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帝君内心独白(第七十一章~第八十章)

第七十一章:阿兰若设陷阱捉弄嫦棣

思索片刻后,忽然想起阿兰若要去和苏陌叶吹江风,看美景,看着空空的小径,避免将阿兰若跟丢了,我即刻沿着小径,一路去寻阿兰若。

一路上,我还在想:阿兰若和小白长得如此相像,必定有渊源。阿兰若和小白有什么渊源呢?此时无法找到小白,就先从阿兰若身上找他们的渊源吧。正在这样想,发现路上无人,我便加快前行的速度,想要追上阿兰若。

走过一段狭长的幽谷,还没有找到阿兰若,正在怀疑有没有将阿兰若跟丢了。

迎面走来两名侍卫。两侍卫看到我,便停下来,对我行礼,恭敬地称呼:“息泽大人。”

这两名侍卫方才是从前面往这里走来,看样子不是驻守在此处,应该是船上的巡逻的侍卫,有可能会看到阿兰若,于是我看着他们,问:“你们可见到阿兰若公主去哪里了?”

“刚刚看着,似乎是和陌先生去了船尾了”,侍卫一边用手指了指船尾方向,一边看着我,恭敬地说。

方才阿兰若是独自前去橘诺处,此时侍卫却说阿兰若和陌先生一同去了船尾?于是我又问了一句:“陌先生”

侍卫点点头回答:“是”。

我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看着这条蜿蜒的小路,便往方才两名侍卫所指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又想:看来阿兰若确实是与苏陌叶提前约好,不然怎么会才走没久,就会和苏陌叶一同前往船尾呢。

苏陌叶,昨晚在宴会上,已经与他见过一面,看昨晚的情形,苏陌叶应该很维护自己的徒儿。因为昨夜当倾画似有不悦地问我,为何阿兰若不在之时,我还没有说话,苏陌叶便已经起身为阿兰若解围说:阿兰若因舟车劳顿,身体不适。所以说昨晚苏陌叶是跟阿兰若在一起。苏陌叶自阿兰若二十五岁便收阿兰若为徒,相处了好些年,应该很了解阿兰若。

苏陌叶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忽然我记得小白之前在白浅与夜华大婚时在九重天,芬陀利池旁品茶,误将我当成自己的随侍小仙迷古,说了很多心底话,当时还提及她跟她小叔白真,去西海的苏陌叶处喝酒。也就是说苏陌叶之前就认识小白。

所以,苏陌叶,既认识小白,也认识阿兰若,如若要找出小白和阿兰若之间的渊源,看来得找找苏陌叶。

忽然听到一阵男子的苦笑声,笑声停止后,便听到这名男子说:“果然被我猜中了,你找我肯定不会好事。”这声音不就是苏陌叶的声音么?于是,我加快脚步向声音方向走去。

此时,阿兰若嘿嘿地笑了笑,一边在在茶几上面画着什么,一边笑着对坐在她对面的苏陌叶说:“你看啊,我们事先在岸边打个洞,在引些河水灌进去。”

“打洞”“引河水灌进去”听到这些词语,我一边在脑中联想,一边想这有何用,待画面浮现出来后,便知道他们似乎在设计陷阱。而这个陷阱,跟小白此前在梵音谷的学院设计夫子所设的陷阱是一样,但她要设计的人会是谁呢?

“嗯”苏陌叶在旁边附和着。

正在狐疑之际,阿兰若一边拿着茶具在茶几上来回比划着什么,一边解释“再施一个障眼法,你站在洞边,届时嫦棣朝你奔来,必定只看你,眼中中再无其他,你一闪身,咕咚,她就掉入洞中。”

他们提起嫦棣,他们要设计的的人是嫦棣?但为何嫦棣会看着苏陌叶奔过去,眼中再无其他呢?昨夜看嫦棣对苏陌叶虽然称不上敌意,但绝不可能有好感。

“哼哼”苏陌叶看着阿兰若,又苦笑一声。

“你笑什么,我还没有说完呢。”阿兰若看了看对面苦笑的苏陌叶,一边拿着茶几上的茶具比划着,一边继续补充说:“我会提前将画舫泊在附近,准备齐全,你把她捞起来,领到画舫中,让她换下湿衣服,换上我的衣服即可。”说完,阿兰若一脸邪笑,看了看苏陌叶。

阿兰若想要捉弄嫦棣,让她衣衫湿透,狼狈不堪。想不到阿兰若,竟然如此调皮捣蛋,不禁莞尔。

此时,苏陌叶才恍然大悟地看了看阿兰若,十分有感触地说:“怪不得往日我多次听闻,你调皮捣蛋的十八般武艺,修得面面俱到,又极善撒娇,十分得宠,什么祸都敢惹。”

为何苏陌叶会这样说阿兰若?苏陌叶会听到谁这样评价阿兰若呢?史籍资料看来,阿兰若应该是一个文静的女子,而且相里阙和倾画对阿兰若也不可能宠爱,她何来撒娇呢?阿兰若如何敢什么祸都敢惹?这话听起来十分可疑。

正在此时,却发现阿兰若手中拿着零得意地吃着,但听到苏陌叶后面的话,便面露不悦之色,静静地盯着苏陌叶。作为一个徒儿,如何会以这样的神色对待自己的夫子。忽然想起宗学院夫子向我诉苦小白之前如何不待见他,上课总是走神,还经常怂对夫子,这阿兰若在这一点也与小白相似。

此时,苏陌叶又继续说:“此前我还不信,今次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欸,我肯定是有人撑腰,才什么祸都敢惹,我惹祸前肯定再三斟酌的。” 阿兰若看苏陌叶似乎不太愿意帮自己实现妙计,又说:“要不这样吧,若是今夜咱把这事办成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带你一起去看月令花,如何?”说完,阿兰若一脸期待地看着苏陌叶。

听到这话,我更加疑惑,阿兰若还有谁可有为她撑腰呢?父母,姐妹,和自己的夫君也不见得会为她撑腰。她的师父,此时貌似也不同意她的这个计谋。阿兰若又会有谁给他撑腰?这又是一个疑点。

