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之所趋。我深深地,向着生养我的母腹鞠了躬后,开始奔跑。
一路上如火的骄阳,越发使我感激临行前母亲罩在我头上的帽子,它最大限度遮挡住了大自然对我的荼毒。但身边,传来人们的嘲笑声:“如你这般的奔跑者,绝对无法真正融入自然中,你就象永远套着救生圈学游泳一样滑稽荒诞。”
此言在理!我于是心无旁鹜地甩掉了承载着母爱的帽子,继续奔跑。
披散开来的长发,凌乱无序地飞扬着,不时蒙敝着我前奔的路线,我忿忿然停下来,狠了狠心,剪光了这一头发丝,继续奔跑。
“这也叫奔跑?从你萦纡的脚步,从你频促的呼吸,我们看出来你脑海中有太多繁杂的思想,你的奔跑,在受这些思想所羁靡,因此你看上去,不象个奔跑者,倒象是一只被夹上兽夹的、受伤的兔子。所以,你必须把你大脑里的思想,全部给清空了才行啊,孩子。”
我沉默了,我犹豫了,我哭泣了。但,我的天性,注定我必须奔跑,而且得象个奔跑者,所以,我最终还是敲开了自己的脑壳,重新奔跑。那遍洒一路的脑髓,仿佛是我灵魂在咽呜中抛洒的眼泪。
人们再度发言:“孩子,你看看你这个折腾劲儿,你这一路上丢弃的东西,会给我们可亲可敬的环卫工作者造成多大的负担啊,你只是个奔跑者,但,你不能成为一个环境好东东制造者啊。”
这次,我倒是一点即通,用手捂住开了天窗的脑壳,飞奔到好东东筒前,把头伸了进去,使劲地晃抖着,直到感觉脑袋里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丢卸时,才站起了身。我感觉到自己果然如人们所说的,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惬意。甚至,我在继续奔跑前,还悠然地跑到水池边,洗了洗手上的污秽。
跑的真是愉快,我第一次发现,奔跑,居然是项最令身心愉悦的事情。我由衷地哼起小曲儿。
“看看,你以为你这样就是个完整的、合格的奔跑者么?”耳畔这声音,开始让我觉得厌恶之极!太挑剔了吧?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环目四周,想搜寻这声音的发源物,但,我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声音,镇定自若地在继续:“孩子啊,你肩上扛着这么个破脑袋,影响市容的啊。你不为我们的视线美觉着想,也得为这个城市的旖旎详和着想啊。别你一株狗尾巴草,坏了我们整个艳美繁庑的花园啊!”
嗯。这倒是!母亲自小就教导我们凡事要以大局为重,要尽力做成这沧海中平凡里透露着不凡的一粟。我在心里嘀咕着。于是......
当我把整个脑袋扭下来,夹在腋下,继续奔跑时,我总算看见了周围这群群的人们。
伴随着阵阵尖厉的口哨声,人们,兴高采烈地用极不自然的姿势为我鼓掌着、喝采着!因为,我看到,他们的头,也都整夹在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