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带着小黑走在草地上。走着走着,回头找它。晚点,它跑出来了,嘴巴里像是叼了块骨头。大声喊它,它听出来那是训斥?猫下腰,它转身往反方向去。再喊,它将距离拉得更远。作势要追过去,它干脆跑向前再右拐,没影儿了。
我就没去追,转身往前走一段,再回头等它。它是在前面那栋楼的拐角不见了的,我是站在这栋楼的拐角等着,一面看向眼前,一面看向斜过,它只可能在这两个方向再次露面啦。等着,好一阵不见。干脆自己继续往前走一些,转过身去。
看见它了,它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我的身后。它本来是在朝我靠拢的吧?见我转身,就也转身,往前跑去。我跟了过去,在某个地方,它等着我接近。举起手里的按摩锤,在它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它啥事没有,我知道这是我与它的和解。
左边小腿接近膝盖窝的位置很有些发酸,那是某块肌肉的根部吧,那是因了那次下山下得太陡的缘故吧。第一天没有觉察到,第二天有了,在你和我一起去那个公园溜达的路途上,你无意间撞到那个位置,我才突然觉到肌肉是那么得紧。
后来,我们爬上了一座小山。在山顶处,有一小块陡坡,为了让你稍稍地体验一下我那当时,特意绕开台阶,在这陡坡上走了走,总长也就十几米吧。单靠双腿是搞不定的,得双手双脚一起,才能够确保身体的平衡,脚要站稳,手要抓稳。
在那之前,在将要开始往上爬时,我们听到树上传来一连串的响声,停下来察看,始终没有看到是谁在发出这个声音。听来是啄木鸟在干活吧,鸟在哪儿呢?侧耳听着,一会我判断鸟在眼前的这棵树上,另一会我猜鸟在那边的几棵树上。
再过一会,我又猜鸟在眼前的这几棵树上。再找找,仰着脖子。路过的人,也像我们仰起脖子看。直到有两位,停下来打量,其中一位说是看到了,其中另一位不知同伴说的是哪里,他们两个走开了,你喊了一声说看到了,我还没看到。
晚点,我看到了,一只小鸟就在我们眼前这棵树上。那儿有一片很大的树皮翘起,它就处在那树皮的上方。它的尾巴正对着我们。仰头看会,又传来那么一串声响,同时见到它的身体好像在动,想来就是它了。取出手机,准备把它拍下。
瞄准,放大,可以了,再调适一下,等到更好的画面。没了,它飞走了。想来,是它觉察到了这瞄准它的玩意。走吧,边走边跟你开玩笑:先前,我们在那树下站了半天,它都当我们不存在的。这会,我举起双手,它就凭着本能飞走了。
它这个肯定是遗传的,见着人举手,就赶紧跑开,因为它的祖辈被人家用枪射了又射,得来了这个教训。当然,觉到惊讶的不会是它,它反正每天要面对好多的人的。觉到惊讶的是我们,我们甚少看到啄木鸟的,尤其是这种小小的鸟。
比麻雀都小,发出的声响是那么大,就像是整个林子都能听到,让人以为得一只够大的鸟才能发出如此大的声响。换言之,我们和它的相遇,长见识的是我们、而不是它。你问了一声:这是啄木鸟吗?我只能说那声音是它用嘴巴啄出的。
毫无疑问,遇见这只小鸟,因为你坚定地停在那里不肯走,我们最终得以见到了它,这是一种幸运。早先,我们刚进公园那会,我见到头顶上有树叶在飘下,取出手机说是要拍到落叶。晚点,见一架飞机在头顶过。拍了一张,没有拍到。
晚点,再拍一张,拍到了。如是,有两张照片,两张照片中都有飞机,后面的那张中在半空中多出一个黑影,这个黑影经仔细辨别,是一片正在降落的树叶。这让我觉到如此幸运,因为预先根本料想不到会是这样,只知守那等会落叶。
并且,很不相信自己能够捕获到落叶,在画面中。后来,我们往前去,见到一塘水,见到一处瀑布,假的瀑布。水是从水管里流出来,由上面往下落的。你觉到很欢喜,为看到这瀑布。我觉到很不舒服,为它的假,提议你去看真的。
