐所湮没,变得不再纯粹。在这个快节奏的有些冰冷的世界,我依然会怀念起那段美好的岁月,那些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尽管芳华已逝,面目全非,但我依然想用一篇文章,去呼唤那些平凡而又伟大的瞬间。
影片通过萧穗子的回忆,引出了一代人的文工团回忆。上世纪70-80年代,在祖国大西南某军区文工团里,一群正值青春芳华的少年,经历着成长中的爱情萌发与充斥变数的人生命运,恰如那个年代的“致青春”。
文工团里的“活雷锋”刘峰质朴善良、乐于助人,当他把从农村来、父亲被劳改、母亲改嫁的新兵何小萍带到文工团时,这个天真的姑娘,傻傻地以为自己当了兵就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殊不知,一场恶意的孤立和“嘲讽”无尽地围绕着她的身边,从她走进文工团开始,她就成了一个笑话。
成为笑话的,还有表面上人人称赞的“活雷锋”刘峰。这个年年标兵,三次立功的暖男,有求必应,什么苦活、脏活、累活、臭活都抢着干,别人早就都习以为常。屋里,刘峰默默地陪着何小萍练习舞蹈;屋外,一群人吃着雪糕,在那里嚷嚷。导演借着文工团一青年的口,道出了真理:“ 我们这支队伍里,如果没有刘峰这样的好同志,脏活,苦活,累活,臭活,你们这些狗日的,都指望哪个去做。”
好人好事,好人就该做好事!可是一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的两人,却落不到一个很好的结局。
“乡巴佬”何小萍在文工团里备受欺凌。因为想早点儿拍张军装照寄回家,让街坊邻居都知道她当兵了,她偷偷拿走室友的军装,去照相馆拍了张照,本来很小的一件事儿,却因为受排挤,遭到众人的围攻。另一次被针对,则是因为“假文胸”事件,一群人差点儿在走廊里扒光她的衣服。在那个阶级斗争激烈,毫无背景的自卑女孩儿何小萍心里,沉默才是她最无声的抗诉。
而“活雷锋”刘峰,仅仅是因为拥抱了喜欢的女文艺兵林丁丁,就被泼了一身脏水,身败名裂,下放到伐木连。刘峰本来可以去军政大学进修,却因为心爱的女孩,甘愿放弃,默默在文工团等着林丁丁,因为怕影响她进步,一直等到林丁丁预备党员顺利通过。
就是这么一个他深爱的女孩儿,表面看着人畜无害,却一下子把他打入深渊,从此万劫不复。她幻想着能够嫁入豪门,所以一边跟着摄影干事谈恋爱,一边又接受着医生对她的好。只是,所有喜欢她林丁丁的人当中,唯独“活雷锋”不可以!一个干尽好事,占尽美德,不食人间烟火味的人,站在她面前跟她表白,这让她感到恶心,幻灭。而这次拥抱,也让“活雷锋”尝到了人间烟火,更尝到了人间的心酸和无奈。只是,导演没有给出的是,如果,“活雷锋”去了军政大学进修,那么表白的结局会不一样吗?
