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我身边热衷发朋友圈的人越来越少,但有一类文章的转发率一直居高不下,例如看到“冰川消融,北极熊即将灭绝”、“拒绝动物表演”、“只有大象需要象牙”这样的环保主题,还是忍不住想把心中的呐喊分享出去。看着人类对动物展开触目惊心的虐待与屠杀,你有没有像我一样疑惑过,为什么人性有时候如此残忍,人类逐渐成为世界的主宰者,是否也终将成为世界的毁灭者呢?
数十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我们的祖先智人,通过大自然的层层筛选走上食物链的顶端,难道今天的我们,依然生活在巨大的历史惯性之中,难以磨灭本性中的凶狠与残暴吗?
为了让大家了解人类是如何与大自然进行交流和对抗的,又是如何实现自我的平衡与进化的,我想分享一本贯穿着人类进化史,让我们可以更深刻了解自己的书:《进击的智人》。
这本书的作者是河森堡,因在知乎开辟专栏“我在国博讲故事”而被人熟知,他讲述科普知识的方式独特而生动,极富感染力,因此深受欢迎。这本书是这位特别会讲故事的博物学者的首部作品,我们一起来探讨一下,人类究竟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我们属于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
我相信很多朋友都和我一样,学习或者听说过,人类与其他动物的区别是,我们会制作、使用工具。
真的是这样吗?我给大家举个例子,很多人小时候都学过乌鸦喝水这篇课文,聪明的乌鸦懂得用添加石头的方法来喝到瓶子里的水。如果你没读过这篇课文也没关系,因为事实证明,乌鸦喝水的故事已经不再只是童话了。93%的夏威夷乌鸦都会用小棍子从树洞里挖吃的,而且它们对工具的要求还很高,必须是像叉子一样的棍子才可以。有的时候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小棍,它们还会自己制作。
在大家的印象中,大象是不是很聪明的动物呢,如果亚洲象可以用树枝制造苍蝇拍来打苍蝇,你觉得算不算会制作、使用工具呢?
与人类同属于灵长目的黑猩猩,不仅会使用工具,还能理解和掌握语言、数字甚至文字。日本京都大学灵长类研究所里曾有一只叫“小爱”的黑猩猩,它掌握了1000多个英文单词和500多个汉字,这个水平相当于人类的小学文化水平。2004年,它做了一件事让饲养员吓坏了。当时全世界都没人知道黑猩猩认识数字,所以饲养员输入门禁密码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遮挡,小爱记住密码后,带领自己的小伙伴大摇大摆的走出门禁“越狱”了。要知道,黑猩猩是具备杀人能力的猛兽,所幸这两个“逃犯”因为肚子饿,自己回到了实验室,才没有酿成大祸。
听到这,肯定有朋友把人类与动物的区别放到了火的使用上,我不得不告诉你,除了黑猩猩,澳洲的一些鸟类在森林起火时,会故意叼起着火的树枝扩大火势,为的是趁乱饱餐一顿。这些鸟的流氓行为也说明了,是否会利用火,也不是区分人和其他动物的清晰边界。
那么这个边界到底在哪里呢?
一个伟大的动物学家,珍妮·古道尔,在经历过数十年的野外观察后,曾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一条清晰的边界可将人类和其他动物分开。”
这句话也许可以给我们一些启迪,人类只是自然界中普通的一员,如果环保主义者让部分人觉得过于感性或者表面化,那么,在观察自然和接触自然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至少应该多些理性和克制呢?作为一个支持环境保护的人,我的出发点和作者一样,不仅仅是出于感情,更是出于理性。
动物仿生学大家肯定都不陌生,这个学科的研究内容已经涉及到了生物学、电子学、材料学、美学、机械学、动力学等多个方面,它运用尖端的科学技术,来模仿生物的各种官能感觉和思维判断功能,无时无刻颠覆着人类的生活。蝙蝠和雷达、苍蝇和照相机、蝴蝶和防伪纸币、萤火虫和人工冷光,自古以来,自然界就是人类各种科学技术原理及重大发明的源泉,也是人类最高效、最靠谱的获取知识的方法。很多人类社会中棘手的问题,解决方案就隐藏在大自然中,我们肆意的破坏环境、灭绝物种,不加克制的侮辱和杀戮野生动物,无异于把成吨成吨的博士论文倒进焚化炉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反智行为,只有尽力保护自然界中各个物种的生息和繁衍,才是理智和正当的选择。
作为大自然中的一员,如果人类和其他物种之间并没有清晰的边界,我们该如何给人类一个准确、规范的描述呢?