后来,我总在想:以前,我好像从来没有觉到这假的瀑布有这么难看的,这次怎么会?因为前两天刚去溯溪的缘故?因为这阵子有多次溯溪的缘故?若不是这种比照,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吧?就像,在这公园里走着,你说是很大很大。
以前也是这样的吧,对我来说。这一次,无论怎样,不会觉到它有很大很大了,只是不小而已。因为前两天刚去山里转了大圈的缘故?因为这阵子有多次去山里转大圈的缘故?若不是这种比照,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吧?就是这样吧。
你和我又一次去书城,我找到上次翻过的那本书,把那剩余的半个故事翻完了,算是读完了第四个故事。还要读第五个故事吗?暂时,找不到这种动机了。这个故事中记载了两类人吧?一类是俗世的饮食男女,一类是圣神的理想者。
这两类相互对照着吧?就像前者代表着一个人的肉体,后者代表着这个人的灵魂?又或者,就像前者代表着一个系统的硬件,后者代表着这个系统的软件?前者是后者的归宿,后者是前者的归宿;就像生是死的面向,死是生的面向。
库普林在“生命的河流”中,有写到:
“啊,我想世界上的一切都不会消亡,不仅是说过的,也包括想过的在内。我们所有的事业、话语和思想,都是溪流,地下泉水的细流。我觉得,我看见它们怎样相遇,怎样融成泉水,怎样渗出地面,汇成小河,而转眼间已经湍急而浩浩荡荡地奔腾在无法扼制的生命的河流之中了。生命的河流,这是多么巨大啊。它早晚会把一切都冲刷掉,会卷走禁锢精神自由的一切堡垒。先前庸俗的浅滩,将会变成英雄主义的巨大深渊。它马上要把我带到我所不理解的寒冷的地方,也许不出一年,这生命的河流将涌进这座大城市,将它淹没,并将不仅卷走它的废墟,还有它的名字。”
行不群以颠越,又兆众之所咍
---2023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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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写的文字,在20220802的这个早上,想起来要以卷积的方式与新的文字交织在一起。过往随文的附图,就不去管它了,去掉好啦。对于自己而言,最有味道的,始终是文字。一天一篇吧,读一遍,修订下错别字(若见到)。)
猫和喜鹊 2020.02.05
你和我,下午出去,到街边的报刊亭,买了儿童文学。你说可以回去了,我们一起往回走。在外面的时间还可以再长一点,建议你迂回一下,你点点头。到了一个拐角,原定是要横过马路,一百八十度往回折返的。你想起来什么,问道:原来这附近有块菜地的,在哪里呢?
指着左边的某处,告你:就在那,现在应该没有了,你要去看看吗?你点点头。那块菜地的边上,成了临时的停车场;那块菜地本身,则变成了杂草丛生的荒芜。边上有个小公园,我们就从这小公园穿过,不再遵循先前规划的线路。然后,再右拐,来到了一条大路边上。
对面也有个小公园,先前封闭着修了很久,这会已经开放,也见到有人在里面走动。过去看看?你点点头。我牵着小黑,站在路边,以为小黑是不能进去的,让你自己滑进去看看。站在那里张望了一会,你见到了遛狗要牵绳的标识,指给我看,于是我牵着小黑和你一起进去。
这里面有个阿基米德螺旋取水器,你在那里玩了很久,小黑坐在边上看你玩着。直到你觉得口渴,囔着要找地方买水喝。这个纯属意外,出门的时候只是想着买好杂志就回去的,没有想到在外面呆久。绕到这个公园的大路边,过到对面,沿着往回走的线路,买到了一瓶果汁。
顺着回去的路,走着。建议你,路过一下我们取名叫花贝的那只小猫所在的地方。你吸着果汁,点点头,时间是下午五点钟。我们在那见到了四只小猫和一只大猫。花贝在其中,其他三只小猫都比它大,毛发是白的。四只小猫当是兄弟姊妹,那只大猫当是它们的什么亲戚。
