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好像一切都事与愿违,比起我想去找他说话却没有时机,更让我压抑的是作为一名奋战在高考前线的冲锋兵,弹药充足运气却不佳,某次诊断考后成绩一落千丈,后几次大考成绩处于慢慢恢复状态,但恢复势头却难以启齿。在这种情况下,严厉的父母却不给我任何压力让我自生自灭,我多希望父母说一句“你必须考回年级前50名”。我喜欢在压力下成长,这种找虐的心理需求反倒让我在轻松的环境下提不起学习的干劲儿。我一面苦恼着一面又暗示自己“成绩不能说明问题”,好像那段时间里我忘记了喜欢他这件事,苦水灌满的脑袋再用臆想的感情做寄托,只会于事无补。
高三的体育课是最让冲锋兵们欣喜的,一群从笼子里放出的麻雀,在操场上肆意妄为,好像我们真的能挣脱桎梏飞上头顶的蓝天,好像学习的烦恼真的会在塑胶跑道上挥发完。即便我有千万张苦瓜脸也被欢乐的气氛冲得烟消云散,塑料做的绿草坪也是我们玩耍的天堂,三月阳光的气息留在一张张稚嫩的脸旁,好像要把我们最美好的样子刻进时光,我好像又想起我很喜欢他,一定不能在有他的时空留下无病呻吟的记忆。
篮球场的周围总是有班上女生的影子,不知道她们是在认真讨论男生们的球技还是和我一样专注某位球员打篮球时较真儿的模样。他打篮球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的身影出现在1号球场时,我必定从绿草坪灰溜溜地潜入球场边花台下的观望人群。当我第一次潜进时却发现周围的女生都在闲聊,没人在意这群男生的运球速度和传球动作,更没有人有幸看到他们投进篮框时原本严肃的神态里闪过的一丝骄傲,原来只有我内心还在幻想着青春偶像剧,女生们仿佛已经不吃这一套了,还是她们比我更懂得隐藏。但男生们总在进球后回过头望向花台旁扎着马尾的少女们时,原本略带喜色的眼睛有时会在阳光的包庇下保留某位少女身形,像不是映在眼球上而是印在心里。这样的情形让我在他不上场的时候浮想“郎有情,妾无意”的电影巨作,好打发我难得没有丧着脸的时间。
我以对他的喜欢起誓一次也没被回头的眼神青睐过,也以对他的喜欢起誓他的眼神里一次也没有保留其他女生的样子,他每次上场时我像是一个特务,假想着花台边的每一位都是我的情敌,就算不能怎样也要在暗地里对比一下情敌间的优劣。还好,他不回头望我也没回头望别人。
可能是转运的预兆,某个星期五的最后节课,我因为成绩下滑被最“看好”我的数学老师留下,语重心长的一番教导后我欣赏到了小学课文里的火烧云。只装了两张数学卷子的书包像有千斤重,耷拉着头慢悠悠地从1号球场走过。
他把球扔向球场边的铁网,问我要不要进球场舒展筋骨,我忘了怎么鬼使神差进了1号球场,也忘了我打球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不堪的印象,只是依稀记得我很高兴,好像积累的噩运从此远离,一次次在他的教唆下把球砸向篮框,时不时像小学生一样咧开嘴大笑,我和他什么时候熟络成了这样?
我那天晚上回家后像中了魔障,八点进入房间,关掉手机努力地进入梦乡,但一闭眼全是黄昏时候的情景,辗转反侧,一个倒床就睡的人注定要失眠。打开手机,一口气看完了16集电视剧,星期六下午一点才慢慢苏醒,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在兴奋到极端时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