刘峰在保卫处接受审判的时候,审判者一脸的淫笑,满嘴的黄腔,被扣上“耍流氓”帽子的“活雷锋”彻底被激怒,忍不住大骂:你们他妈的才是流氓!结局是被下放到滇西边境,他走的时候,把满满一箱子的奖状、标兵证书都丢了,这一切于他来说,无不是莫大的屈辱和讽刺。
在一进文工团,就感受到刘峰善良的何小萍心中,刘峰便是自己的阳光,温暖和信仰,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所以把满腔的欢喜都藏在心底。一个始终不被善待的人,是最容易识别善良,也最懂得珍惜善良。
“明天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送你”。何小萍高昂着头颅,看向那些异样的目光。昔日纷纷夸着“活雷锋”能干,对他尊重的战友们,此刻一个也见不到了。走的时候,只有小萍一个人去送他,《送别》的音乐声响起,湮没了无声的背影,也湮没了何小萍还未说出口的话。
刘峰被处分后,何小萍识破了文工团的虚伪,愈发把自己给孤立起来。如果说装病是她逃避现实,获取片刻温暖的方式,那么,她用装病,封存着自己内心的良知。所以,当把演A角的机会给她时,她想的是放弃,撒谎头疼,偷偷掉包了测温计。
团长在“宣扬”完何小萍带病坚持演出的先进事迹后,随即便做出了处分,何小萍被转行到野战医院。两个坚持善良的人,都去往了前线。在那个战争的年代,刘峰奉命保护驼队安全,却遭遇敌人埋伏,压根没想过活命的他,英勇战斗在第一线。或许,在他心里,只有牺牲了,他才能洗白冤屈,平凡的生命才能被写成一个英雄故事,被谱成曲,传唱到那个他心爱的姑娘的耳朵里。
何小萍被分到野战医院后,奋不顾身的救治伤员。当炮弹来袭,她用身体护着那个年仅十六岁的烧的面目全非的小战士石林峰,让人动容。抢救了那么多伤员,看过太多残酷的东西,昔日备受冷眼和歧视的“乡巴佬”一下子成了英雄,何小萍一时接受不了,整个人就疯了。
仗打完了,军师一级文工团都要撤,文工团的最后一次演出,观众都是从前线回来的伤员。成为精神病人的何小萍受到歌舞的感染,一个人走出剧场外,在草地上独舞的身影,是那么的感人。晚上的欢送晚宴,一群人喝得酩酊大醉,文工团解散了,这个家没了,每个人的心都被揉碎了,自此一别,天各一方。
失去右臂的刘峰再次回到文工团,却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一幅颓败的景象。
画面切回到一九九一年海口,多次立功的战斗英雄,为了讨生活,不得不做些小生意,蹬着三轮贩卖书籍,却还要被联防办扣车讹钱。而与之相反的却是,那些个高干子弟,家境优越的富人们,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要么嫁出国门,要么变身地产商,忙着拿地搞地产,你说,社会制度是多么的可笑。
刺痛人心的一句话,莫过于高干子弟郝淑雯说的那句,“红色江山都是我们家打下来的,溅你身水怎么了?”何止是溅你一身水咋滴,就是换成其他的词,一样没毛病。
刘峰上联防办索要三轮车,一群城管在打扑克牌,乌烟瘴气,活脱脱一土匪窝。三次都见不到队长人后,那个曾在对越战中消灭敌人无数的中年男人妥协了,递了一条烟,才终于见着了队长的人。一个月挣三百,却被讹罚一千,索要罚款证明不成,还被人打了。当联防办的人把他的假肢掰断,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心里闪过一丝的悲凉,你们就是这么对待那些民族英雄的吗?这比打那些抗战老兵的脸,更让人心寒。
四年后,蒙自。何小萍和刘峰相约着一起去云南边境看战友墓地。经历过岁月的坎坷,两个日渐沧桑的人终于站在了一起。祭拜完战友,坐在铁轨旁的小站长椅上,何小萍问:“这些年,你还好吗?”刘峰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那看跟谁比了,跟躺在陵园里的那些弟兄比,我敢说不好吗?”
两个人平淡地对话,何小萍终于说出了含在嘴里十几年的话。“能抱抱我吗?”。影片的书名原为《你触摸了我》,一个触摸,让“活雷锋”陷入深渊,而我更宁愿相信结尾的那份“触摸”,让两颗善良的心,彼此温暖,相依相伴。
小站一别,再相见又是十年。影片的最后虽然残忍,但还算温馨。“活雷锋”差点病死,是何小萍把他接过去照料,才捡回一条命。两个人没有结婚,相依为命,无儿无女,把彼此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话虽不多,却待人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