目前有一种学术观点认为,人类可以被大体描述为“习惯直立行走的灵长类”,企鹅直立行走,却不是灵长类,黑猩猩是灵长类,却不习惯直立行走。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就是我们,人。
生物在分类单元上大体可以划分为界、门、纲、目、科、属、种这几个层次,随着层次的递进,某种生物在生命系统中的分类就会越来越清晰,比如我们,在生物学中的分类就是: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
在与匮乏的对抗中,我们习惯了搏斗。
关于灵长类,大家可能比较好理解,但想探讨我们是如何“站起来”的,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当代地球人享受有规律的季节交替,时不时还能感慨“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但我们的祖先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很多人都读过小说《冰与火之歌》,或者看过由它改编的美剧《权力的游戏》,史塔克家族的那句凛冬将至(Winter is Coming),一定给很多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严冬意味着食物的匮乏,引发混乱、大饥荒和死亡。和小说中的主人公一样,面对环境发生的剧烈变化,我们的祖先也不得不在演化的十字路口做出自己的抉择。
大约在500万年前到300万年前的这段时间里,巴拿马地峡的形成深刻影响了地球的气候,全球气温在一系列连锁反应中逐渐变得干燥而寒冷,很可能是造成第四纪冰期最直接的原因。还有一种“米兰科维奇假说”,也受到学界的普遍关注,认为地球公转轨道周期、地轴倾斜角度周期、岁差周期,三个周期叠加共振起来,也是地球渐渐陷入极寒冰封之中的原因。
所以,对于树栖灵长类动物来说,曾经熟悉的生存环境消失了,它们必须做出命运的抉择,其中一部分灵长类走出了丰美的雨林,挺近了长风吹拂的苍茫草原。至于直立行走是如何开始的,目前学术界还没有一个可以说服所有人的定论,但支配这个行为发展的基础却得到了普遍赞同,那就是“匮乏”。
我们发脾气之前,或者想突出自己的强大气势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有一些肢体动作,例如站起来,使自己处在居高临下的位置上。古猿在食物争夺中,双脚站立起来的恐吓行为,很可能就是直立行走的起因之一。
匮乏使古猿进化,给了它们生存的知识,促使我们的祖先思考。数百万年的时间里,大自然一直用这种方式对人类的脑容量进行连续不断的考验和筛选。人类变得越来越强势,强势到很多人认为自己是万物的主宰。在人类的影响下,世界上的物种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灭绝,1990年至今,地球上的物种以每天50到100种的速度消失,这个速度夸张的什么程度呢,你读完这篇文章的时间,已经有10种动物灭绝了。
在匮乏的环境中,共情能力强的团体,才能更好的共同承担生存的压力,所以在智人在群居后会迅速支援遇袭的同伴,这种可以在面对危险和苦难时相互照应、感同身受的能力在父母、兄弟、亲人、朋友甚至是陌生人之间蔓延开来。我们对别人悲惨的处境感到同情,伸出援手的行为深深根植于人类祖先的基因里。我们的祖先也曾是很多猛兽的盘中餐,但这种对生命的理解与同情,为什么在今日几乎遗失殆尽了呢?
旧石器时代的高科技、美学、性与暴力
在人属之下,最早出现的人种叫“能人”,它们不仅可能是直立人和智人等各个人种的直系祖先,还为当代瘦脸奠定了基础。“能人”放缓咀嚼肌的生长,使脸颊更瘦小,是为了增大脑容量。
咀嚼肌削弱不仅可以缓解头部生长发育的束缚,还形成了初级烹饪,因为食物在下肚之前就要先被处理,去掉坚硬的外壳,把大块的生肉砸成肉馅儿,这使得人类的进食时间大幅度缩减。
饱暖思什么来着?虽然我相信祖先们在族群的繁衍上不遗余力,但更重要的是,在匮乏的环境中,用更短的时间填饱肚子,便有更多的时间、更高的效率去达成别的目标。
于是在旧石器时代,我们的祖先打造了一款被现代人命名为阿舍利手斧的“高科技产品”,这款2.0版手斧呈泪滴状,因为在非洲、欧洲、亚洲西部等遗址中都出现过,所以意味着一种文化或者行为模式已经形成了。
更有意思的是,英格兰出土了一件镶嵌贝壳的手斧,说明当时的直立人已经对美有所见解,它的主人相中了一块嵌有贝壳的石头,小心翼翼的围绕着贝壳打造了一个手斧。即使在今日,对称美仍然是一种审美倾向,所以当时的直立人看到这个手斧的主人,会不会像今天的我们一样,对“腐国人”精致的生活会心一笑呢?