接下来的两天,你都要去那个地方,看猫。你觉到有点遗憾:先前总能见到的花贝,不见了踪影,昨天见到了两只小白猫,今天见到了一只小白猫。你催促着我给你编故事,花贝的一家发生了什么。劝你再等等,看明天花贝会不会出现,这两天有些阴雨,它可能躲起来了。
猫在那地的边上,就是你学校边上的小公园。那儿经常有喜鹊在叫在飞,每次听到或者见到,自己总会忍不住停下来,仰着头观望一阵子。前些天,见到有两只喜鹊在一棵树上,并且还见到有一只嘴巴里叼了根细树枝。那时有想到,它们是不是在筑巢?就抬头看了一会。
没有见到鸟巢,甚至没有见到它们的身影。昨天,我们在去到猫在的地方,没见到花贝之后,决定往回走。走在路上,你觉得鞋子和袜子的配合有点问题,就又去到对面的小公园,找个地方坐下。你的鞋子脱掉,你的袜子脱掉,就在那会,听到了喜鹊叫,在那棵树的方向。
帮你穿好,你带着小黑,在那附近的草地玩,我跑去那棵树下,抬头找喜鹊。好大一个惊喜:见到了一个体型好大的鸟巢,见到了两只喜鹊在围绕那个鸟巢,忙活着。有时是两只喜鹊,分别地飞出去;有时是两只喜鹊,分别地飞回来,一只嘴巴叼了根长度在二三十厘米的细棍。
另一只嘴巴空空的。你带着小黑在远处的草地上玩着什么;我仰着头,静静地注视着接近于树顶的那个鸟巢,上下左右地寻找着参照物,很是有点担心回头找不着它了。两只喜鹊发出叫声的时间很少,飞来飞去的时间很少,大多就在巢里或者边上,跳上跳下,像是在搭建之中。
等你过来的时候,指给你看。你看到了,发出哇的一声:好伟大啊。我就告诉你,我们先前见到的那两只喜鹊,果然是一对。它们两个在筑巢,它们两个要生小宝宝了。你回了一句:那要等到立春啊。笑你:小糊涂,今天就是立春啦。你站立在那里,笑着的脸,调皮地发出:噢。
今天,陪你看过了猫,我又站在了树下面看鸟巢,看了又看。你又拉着我去看猫,我陪你看了一会,又要回去看鸟巢。你有些不乐意了:你怎么老是要看喜鹊?我回你:你看你的猫,我看我的喜鹊,互不干扰啊。那不行,你得陪我一起看猫。我笑你:你这是嫉妒,你这是鼻头发绿。
这一次,带了小凳子和书的。我们上了一座小桥,在那个位置,正好可以宽视角地观望那棵树。我坐下来,就当是在看那两只喜鹊表演。直到在设定的一个五分钟的窗口里,没有见到它们飞起,开始看书。眼前的远处是那棵鸟巢在的树,左耳有小鸟在叽叽喳喳,右耳有谁人在吹响小号。
你在地面上玩着你的游戏。坐在那里,我看了小黑和一只路过的狗的表演,像一个短剧,持续了三五分钟:从开始的相互张望,到不断地接近、交互和玩耍,直到最后的分开,很是有趣。你也上来了,坐在我的身边。我剥个橙子,两个人共着吃,这是你的休息时间,你和我一起的时间。
我们看着眼前的那棵树,见到了那对喜鹊,一前一后地飞出去了,从我们的头顶飞过,往我们的背后飞去。过了不知多久,又见到了两只喜鹊,一前一后,从我们的头顶飞过,往我们的头前飞去。一只落在了路途中的树梢上,它的嘴里叼了一根细枝;另一只也落在了那个树梢上,然后就飞向了鸟巢;过了一会,先前落脚的那只也飞回了鸟巢,嘴里叼着那根细枝。
你和我,先后站了起来:哇,它们就是那一对喜鹊。站在那里,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有一种直直地站立,脱帽敬礼的仪式感。再注视一会,它们两个在那鸟巢上下跳动一会。这才想到了,向着你说出一句:刚刚该给它们录像的。你倒是挺客气:你总是手脚慢得很,哪里来得急啊?
一位在北方的朋友,先是分享了一张雪景的图,然后说:昨天晚上陪我父亲在院子里散步,天空清澈,满天星斗。回他一句:瑞雪兆丰年。收到:小农意识。又回他一句:夜观星相,大吉。又收到:从小农跳到巫师。再回他一句:你和你爸是仰望天空,满天星斗;女儿和我是仰望树头,两鹊筑巢。再收到一个笑脸。完成于2020年02月0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