而且,阿兰若对她的师傅,倒不像一般学生对师傅的尊敬,要师父与她一起捉弄自己的姐妹,还约自己的师傅赏花,反而更像朋友关系。

此时,又看到苏陌叶在旁边听着阿兰若尽力说服自己,犹豫了一会,又看了看阿兰若一会,才笑着说:“你也着实用心。”

看到苏陌叶愿意帮助自己,阿兰若开心冲苏陌叶笑了笑。阿兰若的笑容和小白的笑容很像,那一瞬间我以为是小白回来了。

正在此时,又听到苏陌叶似乎提醒阿兰若说:“不过呢,旁的倒还好说,但把息泽大人给扯进来,恕我直言,息泽大人可不是个容易算计之人。若他晓得你设计他,怕会惹出什么麻烦。”

听到他们提到息泽,这个妙计还涉及到息泽?他们要捉弄之人是嫦棣,但嫦棣如何会看着苏陌叶,再无他物,难道说他们是假借息泽引嫦棣落入陷阱。看来嫦棣对息泽的觊觎之心已经被阿兰若发现,阿兰若对于自己的夫君被自己的姐妹所觊觎,却表现如此平淡,无父母依靠,如今夫君也这样对待自己,但阿兰若却还活得如此洒脱,真的难得。

但阿兰若会不会真的以自己夫君的名誉去捉弄嫦棣呢?于是,我静静地看着阿兰若。

此时听到苏陌叶这话,阿兰若似乎顿了顿,但马上又挥了挥手,似乎不顾一切地说:“管他呢,惹了就惹了。”

看来阿兰若还是坚持要算计嫦棣,我便隔岸观火,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之后,阿兰若和苏陌叶聊的都是其他琐事,见没有提到任何与小白有关之事,如此时我留在此处太久,怕被阿兰若和苏陌叶的发觉,我便回去了

一路上,我回想了阿兰若出现到和苏陌叶商量捉弄嫦棣的计策,我发现阿兰若和小白除了外貌相似之外,和性格很多方面都很像,阿兰若和小白的渊源必定很深,且阿兰若是比翼鸟族二公主,又是苏陌叶的徒儿,修为自然不会太差,小白的元神选择宿在阿兰若身上也是合情合理。但按照小白此时的修为,不可能让阿兰若的性格做出什么变化,难道说阿兰若的性格确实如今日所见,而不是如史籍所记载的乖巧不惹是非?

还有一点,阿兰若的气息和小白的气息很接近,难道说小白和阿兰若所修是同宗法术,而且既然阿兰若与小白长得一样无异,本来渊源就很深,所以气息类似也是说得通。所以说,昨天在宴席上,我发现小白的气息,难道就是因为阿兰若的出现?

且今日听阿兰若和苏陌叶的对话,有很多疑点,给人的感觉这女子的立场不像是阿兰若,却像是一位旁观者一般。

但是阿兰若和小白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什么关系,实在让人费解。

如今小白的元神究竟宿在何人身上,确实不好说。今早上给橘诺诊病,发现她的伤已经无碍,我今晚再次探一下小白的元神是否在橘诺身上。确实在橘诺身上,阿兰若也是需要时刻关注之人,如若小白的元神不在橘诺身上,我还是得盯着阿兰若,看看她和小白究竟有什么渊源,而且出梦也需要了解她。

阿兰若要捉弄嫦棣,需要在思行河畔打洞,船要到午后才可以到观尘宫,才会停泊在岸边,我只要尾随阿兰若和苏陌叶,便可以知道他们今晚在哪里设陷阱去算计嫦棣。今晚再去试探一下阿兰若,看看能不能再找一些线索。

打定主意后,我便静待时机到来。

午后,大船靠岸后,上君便下令所有人到观尘宫。一群人随着上君相里阙往观尘宫走去。

阿兰若和苏陌叶便在我身后。一路上,阿兰若和苏陌叶都没有说什么话。

来到观尘宫城门时,见一行人已经恭候。

为首蓝衣神官见到相里阙,恭敬行礼:“恭迎上君,君后”

听声音,我看了看说话之人,不禁心中嘀咕:“此人气息竟跟我有三分相同,看来这位神官长,修习的与我乃是同宗法术。”

此时,在神官长旁边的少年也躬身行礼:“拜见夫君,母后。”看来这个就是一直居住在观尘宫的比翼鸟族王子相里贺。

相里阙,倾画与神官长说了一些客套话,便让一行人各自休息。

此时,我发现了阿兰若拉着苏陌叶跑到一个角落,似乎在说这什么话。看来他们现在就是去查看地形,找好设陷阱的位置。

待他们走了片刻后,我偷偷尾随在后面。

远远看到阿兰若带苏陌叶走到一棵树旁边,指了指旁边,说了一些话。因为太远,没有听到。

片刻后,苏陌叶便伸出手来,而阿兰若此时也往后退了退,只见苏陌叶一挥手,瞬间发现空气的气息似有异动,应该是苏陌叶施法开了洞。此时,阿兰若满脸惊喜地看着苏陌叶,点点头,似乎很满意。事情完毕后,他们二人就离开了此处。

晚饭时分,侍卫来报今晚酉时,上君设宴,我寻了一个理由就推辞没去。

担心阿兰若和苏陌叶的计划有变,所以我早早就来到方才阿兰若和苏陌叶所设的陷阱不远处,静观事态变化。

果然,看到阿兰若和苏陌叶片刻后就出现,而且苏陌叶此时穿的正是我今日穿的白衣边缘镶紫绸锻,佩戴镶玉紫绸腰带。此时苏陌叶位于陷阱旁边的那棵大树旁边候着,来回踱步,似乎十分紧张。

而阿兰若距离苏陌叶十来丈,阿兰若手上似乎拿着什么玩意儿,正在玩着。我这个位置刚好都可以看到他们。于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酉时中刻,只见紫衣人影从观尘宫方向往此处走来,一见这人出现,阿兰若连忙朝着不远处的苏陌叶挥了挥手,示意他注意目标人物出现,同时她自己也往旁边的树身躲了躲。