我们不妨再联想一下,在当代社会,得体的穿着、名车的钥匙等,都可以为相亲的男士加分,那么在旧石器时代,一把镶嵌贝壳的手斧,是不是也凸显了男性直立人的生存技能和审美能力呢?
直立人争夺雌性的竞争很激烈,除了用暴力争夺配偶,北京猿人的头盖骨,为我们揭开了一个更为暴力的事实。北京猿人头盖骨只有眉骨以上的部分,而且头骨数量明显多于四肢骨。考古学家带着疑惑经过细致的观察,最终发现头盖骨上有石器打砸和刮削的痕迹,从而推断,几十万年前房山区周口店龙骨山的那个洞穴里,曾经发生过人吃人的惨剧。
随着冰期的来临,北方动物很可能开始南迁,但北京猿人是否也开始了迁徙,又是因为什么彻底消失的,至今我们还没有确切的答案。直立人在生活中会不会彼此吞噬还不能下定论,但他们严重且残酷的暴力行为已经得到了肯定的证实。
智人走向世界
智人到底从何而来?
在2017年,《自然》杂志发表了一篇研究成果,处于摩洛哥西南部的杰贝尔·伊罗遗址,把智人追溯到了距今30万年前到35万年前,遗址所在的西部荒漠里长年累月被干燥和高温烘烤着,曾经测出的历史最高气温是58摄氏度。
如果智人祖先在走过的30万年里,还要经历更为剧烈的天气变化,面对散热的问题,会先做什么事情呢?
褪毛。
在炎热的天气下,智人的行动力会受限制,比如狩猎的时候,刚跑两步就浑身是汗,全身的毛发黏糊糊的粘在身上,不易于散热,可能很快就会中暑了。但是如果智人褪去了毛发,在奔跑中出了汗,小风一吹,倍感凉爽,猎物跑着跑着中暑了,智人正好背回山洞享用。
大家可能觉得这纯属虚构,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本故事绝对雷同,因为在今天撒哈拉以南的非洲,一个名叫布须曼人的土著民族,依然保持着这种狩猎方式,他们狡猾的选择正午开始狩猎,不紧不慢的追逐猎物,使猎物不得不多次冲刺拉开距离,在这个循环的过程中,例如捻角羚一类的猎物,体温不断升高,几个轮次就会因体温过高中暑倒地。
说到这呢,就不得不聊聊肤色的问题,智人在褪毛之前,毛发下面皮肤的颜色应该是一样的,但日照促使皮肤和身体自我保护并开始进化,并且随着日后的迁徙、定居,才出现了不同肤色的人。但从根本上,不同肤色的人都有共同的源头,所以遇到种族主义者,大可以把人类的发展史,狠狠地拍在他们的脸上。
智人从非洲走出来,来到气候寒冷的欧洲、西亚等地,遭遇了和熊抢洞的尼安德特人。
尼安德特人的脑容量并不低,却没有智人的认知能力,学界发现很可能是他们强大的视觉中枢影响了大脑的发育,阻碍了心智活动区域的发展,造成他们和智人之间的差距。
动画片《疯狂原始人》就生动的描绘了这个事实,居住在山洞中的一家人便像尼安德特人,在途中相遇能够拿出千奇百怪工具的男主则是智人。像动画中的故事一样,有证据显示,智人和尼安德特人确实曾经长期生活在一起,并且存在文化和基因上的交流。
但智人捕杀猎物时留下的切口,曾被化石学家在尼安德特人的额骨上发现过,这个细节在某种程度上可能说明,尼安德特人是被我们吃掉的。这就又回到了智人的暴行上,嗯……真香,不是,我们究竟传承着谁的暴力基因呢?
