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水杯

上周在办公室的水池里洗杯子时,不小心碰到了水池坚硬的瓷质内壁,水杯应声破解,碎成数片。


杯子碎了,心里没有一丝不安,甚至有点窃喜,因为这只杯子已经用了很久,杯的内测积了一层淡褐色的茶垢,外层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道细细的缝,只是因为习惯,还有懒得去更换新杯子,一直用到现在。


记得这只杯子刚入手的时候是在五六年前的一个夏天,随意翻看手机头条新闻时被推送的一则水杯广告所吸引: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体,大气亮丽的不锈钢杯盖,买来之后爱不释手,一直放在办公桌上,陪我走过一个个温润的日子。


今天上班从家里带来一只新的水杯,是学生聚会时送给我的日本产的thermos保温不锈钢水杯。设计时尚华丽,保温效果极好。期中考试监考时,我用这只豪华的杯子泡了一杯我喜欢的碧螺春。


半个小时后我打开杯盖,啜了一小口,烫得我只咂嘴,一下子失去了品茶的乐趣。突然有点想念上周那只被我随手打碎的杯子了。


每次用那只杯子泡茶,放上茶叶,倒入开水,可以看到翠绿的茶叶在杯子里渐次舒展开,一杯本来透明的开水有了银澄碧绿的颜色,端起杯子,慢慢吹开浮在上面的几片没有泡开的茶叶,抿上一小口,唇齿留香,带来一种莫大的享受。


突然明白一只陪伴久的杯子,不会无缘无故地破碎了。


半透明的柠檬片飘在水面,晶莹的冰块潜藏水底,安抚夏天的焦灼。


细长金黑相间的金骏眉随一线倾入滚沸的水柱团团转着,水汽蒸腾,温暖冬天的寒凉。


冷与热之间,无异于风刀霜剑的相逼,于是,一条细小的裂痕,悄悄爬出来,只是,你没注意而已。直到有一天,它心力交瘁,只轻轻一碰便碎落一地。你望着满地刀刃一样的碎片,惊愕不已。


就像太多的爱,那些当初的热情都被漫长的时光一点一点消磨,渐渐有了隐约的裂痕,瓦解只需要轻轻的一击。


张家港气候温润,夏天的暴风雨击打之下,遽然折断的树极少,更多的草木,是在安宁的秋阳与霜露下,一点一点萎黄,一点一点死去。


一条内陆河,流过春水涣涣,流过秋水长天,流过粉色的桃花与睡莲,曾经阔大丰盈的水面,越来越细,越来越瘦,最终消逝于寂静的沙漠。


爱也是这样,熊熊的烈火慢慢黯淡,滔天的巨浪渐渐枯涸,一点一点,然后,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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