而远处的苏陌叶不知所措地晃了晃身子,好一会才慌忙地走到大树旁边,站定不动。

此时,紫衣女子已经走近苏陌叶,隐约听到些话,但苏陌叶没有任何动作,片刻后便听到一声惊呼,紫衣女子便落入事先设下的陷阱。

正在此时,阿兰若靠着旁边的大树,身子不停在晃动,似乎在强忍着笑意,很开心。

不远处的苏陌叶却双手一摊,似乎在问阿兰若下一步该如何办。

又见阿兰若做了一个手势,才看到苏陌叶伸手将落实的女子拉出来,片刻后,苏陌叶便将紫衣女子离开。独留阿兰若一人在原地。

远远看着苏陌叶,往远处走去,一路上,苏陌叶还不是回头看阿兰若,不知道是担心阿兰若独自在此是否安全,还是在问下一步该如何办。


第七十二章:赏月令花

苏陌叶和嫦棣走了不久,就看到阿兰若捂着嘴,笑了好一会。似乎还在为方才嫦棣落入自己设的陷阱而幸灾乐祸。

于是我轻轻走过去,逐渐听到她在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呢?”正在此时,她还来回在大树旁边来回踱步。

于是我就站在大树旁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只见她手上拿着两个似乎是面具,这两个面具难道是给她自己和苏陌叶准备的?

此时,阿兰若一直望着方才苏陌叶离去的方向,似乎等得十分焦急。片刻后,又听到她焦急和担忧地说:“也不知道他们进入画舫之后,一切会不会顺利?”

方才看她还在为设计嫦棣成功而笑得东倒西歪,如今却又担心苏陌叶,难道女孩子都变化多端么?而且如此大意,我在此处站了好一会,都没有发现。

于是,我便问她:“在这儿做什么?”

听了我的话,她似乎吓了一跳,顿了顿,满脸惊慌地看着我。好一会,才缓缓地呼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

看她一直看着方才苏陌叶离去的方向,我也往那个方向看了看,看看她为什么对那边那么感兴趣。此地离她的画舫所停靠的岸边甚远。估计一时半会,苏陌叶不会回来。

“不是说了事成之后,带你去看月令花吗?”阿兰若看着我,似乎对“苏陌叶”忘记她的话,十分不满。

见她语气不佳,我便转身看了看她。

忽然,阿兰若有点狐疑地说:“但,但是,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她看看我,又看看方才苏陌叶离开的方向。

顿了顿,她又问:“嫦棣呢?”

我看了看方才苏陌叶离开的方向,心想:此时,她如此心急,即便我不说话,她定然可以如小白那样,脑补一些情景出来。

果然,她片刻有说:“你将她领进去,你就出来啦,动作倒挺快。”

我还是没有理她,此时她似乎有点焦急了,用手扯了扯我的衣裳,埋怨说:“哎呀,怎么了,你怎么还是息泽的样子?”

看她此时的焦急的样子,似乎没有发现我就是息泽,而不是她认为的苏陌叶。想起当初小白误将我当成迷古小仙,说了很多心底话。于是,将错就错逗她的心思油然而生了,而且保持沉默,可以让她继续将我误认为是苏陌叶就好,这样她更加容易说出心里话,我也可以从中收集更多她的信息,让我知道,她和小白有什么关系。

于是,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此时她又催促:“快点变回来吧,有没有什么旁人。”说着她便要转身离开,但还没有走,便又拿起手上的一个东西,说:“对了这个给你。”说着便伸手递了一个面具过来。看她心急,于是我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面具。

见我接过面具,她又开心地说:“待会儿呢,我们进山看月令花,得要带上这个才行,所以呢,我也就给你准备了一个,听说这里有一个古老的习俗,叫做玉女诞,只要带上面具出游,尚未婚嫁的年轻男女,以歌或品舞传情,定会许下一生的良配。怎么样,开心吗?”语气中满是兴奋。

说罢,她便笑了笑,给自己戴上面具,戴上面具的她,因为遮住了额间,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更像小白。

带着银色,两端还有吊穗所装饰的面具后,她便往一个方向走去,似乎很期待赏月令花,和玉女诞。

我一边听她介绍玉女诞,一边看了看手上的面具,这是一个镀金的桧木面具,面具额间镶了一个宝石,挺精致,或许带着面具,这样她更加放松对我的警惕。于是我便将面具带好,因为不舒服,又调整了一下面具方位。一切就绪后,便跟着阿兰若后面。

方才她说尚未婚嫁的年轻男女,但阿兰若已经婚嫁,难道她指的仅仅是苏陌叶,而不是自己?看她如何开心的样子,我也不想问什么问题,而扫了她的兴致。

她一边走,一边将自己一双小手甩来甩去,似乎很是放松,又说:“跟你说啊,倘若有不认识的姑娘,歌声邀你的话,定要记住八个字,固本守元,稳住仙根。”

她这是担心我被人掳了去?心中不禁好笑。但我没有说什么,此时见她不再让自己变回苏陌叶,看来她已经相信我便是苏陌叶,即便我不是。

看我不说话,她看了看我,又说:“倘若有不认识的小伙子来劫我,你更要记住八个字,别客气,将他打趴下。”说着,手还比划了一下,似乎让我将那些想要将她劫走的人打得七零八落。

听了这话,我不禁看了看阿兰若,阿兰若相貌与小白长得极其相像,无疑是绝色美人,如若有人想要将她劫走,这也是很正常。而且,小白与她的渊源非同一般,是找到小白和出梦的关键。我怎么会让别人将她劫走呢?

想起她方才那个要将人打趴的动作和想法,跟小白拆了沧夷神君的宫殿,打碎了沧夷神君像,又有什么区别?

