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乡,离别,久别重逢是最容易引起悲喜交加导致失眠难梦的际遇,今夜我失眠了,看看时间是午夜子时。
昨天回家。准确说是哥嫂的家,虽然哥嫂总说把我当家人。我电话打到家里,二哥把侄子的婚房收拾了让我住,一面打开空调降温,一面又把房间的门窗全打开,说让通风换气降温,二哥是既怕我热,又怕房间有异味引发呼吸道过敏(我儿时留下的病根,至今还会发病)。二嫂晚饭特意加了两个小菜,邻居堂嫂远远看见招呼我和哥嫂:”哎,远亲来了,多住几天吧!”
这种感觉比家人客气,亲切中又有了一点疏远。父母在的时候,回来是不用电话的,而堂嫂也不说“远亲”来了,而我一应洗漱用品等全套带来,也显然不是回家的样子,而是一种客居或旅居的习惯。
家乡的样子不复是儿时的模样,是留住乡愁的典范。大年初二央视一套焦点访谈节日《新年的礼物》中的老家莫沟村,与哥嫂的家有不足二里,现在经过县里统一投资规划,也就浑然一体了。既说不复是儿时的模样,又成为留住乡愁的典范,有点不理解吧?其实好理解,现在这个时代,有多少东西是真的呢?造景点,造文物,大兴土木,搞政绩工程,就这样,明白就好。不过只少现在还是整洁舒适的,怕没了财政的持续投入,乡愁就成了真愁了。
晚饭后去三哥家,碰到三哥的两个初中同学。一个当时是同一生产小队,三队的,另一是一队的,后来都出嫁到别的村去了。很偶然碰上,三十年未见,居然被我瞬间叫出名子,不仅他们惊讶,而且我自己也很得意:呀呀呀,真是记忆力了得!然后就谈笑甚欢的样子,又热情邀我去看她亲翻盖的乡间旧居,花木旺盛,布局合理,设施现代,自然也少不了啧啧赞叹:“这在城里就应该是几千万的别墅吧?”我适时而略带夸张的口吻回应她的热情,这又支撑着老姐妹的幸福感,真心说“回来就住家里,随时给你钥匙””好好,一定,下次一定”我也随口答应。
告别她们又回到二哥家里,洗漱完毕,回到房间躺下,手机自然是要玩的。看到朋友圈的同学聚会,照片发了很多,有几个能猜出来,大多都漠糊了印象。不过看聊天对话,有许多名子是熟细的,有些也是当年特别要好的,工作以后也常常想起,只是不曾联系。她们是否还能记得我:那么寡言少语,平淡无奇,只是成绩稍稍优秀的一个女同学?那就不得而知了。其实我今天回来,从时间和地点来说,参加聚会是很方便的,也真有一些我特别想念的同学,但想到那么盛大的场面,有那么多叫不上名子的面孔,一张张沧桑的容颜,我居然没有参加的勇气。怕尴尬,怕唐突,怕怎么努力也捡不回失去的过往……
故乡在,只是变了模样,玩伴在,只是陌生了,乡情在,也只能留在心里了。住是要住上几天的,那些我常常念叨的同学,还要不要再见呢?
回乡是热闹的,也是狐独的,乡情常在,只是故乡难觅,窗外的蟋蟀在合唱,月光不甚明朗:此心安处是故乡,应该是子瞻的话吧?朋友圈依然人声鼎沸称兄道弟的热闹着,我忽然心里冒出“嗟余寡兄弟,四海一子由”……
今夜,我与东坡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