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清河
(一)
两节语文课,埋着头看完了独木舟的《我亦飘零久》,怎么形容我的心情呢,搜索脑海里存放的形容词,竟找不到一个词语来形容看完后的沉闷,几次被那些平实的句子击中伤口,为了点虚伪的豁达,死撑着,不让情绪肆意逃窜,伤己。
偶尔抬起头和同桌说上一两句,小马打趣到:“欸~你以后真的可以去写书的。”另一个女孩子跟着连连点头,我笑了笑,“我是希望可以写一本的”
随后眼睛又落入书中,心脏搭乘着电梯落入负一层B座。想起北岛的《波兰来客》:
那时我们有梦,
关于文学,
关于爱情,
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
杯子碰到一起,
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怕什么?比起玛雅人的预言,我更畏惧年少时的追梦人沦为和唐吉诃德一样的幻想家。
好容易捱到铃声响,周围人大多闹闹嚷嚷冲出教室了,我还在看书。抬起头时,只剩下稀稀捞捞几个人在收拾书包。
下楼,出校门,绿顶三轮车从边上呼啸而过,一辆辆~一列列,我瞥一眼车上的人,那些满面春风的学生眼里装着放假回家的喜悦,而我就像个大逃荒时落单的弃儿,并没有丝毫欢愉之喜。
从学校走到沃尔玛,平行电梯上,只有我一个是单数,漫无目的地逛着,时间差不多 了就往车站走,耳朵里王菲的《笑忘书》一遍遍唱着。
广汉的街道并不繁华,多是寥落,一个人踩着躺了一宿的枯叶,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心里的回响究竟多大区别?我想不明白。
嫩绿的枝桠,紧簇成一团,吸吮着春天的二氧化碳,再被一半的暗绿围住,风拂过,就飘飘悠悠落几片失魂的叶儿,被路人踩被汽车压,树和人一样么,喜新厌旧。
走了一截,看到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站在路的里侧,手里捧了一本书,像是在等人,衬着暗黑的天空,她显得分外美丽,娴雅,如同朝一潭死水里投一颗小石子,我忍不住偷偷拍了一张,远远的留影应该不会打扰到这样一个安静的女子。直到汽车喇叭在身前怒嚎,我才意识到自己站在路中央。
慌忙靠边,理了理吹乱的刘海,又一个人踩着一路密密麻麻的往事朝东门走去。
(二)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说透了很多人,我们毫不意外,沦为了其中之一。
树影一排排向后退,隔段的斑马线透过车窗连成线,看不出它是与我一道前行,还是同我背道而驰,干净利落。
四月,也许它本是被幸福充盈的,也许它本是林徽因人间四月天的美好,也许它本是上帝赐予我的恩泽,而如今,却结成痂,不愿轻易扯开来。
是吧,我想起了R君,四年前走进生命的人,现在隔着千山万水,说想起似乎并不妥当,“起”字该是多余的。
车在他家门前的路口停下,收缩门开了,关上,放出去一个人。我望着那熟悉的房子,突然好想叫他一声,倘若听见了,你还敢应和一句吗?
我总喜欢守着车尾靠窗的座,起初你是不知道的,拉着我坐在前排,你说前面空气好,我闷声,过了几秒说:我喜欢最后一排。你没有接话,打那以后,你总是冲在人群前,替我占领那块方寸圣地。有次遇着鲁莽的赶车人,你护在身后圈住我,短短几分钟,眼睛红着说不出话来,你清楚我最易感动却最不愿表露。
车子缓慢的向前爬行,像头大限将至的老牛,我塞着耳机望着一片片麦田,还是墨绿的叶子还要等多久才能挂上满满的穗子?
心里的气压越来越低,多半会同今日的天,在夜里静静地下场雨,润湿所有被贴了封条的记忆匣子。
一场感冒痊愈的时间大概是十天,一场夭折了的爱情痊愈的时间是——未知。
我已经一年没有感冒了,是不是应该感谢过敏体质,塞翁失马。这段感情已经结束半年了,然而所有联系方式都是在上周才一一驱除出境,总是有颗心热衷于幻想,愿意等待,也总是这颗心被剥落干净,片片凋零。
那日,敲几个字,又一一删掉,最后一个表情发给你,你知道的想人的时候,会变成疯了的兽,毫无理智,红着眼盯着猎物,我亦红着眼痴看着单人列表,你的头像。
想人的时候,是淡淡的,就像饿了多日的人闻到炊烟,但知道不是自家的。
我就靠在床头又哭又笑,像演戏似的,脑子里不断冒出村上春树的这句话“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你要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此生再也不必相见了。你就回到你原本的生活轨道之中去吧,我有我无可抵消的孤寂和沉默。
从此萧郎是路人。
还是选择了相忘于江湖,毕竟,你已是回不去的原乡,离开时,我已毁掉了渡河的舟,再纵一把火将这四年烧尽散灭。唯恐哪天沿着往事的小径寻你。
写于2015-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