待今晚探清楚,橘诺身上是否宿着小白的元神,我便再来试探一下小白的元神是否宿在和小白长得如此相像,而且渊源颇深的阿兰若身上,一切便清楚了。

忽然,阿兰若似乎想起什么,顿了顿,又说:“对了,据说今夜断肠山为此事封山,咱们这一路要相互照应,当然啦,主要是你照顾我。”

听了阿兰若这话,想起早上她如何怂对橘诺、嫦棣两姐妹,不怕自己夫君母后因为自己设陷阱捉弄他们宠爱的妹妹而责怪她,也不在乎自己的夫君被人所觊觎,给人十分强大的感觉。而且,今天相处下来之后,阿兰若给我的感觉十分亲切。此时她开口要我照顾她,竟然觉得有一种挺不错的感觉。于是,我便说:“好。”

听到我的话,她十分惊讶,看了看我,又说:“怎么声音也像息泽。”

我看了看她,笑了笑,心想:我就是息泽呀。

阿兰若看了看我,但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埋怨:“让你变回来,你又不变。”

我看了看她,她还没有发现我不是苏陌叶。正要和她说,但此时她忽然急了起来催促地说:“罢了,罢了,罢了,时间不早了,快走”说着,一手拉着我的手臂,又说:“走走走,快。”

被她这样拉着,我错愕了一下,她这些不拘小节的行为习惯和小白和燕池悟和相里萌习惯又有什么区别?

一路上,她说了许多,一直说的是梵音谷的一些风土人情,似乎她对这些很感兴趣。看她一路上欢快地走在前面,似乎对断肠山的月令花十分憧憬,颇有少女情怀。

走过了村落,便向着更偏僻的断肠山走去。此时看着逐渐稀少的村落,她嘀咕着说:“这样太暗了吧。”说着便一挥手,施法引来了很多萤火虫,看着满天随着她的法术聚集而来的萤火虫,她得意地笑着看着我。

她方才看着满天萤火虫的样子和那晚与渺落的化相对决后,小白看着满天佛铃花的表情一样。而且,她方才施法的手势和气息与小白也是十分相像,我心中又在对比阿兰若和小白之间的区别。

阿兰若看到有满天萤火虫照亮前行的路,似乎十分放心,冲我笑了笑,说了一句:“走吧。”便开心地往前走。

看着笑意嫣然的阿兰若,她一颦一笑都和小白很像,简直就是小白一般。难道小白真的宿在她身上?这个问题再次萦绕在我的心中。见她已经走出好几步远,便又跟在她的后面。

越往里走,越是荒凉。来到一个到处是怪石嶙峋的地方,她左右看看,似乎在辨别方向,看了好一会,才说:“走吧” 然后又走在前面。

又走了片刻,她看着一片荒凉,狐疑地说:“这断肠山怎么越往里走,越发寂寥啊”。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阵狼叫声,她顿了顿,惊慌地说:“还有狼叫。”说罢,便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我,喃喃地说:“幸好有你陪我来。”似乎想要我保护她一样。被她所需要的感觉,让我心中一暖,便向她走去。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此时,她选了一个地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似乎十分舒服,她冲我笑了笑,挥挥手说:“你过来嘛。”

我看着她,竟然径直坐在草地上,也不怕有小虫或者其他小动物,正要说什么。

却看她挥挥手,很急切地催促:“快过来呀。”

见她如今兴致那么好,我便走向她。她见我走近,伸手拉了拉我的手说:“来”

我的左手被她一手抓住,瞬间发现这触感…….

待我坐下,她便一下躺好好,又跟我说:“躺下。”

我看了看她,此时我们同时躺下,似乎有些不妥。但见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便也躺在她的旁边。

躺下后,过了片刻,她便问:“今夜为何如此沉定啊?莫不是嫌弃,我白天写给嫦棣的情信,太过肉麻之故?”

听她这样说,确实很感兴趣,她这样调皮捣蛋,究竟写了一封怎么样的情信?

此时她,似乎有点尴尬,好一会,叹了一口气才说:“你就别生气了嘛,陌少乃何许人也啊,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她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比划着什么。

听她这话,我不禁好奇,作为一个徒儿,怎么会以这么直白的语言去评价自己的师傅呢?而且,似乎她对苏陌叶很了解的样子。不禁侧头看了看她,想起那夜将小白仙身封印之前,她也是躺在我身旁,也是这样侧头和我说话,不禁黯然伤神。小白,眼前这名女子与你长得一般无异,难道你的元神在她身上?你究竟在何处?

正在思忖,又听到她说:“不过就是一封略出格的情信,何至于惊得你一路无话啊。”

原来她还在以为我是因为她情信过于出格而不敢说话。于是,我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看着她不语。

见我没有打理她,她又看着我,似乎很懂我一般,说:“陌少,你莫不是见此良辰佳夜,玉人双全的景象,想起了一些往事而伤情啊”说着她便用手肘轻轻地撞了撞我的手臂,以引起我的注意。

我心中一惊,难道她可以看得出来此时的我正在伤感?

我侧头看了看她,此时她竟咯咯地笑起来。看来,她确实看得出来,所以现在才取笑我。被她看出心思,顿时,我更没有说话的想法了。

她见我不说话,似乎想要打破僵局,便看了看天,轻轻地说:“这书上说月令花呢,要等到戌时末刻开会,我们大概还要等一时片刻才行。”说完,她又看了看我,似乎担心我会不耐烦。

于是,我便说:“不急。”

听了我的话,她笑了笑,似乎放下心来。

忽然,她似乎想起什么,又朝我说:“对了,我学了一首月令花的歌谣,唱给你听。”

看她此时这么兴致,便“嗯”同意。

她清了清喉咙,便开始唱:“月令花/天上雪/花初开/始凋谢/一刻生/一刻灭

听着她清唱这首歌,细细品味歌词,感觉这月令花寿命似乎很短,刚开花,便凋谢,开花一刻钟,凋谢也只那一刻,花期仅有一刻钟,真的很短暂,唱到“一刻生/一刻灭”重复了一次,似乎有点苍凉的感觉,于是我看了看身边的阿兰若。

月出不见花/花开不见月/月令花不知/花亦不识月/花开一刻生/花谢一刻灭/花开一生一灭。

听着阿兰若轻轻哼唱,这首关于月亮和月令花之间的歌,月出但花未开,花开了见不到月,月令花和月从来没有相逢,花开只一刻钟,花谢也只一刻钟,花开到花灭只在一刻钟,几分幽怨,几分无奈,又似乎在静静诉说着情深缘浅。分明最后两句的时候,阿兰若歌声中充满了哀愁,这更像自己经历过才能体会到的哀痛,阿兰若究竟经历了怎么样的哀痛呢?