亚当和夏娃的,这里指的是“Y染色体亚当”和“线粒体夏娃”,因为如果一直往前追溯,今天全世界男性的Y染色体,可以追溯到距今12万年到15.6万年前一位旧石器时代的男性身上,他是当今世界上所有男性的共同祖先,所以人类学家给他起名“Y染色体亚当”。那么女性呢,都可以追溯回9.9万年到14.8万年前一位旧石器时代女性身上,被命名为“线粒体夏娃”。
野蛮是文明的动力?
经过数万年的迁徙之后,我们的祖先终于走到了中华大地。前面我们介绍旧石器时代的生活以采集和狩猎为主,即使今天,我们仍然能从现代人身上看到人类祖先采集、狩猎的缩影,例如,男性至今的购买行为仍然遵循着直奔目标的狩猎逻辑,女性则完全不同,她们遵循的是采集逻辑,所以会进行范围搜索和细致挑选。
友情提示,不要再用化妆品的色号折磨男盆友了哦,女性可以鉴别细微差别的天赋是采集、筛选果实炼成的,男性则忙于狩猎,所以更擅长追踪与捕杀。
到了新石器时代,人类逐渐开始种植农作物,开始以生产经济为主。力量大、耐力好的男性成为农业社会的主要劳动力,原来不便携带的财产在人类开始定居后,得以一代代继承下去,男性为了确保后代的血脉,开始控制和约束女性,所以男女社会地位开始逐渐失衡。
随着农业的发展,人类开始制作陶器,也开始驯化动物。智人不仅驯化了猪,驯化了狗,还驯化了自己。
大家想象一下,狗的面部是不是比灰狼短,家猪的面部是不是比野猪短,比较那些被复原的古代祖先面部,人类面部是不是也明显变短了?这是由神经嵴细胞发育不足导致的。在驯化动物的过程中,人类会杀死凶狠的个体,保留温顺的。而性情是否温顺,往往由激素水平和肾上腺素决定,决定它们发育情况的神经嵴细胞发育不足,恰恰会导致动物面部回缩变短。
但暴力冲突在部落间仍越演越烈,为了生育机会,男性之间开始以死相搏,因为定居时代,人们已经失去了迁徙的选择,失败者将失去土地、房屋、牲口等所有私产。科研团队曾推测,新石器时代,成年男女婚配比例是1:17。所以人口、资源、性、权利愈发集中,为先民们迈入文明铺好了道路。
也正是因为洪水的推波助澜,治水英雄大禹,成为中国第一个王朝的开创者。
距今6千到4千年前的这段时间,先后有四个地区的人们跨过了“文明”这道门槛,分别是两河之间米索不达米亚平原的两河文明,尼罗河下游北非的古埃及文明,南亚次大陆西北印度河流域的古印度文明,以及今天中国境内黄河流域的华夏文明。
我们站在宏观的角度很难在很小的篇幅内把细枝末节一一呈现,顺着作者的笔触,匮乏一直贯穿着人类的进化和华夏历史。为生存和繁衍忙碌的祖先们在自然的牵绊中走向了更广阔的空间,正如我们仍未停歇的探索一样,逐日、填海、移山都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传说,但发展至今,我们依然重复着智人祖先做过的事。
时间回到一万两千年前,智人祖先无意之中从俄罗斯走到了阿拉斯加,美洲生物以属为单位灭绝。北美47个属里灭绝了34个属,南美60个属里灭绝了50个属。仅仅两千年的时间就从北美最北端的阿拉斯加,一路疯狂地血洗到了南美最南端的阿根廷火地岛。
在科技和文明不断发展的今天,应该已经没有人会因为少吃一口保护动物的肉而被饿死,不会因为没有珍贵的兽皮御寒而冻死,所以在面对触目惊心的猎捕照片时,心底有没有疑问过,我们究竟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了,还是让它变得更坏了?
有人说,今天的人类,相生不如相克,相助不及相杀,相助是假象,相杀是愿望,野蛮是文明的动力。人类在匮乏的日子中造就了自己,还能继续在富裕中成就自己吗?
今天的我们,是否和智人一样,依然需要一边搏斗,一边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