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阅众多历史文籍,查看一下古代沾益之地的历史文化记述,记述总是零零碎碎一笔而过,尤其是至元十三年元世祖命名“沾益”之称后,对沾益风物有赞评之举的名人墨客,只有清代初期文学家史申义和知名诗人、画家姚文燮(xⅰe四声)。下面笔者就首先说说史申义。
《清史稿~列传二百七十一》中述,史申义,字叔时,江都人,少年时就喜欢作诗文。青年时与同乡江苏江都人顾图河并称为“维扬二妙”。康熙二十七年(1688戊辰)进士,授编修,充云南乡试考官。改御史,礼科给事中,乞病归。仕履初与汤右曾拜王士祯为师,又有‘王门二弟子’之称。在翰林院任职时,康熙皇帝寻天下诗人研讨诗文,大学士陈廷瑞就推荐了史申义与周起渭,因此又有‘翰苑两诗人’之称。
依据《使滇集》中所述,史申义在康熙三十八年(1669己卯),被任命为云南省乡试主考官(省乡试为三年一次,是举人的选拔)。史申义一路从黔北黔西五尺道而入云南宣威、沾益,对沾益的地形地貌大有眷恋,路达昆明,无险滩、无险崖,道路平垣,气候温和,所睹与他所阅史书中说的完全两样,情不自禁地对这片土地产生了好奇与热爱。
史申义完成乡试工作后,返京又在交水县(今沾益)停留驻足,他站在府楼之窗,观看了城边风景,又想起往返所见景物之美,于是执笔写下了《交水》一诗:
屋连菰荇水拖岚, 树杪渔舟出两三。 一片清波皴玉冷, 绝怜烟景似江南。
这首诗大概就是写今天沾益飞机场这片南袤之地,诗中可以看出古代是一片浅湖,烟波浩渺,生长着菰(gu一声)、荇(xⅰng三声),尤如一块蓝绿相嵌的宝玉。他透过窗前树梢间隙中还看到两三只打鱼的小舟,好一幅殷美的江山图,也许这是他在云南看到的最美景色,这也是他在云南唯一留下写景的诗。最后一句不难看出,作出了诚恳的评价和赞美。因为,历代名人文家都说江南好,江南成了人们梦寐以求的地方,然而云南的交水(沾益),其风景不亚于江南之地。
史申义在云南这段时间,白天工作,晚上笔耕,写出了一部《使滇集》,分上中下三卷。书中对云南的历史作了回顾性的叙述,也写了云南科举应试的时事诗文。
这部文稿在康熙四十三年(1704甲申)正式刻版印刷。在今天而言,其书对探讨云南历史事件,也有不可低估的历史文化价值。
其二说姚文燮,《清史稿~列传二百六十三》中述,他是安徽桐城人,字经三,号羹湖,晚号听翁,又号黄柏山樵(如今天的昵称)。清世祖顺治十六年(1659)进士。任福建建宁府推官,北京国都直隶县雄县知县,后又任云南开化府同知。
他在福建建宁府任职时,秉公执法,采取“法儒”相治方针,使陈年旧案一一落实办结,人民心服口服,史书说监狱无囚,人民安定。朝廷要求建宁人民每户集资造海防战船,姚文燮上书反对,说人民只能出工代资,还要人民出钱,不符合仁治之道。结果反对成功!他还向当地人民传授勾股定理测田方法,等等事迹,得到了当地人民的高度赞扬!
康熙八年(1669己酉),他任雄县知县时,史书说他“修城筑堤,造桥利涉”。朝廷要求雄县上贡狐皮,他上书反对,说,一狐难求,这是劳累农民的举措,结果也是反对成功!
雄县距国都很近,又是直管县,一王爷之宗族依仗势力,扩占雄县土地,牵绳量地为已有,姚文燮拔刀断绳,严加斥责,据力争讼,上书皇帝评理,结果也是胜诉!雄县在他的治理下,史书说他“民庆更生”!
大约康熙十年,他被任命为云南开化府同知(今之文山州,州府地开远),任职初期,于康熙十二年(1673癸丑),与曲靖府达成协议,共同改革治理“阿迷州(今弥勒)”时,遭遇吴三桂造反禁锢和软禁,康熙十四年,被吴三桂软禁在今天的珠江源。今珠江源周边村庄还流传着诨名“姚大官(云南方言读gur)”,又称“姚大墨”,吴三桂称“老吴三”的叫法。
同年年底,姚文燮从珠江源逃脱,在安庆王岳乐、大将林兴珠的帮助下,进京上报云南吴三桂的军事布局情况,朝廷得以知此知比,作出调整,平息了吴三桂的反乱行为。
姚文燮在云南任职时,很好奇三国时期孟获的“滕甲兵”,于是学习掌握了这种军需装备的制作,并传授了好友林兴珠大将,故此,林兴珠列为装备,史书称他为“藤牌”将军。
姚文燮在云南也留下数首诗,其中有《过平夷道二首》、《曲靖》、《交水》等等。传说他写的《交水》一诗,就是在珠江源软禁时写的。诗抄如下: 山势不在高, 恢弘气弥壮。 险夷造化心, 萦盘审趋向。 千崖积重翠, 已尽物类状。 修垧变层岑, 庐舍成倚傍。 流景自容与, 萦情谢感怆。 绿畴带清湍, 牸犊恣牧放。 膴膴耕原田, 元气复凋丧。 譬登袵席初, 虽癯神已王。 相形息争触, 自易兴礼让。 三江汇众溪, 涟漪遶秋嶂。 遥云不断青, 似此复何怅?
此诗稍长,写作风格有所造就,不失诗人、画家两重身!
历史不单是一面镜子,也是一面时代的照妖镜,姚文燮作为清代初期的一名地方父母官,能调和社会矛盾,敢于向施政者质议,敢于为民发声,是任何时代都少有的时代君子!同时也说明康熙帝至少不是个昏君!
笔者评曰:姚文燮,有春秋范文子之风,崇其人,更之名,探为官之迹,不失时代贤臣之节。
史申义《交水》诗中字词注释:①菰,茭白,又称茭瓜。②荇,水生植物,叶浮在水面,夏天开花,黄色,根茎可吃。③皴玉冷,又作皲玉冷,作者特意表达此地田野风光超凡脱俗,如玉一样质纹清纯,美感十足。
姚文燮《交水》诗中字词注释:①垧(shang三声),古代计算土地面积的单位。②层岑(Cen三声),指梯田。③牸犊(zi\du\),幼小的母牛母马。此诗句意思是:牧野中,幼小的母牛母马纵情地跑来跑去。④膴膴(wu三声),多多。⑤譬,好比,比如。⑥癯(qu二声),瘦,弱小。⑦神已王,精神倍增。⑧遶(rαo),通假字即“绕”。
(补充说明:云南方言读“官”,音gur,没有标准拼读,故为之。姚大官,今珠江源周边用来评价某某人像“姚大官”一样走路快而身子摇摆,做事认真细致,又大大咧咧的样子。关于“老吴三”,只要到珠江源周边村庄,一提你们地方的俗语“老吴三”是什么意思,大多人总能回答,指马雄山传说中的土匪。因此,并不是作者断章取义。)
撰文/南中鹤飞。又号风之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