阿兰若似乎很得意,冲我笑了笑,似乎再问我她唱得如何。

看她这眼神,就跟小白看着我吃了她煮的糖醋鱼问我意见一样。不由得一阵错愕,我看着她片刻后,才淡淡地说:“唱得不错。”

听到我赞许,阿兰若摆了摆手,说:“其实呢,我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是特别地有兴致,但是呢,看书上记载,月令花,这种花只在玉女诞才开花。”

这月令花,花期短,而且每年只有这一日的这个时刻才开花,真的很难得。我心里暗暗地想。

“月出不见花,花开不见月,”阿兰若又喃喃地说,“所以,每年此时都没有月亮。”

听到阿兰若的声音越发低沉,似乎有点忧伤,顿了顿,又轻轻地说:“可传说月令花,偏偏最想见的呢,就是月光,但是很可惜啊,有情却无缘,岂不更悲伤?”

听着阿兰若娓娓道来,难道她是为了自己和自己夫君:息泽,无缘而伤感?她白天对橘诺所说的话,看得出她对息泽,毫不在乎,而此时的她又为何会如此忧伤呢?

正在思考之际,阿兰若似乎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看了看我,说:“陌少”

我没有理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见我没有理她,阿兰若又说:“我感觉你跟以往有点不同。”

听她这样说,难道她发现了什么,于是我问她:“有什么不同。”

阿兰若顿了顿,想了一会,才说:“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感觉让人觉得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听她说既陌生,又熟悉,我心中一紧,为何她有这种感觉?我分明既不是息泽,也不是苏陌叶,她何来的熟悉感觉?不禁侧头看了看她。

她看了看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顿了顿才开口:“好像这种情景,似乎以前也发生过。”

这种情景,以前也有发生过?难道阿兰若之前也遇到一些陌生人进入阿兰若之梦?不对,因为阿兰若的寿命很短,而且在真实的阿兰若魂飞魄散之后,这两百多年内,阿兰若之梦开启后,眼前这个角色:阿兰若,是不断地重复演练,而每一个阿兰若的记忆只会停留在这一世才对,何来此前也发生过呢?难道她拥有很多记忆?

正在疑惑,阿兰若见我不说话,又说:“陌少,你心中可曾有喜欢的女子啊?”

她为何会问苏陌叶这个问题呢?难道她心中有喜欢的人?她又会喜欢谁呢?

她顿了顿,似乎很了解苏陌叶似的,又说:“哦,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苏陌叶喜欢的人你也知道?我满心疑虑。

阿兰若看着我,笑了笑,便说:“你喜欢的人定是阿兰若”。

闻言我心中一惊,为何她自称不是我,而是阿兰若。当着对方的面,直接说对方喜欢自己,还可以这般自如?看她方才一路上,情绪也是忽高忽低,她这般自如,这太不符合常理了。难道她不是阿兰若?但橘诺,嫦棣,苏陌叶对她是阿兰若之事,并无异议,也就是她确实是阿兰若。此时她却这样说,这里有蹊跷。于是,我更加细心看着阿兰若,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此时,忽然阿兰若坐了起来,惊喜地说:“月令花开了!”

看她坐起来,我便也坐了起来,此时见她满眼惊喜,看着满天的月令花,如同孩童一般,这种神态如同小白也一样,我也看得出神。

阿兰若看着月令花,片刻后才惊叹:“好美啊。”阿兰若看了看周围,又惊喜地说:“月令花全都开花了。”

听她这样说,我便也看了看四周,确实,此时断肠山漫山遍野都是月令花,如歌谣唱的那般,天上雪,月令花飘在夜空中,确实如同飘飘洒洒的雪花般,璀璨夺目。

忽然她用手指了指不远处,说:“你看那”便站起来,说道:“快过来,快”说着便跑了出去。

见她离去,我便跟在她后面。

一瞬间,阿兰若已经欢快地如同小孩一般,跑到数十丈外的湖边,看着满天月令花,惊讶地说:“原来这就是月令花呀,开的真美”

此时我走到她身边,她看着我,轻轻地说:“陌少,两百多年了,你一直都没有忘记她。”

闻言,我心中一惊,她所说的“她”是谁?便紧张地看着阿兰若。

但此时,阿兰若似乎很欣慰地说:“这样算来,阿兰若也算没白活。”

所以说,她方才说的“她”是指阿兰若吗?这话让我更加不解。此时的阿兰若不过几十岁光景,何谈两百多年呢?而且听她这口吻,根本不是阿兰若本人,倒是一个旁观者。

我看了看她,没说话,希望她可以说出更多我想要的信息,来证实心中的猜想:小白的元神宿在她身上,此时的她就是小白。

此时,阿兰若将一朵月令花放在手心,月令花如同蝴蝶一般在手心漂浮,闪闪发光,看着这月令花,似乎自言自语,又想在开导我一般说:“你看就像这月令花,我们都觉得它很美,之所以它那么的瞩目呢,是因为它是夜空中唯一的色彩,我们的眼睛只能看到它,所以就会觉得它最美。”说罢,阿兰若吹了吹那朵光彩夺目月令花,月令花便随风飘起。

看到阿兰若如此专注欣赏满天月令花海,此时是最放松的时候,于是我又问:“你还知道什么?”

阿兰若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其实你心里一直都有她,两百多年都没有放下,你主动把其他东西都尘封,她在你心里更加清晰,”说到这里,似乎说到心中的忧伤,她顿了顿,片刻才又轻轻地说:“更加深刻,你也更痛苦”。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阿兰若”,她怎么知道自己“阿兰若”已经故去两百多年呢?

