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在我无计可施之时,母亲却吩咐我去房顶蹚麦子。刚刚收获的麦子没有完全熟透,麦子的水分还很高,如果不晾晒直接入粮仓的话,麦子就会发霉变质。家家户户就会把麦子系到房顶摊开,摊得越薄,麦子晒得越透。然后再光着脚从外向里一圈一圈的蹚开来,圈子越蹚越小,直至到麦子中间。远远地看,一岭一岭的麦子十分喜人。
来到房顶,看着我家的一大片麦子,再看看我那少得可怜的麦子,每每蹚麦子经过,我都不忍心瞅它一眼。
忽然间,脑子里闪现出了一个想法,“能不能偷点儿我家的麦子?不行!可是,完不成老师留得作业,那还了得。一不做二不休,干吧”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朝院子里仔细观察了一遍,没有发现母亲。我快步来到我家麦子前,弯下腰抓起两把麦子就扔进了我晾晒的麦子里,我的心此时砰砰乱跳。我又匆匆抓了几把,再把我家的麦子重新整理了一下,恢复了原貌,以免被家人发现。
现在想想,也许感觉很好笑。但在当时,我却是很认真的。我自小就是一个非常害怕老师的孩子,对老师有着一种又敬又怕的心理。这样的心理一直伴我上到初中,高中以后,对老师的敬没变,但对老师的怕变成了对老师的爱。尤其是上小学时,虽然老师们都是一个村的,甚至有位老师就是我堂嫂,但一听说是老师,心里就发怵,有一种无法穿越的隔膜。儿时老师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当作圣旨去执行,只要是老师交给的任务,说下天来,我都要去完成。我是非常在意老师的每一句话的,哪怕是一句不经意的夸奖,我就会高兴好一阵子。
上小学时,我的个子小,被分到了教室的第一排,紧挨着讲台。有一次,老师讲课写板书时,发现粉笔用完了。老师随手一指,“去办公室拿一个粉笔,就在办公室南墙边的一个纸箱子里。”我就赶紧站起来,像领了圣旨一般,朝着老师的办公室跑去。来到办公室门前,我立正,大声地喊:“报告”。听到老师让进去后,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有几个老师正在批改作业。我颤巍巍地说:“我们老师让拿粉笔。”其中一位老师说:“拿吧,在那呢。”我顺着老师的方向去拿粉笔。这时,有一位老师抬头看了看我,可能是我们两家儿离得近,认识我,对我有所了解,就随口夸了我几句。谁知这么一说,其余的老师也关注起了我,都开始夸起我来。我哪经过这场面,好几位老师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夸我,我一时茫然不知所措,只觉得脸烫烫的,笑得很不自然,拿上粉笔,傻笑着跑出了办公室。出来后,我紧张的心如石子坠落下来,回味刚才老师们的夸奖,心里美滋滋儿的,让我骄傲的心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也正是老师们一些不经意的夸赞,让我对学习有了动力,对生活逐渐有了信心,改变了我的人生。
偷偷抓了几把我家的麦子后,勤工俭学的任务也就基本完成了,就等着开学提着麦子交任务了。可是,此时离开学还有些时日,我该做些什么呢?后来哥哥的一句话点醒了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