于是,我迅速将整件事理了一遍:

我和小白同时进入阿兰若之梦在前,连宋唤苏陌叶进入阿兰若之梦在后。苏陌叶清楚知道真实的阿兰若已故,因为熟知真实的阿兰若,所以苏陌叶进入阿兰若之梦后,发现面前的这一位,外貌长得和真实的阿兰若无异的“阿兰若”,根本不是阿兰若。

我猜测,为了助我们出梦,苏陌叶向面前这位“阿兰若”介绍真实的阿兰若身份情况的时候,有意无意表现出来自己对已故的阿兰若的执念。所以,面前的这位“阿兰若”才清楚苏陌叶对已故两百多年的阿兰若的执着。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面前的这位“阿兰若”对于自己的夫君被自己的姐妹所觊觎,毫无所感,而且也毫不在意自己夫君的名誉还是要设计以自己夫君的名义写情信给自己的妹妹,可以如此自如地应对,因为她本来就不是阿兰若。

在这个人为缔造出来的阿兰若之梦中,除了造梦者,我,小白,和连宋叫来的苏陌叶之外,还有谁可能知道阿兰若已故?

作为已故之人,阿兰若肯定不可能自己为自己造梦。所以,她不是阿兰若。得出这个结论,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之前种种阿兰若与小白神一般的相似却是合情合理。

正当我思忖之时,却听到“阿兰若”叹了一口气,又说:“其实呢,除她以外,还有很多惹合适,有时候我们之所以,会如此执念太深,”她看了看我,又说:“不是不明白”,顿了顿,又缓缓地垂下头,轻轻地说:“只是不愿意明白而已。”

既然她不是阿兰若,反而有可能是小白的话,为何小白似乎完全不记得我呢?还是说她认出我来,只是在试探我?她借此机会跟我说,以前是她自己执念太深,此时特意告诉我她如今想要放弃执念?看来此事,我还需再试探一番。

于是,我便问:“只将一个人放进记忆中有何不妥,其他人,有值得我特别注意的必要吗?”

她看了看我,想了想,又摆了摆手说:“你这样执着专一着实难得,倒也不是说你有什么不妥,只不过与其这么痛苦地将她放在心中呢?”她一边说,一边摆弄着身边的月令花。

“我什么时候痛苦了?”难道小白其实是记得我,只是在试探我?

“你如果不痛苦的话,那你为何不将自己换回来呢?今夜又反常地没怎么跟我说话”说着她长叹一口气,看着我说:“其实我最明白这种痛苦的感觉。”

她最明白这种痛苦的感觉?这又是怎么样的痛苦呢?

面具下的那双眼闪烁着哀伤和一丝不易发现的甜蜜,“阿兰若”淡淡地描述:“这不单单是一般的痛苦,还带着一些甜蜜,这才是最摧折人心的。”

小白当初离开太晨宫,偶尔想起自己是灵狐时和我一起共度的欢乐时光,但最后却因为误以为我要娶之人是姬衡,她不得不离开太晨宫,面对这种爱而不得的痛苦。因为有甜蜜,所以才让人不断去回想,但回想过后,又不得不回到现实的无法与爱人相守的痛苦,所以这种先是甜蜜,而后爱而不得的痛苦,显得更加痛?是这样的痛苦吗?我看着她,满心疑问。

此时她又说:“所以,万不可熟视无睹,这种痛植入心间最要命”说道最后,她声音也低沉了,如同陷入了深沉的哀痛之中。

在离开太晨宫之后的几百年间,她独自回忆快乐时光时候的甜蜜,又独自面对不能和爱人相守的痛苦,时而甜蜜,时而哀伤,这种痛苦,不断重复演练,才会如此深刻,又如此淡然。

回想她今夜跟我说的话,我更加确信她不是阿兰若,至于是不是小白呢?于是我便有意试探她,说:“我觉得你不太明白,”

此时她反而有点恼怒,朝我大声地说:“敢痛就敢认,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这样计较”说着她便走到旁边看月令花。

我看似乎还是将我当苏陌叶,如果她真的是小白,我不愿以他人的身份与她相处。不管此时她是在试探我,还是因为之前失忆,至今还没有恢复过来。于是我又说:“你说了那么多,可是你说错了,”她听到我说话,便回头看着我。

我看了看她,便说:“我喜欢的人可不是什么阿兰若。”

此时她到没有什么失落或者是其他异样的反应,更没有发现我不是说:“我喜欢的人不是你”,我和她都是以旁人身份去讨论阿兰若,她毫无所觉。她不是阿兰若,这是确定的。

此时,“阿兰若”只是有点不相信,反问:“该不会是我说中了你的心思,你现在恼羞成怒,不敢承认了吧?”

果然跟小白一样爱和我斗嘴,于是我看着她,试探地说:“如果我恼羞成怒,那你这么说出来,我岂不是更不能承认”。

“好吧”此时她双手环胸前,又说:“那你说说,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说罢,她看着我,又问:“她是怎样的?” 似乎担心我误会了,她摇了摇头,解释说:“我倒不是说是阿兰若啊,我只是不过是关心关心你罢了。”

听了她这话,我更加确信她不是阿兰若,她会不会就是小白呢?我还要试探一下。

我看着她,向她走近一步,认真地说:“很漂亮,长大了会更漂亮,性格也好,也很能干,哪方面都很能干,总之哪里都很好,我挑的,自然哪里都很好”。小白我在说你,这是你吗?我心里默道。

她看了看我,似乎不太相信,又想了一会,又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又缓缓地说:“其实呢,我以前,应该也很深很深地喜欢过一个人。”

听她这样说,我心中一震,关键信息到了。

此时她似乎在回想,晃了晃脑袋,又说:“我虽然不记得他什么样子了”

果然,她失忆了。

她现在又淡淡地说:“但就是有那种感觉,我应该很爱他,但是却从来没有得到回应。”说罢,她低头,似乎很伤感。

是,我之前负了小白太多了。看她如此低落,我便安慰她说:“可能他现在也在后悔,没有早点珍惜罢了。”

她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他是应该是一个很高傲的人”她顿了顿,又失落地说:“不然,为什么每一次我想起这些事,我都会心碎。”

听她这样说,心里更自责。

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令花,阿兰若叹了一口气,便说:“好啦。花也都谢了,我们该回去了。”说着她便拉着我的手。

我向来不想以别人的样子去寻小白,何况她方才说了这么多,她不是小白又是谁呢?此时我不告诉她,难道要让她以为一直以来和陪在她身边的是苏陌叶,而不是我吗?

于是,我一把抓住她想要拉我的手,将她拉了回来。

此时,被我拉住手的“阿兰若”,一脸错愕,看了看我。此时我们四目相对。我很希望她可以说一些小白身份会说的话。

可惜,她看了我很久,没有说话,最后她缓缓伸手将我的面具拆了下来,惊愕地看着我好一会,才缓缓地说:“息泽大人” 顿了顿,又说:“你为什么骗我?”

“我从来没有说自己是你的师父”我说,看来她真的将我忘了。

“那”,她顿了顿,眼神中满是惊慌,又问:“方才同为聊天的人也是你?”

我看着她,点点头。

她先是顿了顿,便一脸惊慌地跑了。

看着她慌忙逃跑的样子,似乎她一直都将我当苏陌叶,看来她方才所说的话是真的,而且她应该就是小白。此时追上去,只会让她更加惊慌,和不能接受。而且现在她连我的样子都忘了,如何让她相信我呢。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再去探一下橘诺的身上有没有小白的元神。


第七十三章:阿兰若被关石笼静思十日

看“阿兰若”方才慌张离开,思忖片刻后,小白最怕就是走夜路,我便尾随她后面。

片刻后,她回到自己的房中,刚走进房内,她便将门关好。我隐身于她房中,此时看见她在房中站了一会,想了片刻,似乎十分焦急,又小声嘀咕:“我居然和息泽说了那么多话,我没有说不得当的吧。”

她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什么,然后说了句“糟了”,因为紧张,她一下用手捂住嘴巴,似乎认为此时捂嘴巴就可以将她方才同我说过的话收回。我不禁心中暗笑。

她想了片刻,才惊慌地说:“我居然提了那么多句阿兰若,他该不会发现我不是阿兰若了吧。”看她满脸惊慌,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失言,我知道你不是阿兰若,那你会是小白吗?

她又想了片刻,来回踱步,似乎想要去找谁,跑到门口,但发现此时太晚,便又走到床榻边坐下,一边脱掉鞋子,一边说:“反正都已经这么晚了,大家肯定早就已经歇息了,陌少肯定也已经入睡了。难得今天青殿不来叨扰,我要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找陌少好了。”说着,她便躺下,给自己盖好被子便安静地入睡。

看来她确实不是阿兰若,而且她是从苏陌叶处知道很多关于阿兰若的事情。而且,阿兰若自小被蛇窝的巨蟒养大,怎么会怕蛇呢?但小白最怕的却是蛇。

见她睡下之后,我便离开。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特意去了橘诺房中,查探一番。

此时,橘诺已经睡熟了。避免她会醒来,我给她施了昏睡诀。

橘诺不守妇道,竟然与教自己习字的夫子有染。以前是以为小白的元神宿在她身上,而此时,我有自从知道“阿兰若”不是阿兰若之后,我又如何愿意再去碰这个不贞女子之手。

于是,我凌空将橘诺姿势调整为坐好,凌空将她的手扶起来,我隔空诊断了一下她此时的脉象,发现此时她身体已经大好后,才又将她身子缓缓放回床榻下。

一切就绪后,再施展探究元神,当术法从她天灵盖一直到她腹部查看一番后,结果果然如我所料:小白的元神,果真没有宿在她身上。

看来阿兰若便是小白了。为何小白的元神入了阿兰若之梦后,直接就入了阿兰若的体内呢?而且她为何需要从苏陌叶处打听阿兰若的事情?她不应该有阿兰若的记忆才对吗?她此时不记得我了,难道她此时的失忆症比起封印仙身时更严重吗?看来还需要让小白的元神在阿兰若之梦中好好调养。此处的灵气虽然不是很充裕,但比起外界更加纯净,更适合元神的调养。

看着方才小白给的桧木面具,想起她方才和我说的话,此时她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也好,记得了反而让她不开心。如今找到小白了,我心中也更加放心。现在就要寻出如何找阿兰若之梦的法门。看来,我得尽快将卸下的九成法力给修炼回来。

次日清晨,我正在房内调息,此时外面来报说橘诺公主到了。

橘诺坐下后,没有说话,却静静地便伸出手。

我给她斟茶,淡淡地说:“公主已无大碍,无须再看诊了。”

听了我的话,惊讶地看着我:“息泽大人,您都没有查看,如何得知?”说着才缓缓将自己的手收回。

我轻轻吹了吹茶杯中的热茶,没有理会她。

此时她有迟疑地问:“还是,橘诺有何地方做的不妥,惹大人不悦?”

我品了一口香茗,才淡淡地说:“公主多心了,公主一进来,息泽就感觉公主,体态康健,气泽平和,并无大碍。”

橘诺笑了笑,看着我说:“息泽大人,夫君昨夜因阿兰若之事大怒,橘诺厚颜,可否请您为夫君也诊一诊?”

听到她说起上君为了阿兰若之事大怒,心中一紧,于是我便问:“阿兰若何事?”

橘诺淡淡地说:“昨夜阿兰若没有看管好青殿,青殿跑出来,吓到了嫦棣妹妹,正巧被父君和母后撞见了,父君为此动怒,责罚阿兰若关石笼静思十日,还连累了她师父陌先生闭门思过。”

听到橘诺的话,想起昨天小白和苏陌叶在船尾说的话。昨天嫦棣衣衫尽湿之时,苏陌叶将嫦棣带去小白的画舫换上小白的衣服。青殿没有视觉,只根据气味辨别,所以误将嫦棣当做是小白。嫦棣却不知道,因为惊慌一直跑到上君和君后那,所以上君和君后才知道此时,要责罚小白。阿兰若不得上君和君后宠爱,看来此时小白要受苦了。

橘诺走后,我拿出昨夜小白给的桧木面具,想起昨夜小白跟我说的话,以前我负了小白那么多,我不能让小白再受到伤害。正在想如何才可以将小白从石笼中救出来,贸然前去求情,似有不妥。

正在此时,却听到有人在门外大声呼喊:“息泽大人在吗?”

看到有人来了,我便将桧木面具收入袖中,淡淡地说:“进来。”

片刻有,就有人推开门,走进来的是嫦棣,她恭敬地给我行礼:“息泽大人。”

嫦棣对息泽的觊觎之心,我是很清楚,于是便没有看她,也没有理会她。

此时,嫦棣又说:“父君今日特请了这里很有名的戏班来行宫唱戏,嫦棣特地告知大人一声,不知道大人能否与嫦棣一同前往?”

“知道了”我淡淡地回她,正好借这个机会去跟上君为阿兰若求情。

但嫦棣却没有离开,静静看着我。我想起昨夜小白捉弄她是以息泽的名义写了情信。但此时回应岂不是更加让小白的处境难堪。于是,我侧头,却没有看她,淡淡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嫦棣顿了顿,支支吾吾地说:“没有了”

怕她会再以别的理由留在此处,所以我便提高声音说:“知道了,我稍后就去。”

嫦棣不敢再说一言,给我行礼后便离去。

见她离去后,我才将袖中的面具拿来出来,心想,小白,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第七十四章:阿兰若被困九曲笼

嫦棣走后,我查阅了史籍中关于相里阙率众人在观尘宫为倾画庆祝生辰的记录,发现此时阿兰若应该是居住在晓寒居,而不是在石笼静思十日。如今小白成了阿兰若,为何她的际遇却与阿兰若差别那么大?

这是造梦之人的纰漏?还是这是阿兰若之梦的奇妙之处,会因应参与梦境之人的变化而变化?究竟谁是造梦者呢?这个问题一直困绕在我心中。

在这个阿兰若之梦,相里阙除了忌惮息泽和沉晔神官长外,其他人都无所惧怕。息泽是阿兰若的夫君,如若此时息泽为阿兰若求情也是理所当然。况且小白之事,怎可以假手于人。看来,此事还须由我亲自向相里阙讨这个人情。

再将史籍往下翻,发现今日观尘宫会有天火,我心中不由一震,继续往下看时,却发现今日发生在观尘宫天火只在膳房,不会蔓延到膳房之下的地牢。此乃天意,就看相里阙如何选择,我心中暗笑。

刚进入大殿,发现此地已经宾客满堂,十分热闹。相里阙和倾画夫人正在正中的主席台就坐,我缓缓走近大殿,橘诺位于相里阙和倾画的左边,而嫦棣位于右边,没见沉晔和相里贺等人。

相里阙看到我,笑着给我打招呼:“息泽大人。”

我向相里阙和倾画点头行礼。

相里阙十分热情,又说:”来得正是时候啊,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见相里阙心情不错,便问:“今日息泽有一事相求。”

相里阙似乎知道我请求,面露不悦,淡淡地说:“息泽大人”,他顿了顿,才缓缓说:“莫不是为了阿兰若之事?”

见他如此识趣,我点点头说:“正是。”心里暗道:相里阙,本君几十万年没有怎么向别人讨过什么人情,如若你不同意,嘿嘿,后果自负。

相里阙听到我的话,想了想,便一脸义正言辞地说:“区区石笼思过而已,这只是小小的惩罚嘛”说着,又看了看倾画,似乎再说我与倾画身为阿兰若的父母都不介意,你又何必介意?顿了顿又说:“我们王族应有的规矩。”说着他又看了看我,说:“息泽大人,不必挂怀。”说着,用手比划比划,然后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再说:“请”。这样便唐塞过去。

我心中一沉,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送给相里阙,心中暗道:既然给面子,你不要,可莫怪我不客气。

点头行礼后,我便往他方才手指方向走去。此时却发现竟然让我坐在嫦棣旁边。以嫦棣这种聒噪之人,自恃有相里阙的宠爱,必定想尽所有办法接近我,便有了如今这样安排座位。但这种事,如果没有相里阙的同意,嫦棣又如何能做到?时刻觊觎自己亲姐姐的夫君,嫦棣真的不知廉耻。相里阙竟然协助嫦棣做出这般事,多行不义必自毙。

嫦棣最喜欢跟在我后面,如今如要行事,必须先将嫦棣逼退,才可以方便我伺机营救小白。

嫦棣见我走来,一边左手伸出做一个请的姿势,一边笑着说:“息泽大人,请。”

我板着脸,一道凌厉眼神看了看嫦棣,便再也没理嫦棣,木然就坐于位置上,等待时机行事。

片刻后,果然发现嫦棣气息似有异动,听到她低声哼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了宴席。

待嫦棣走后,戏班便上场了。大殿上人声鼎沸,我寻了一个借口,便离开了大殿。

今日的天火是发生在膳房,而地牢却在膳房之下,所以,此时我需要做的就是将这场天火加大火势,火势越大,就越可以正大光明地将小白救出来。

我来到了史籍记载的天火发起的方位,发现果然有人没有留神,没有将火熄灭便离开。片刻后,方才的小火苗已经慢慢蔓延开了,我正要施法将风势加剧,却发现忽然便来几阵骤风,方才火势陡然激增,片刻后火势从膳房一直蔓延到膳房之下的地牢。

忽然听到很多人惊慌大喊:“走水了,快来人啊。”

顷刻间,整个行宫沸腾起来。人来人往,呼救声,往返提水扑火声音,用衣物扑火的声音,逃跑脚步声,人声鼎沸。

见时机到了,我便快步走到地牢,此时地牢已经到处火焰。侍卫们忙着提水救火,“再来点水”“快”的声音充斥双耳。

见场面如此混乱,我抓住一个侍卫问:“阿兰若殿下呢?”

侍卫惊慌地说:“不知道,不知道”便慌忙逃命去了。

看着漫天大火,我心想:“小白,我不会让你在受伤。”于是,便向着地牢里面走去。

似乎听到有人喊:“大人,大人,地牢要崩塌了”,但我充耳不闻,径直往里面走去。

当我走到地牢的尽头时,却发现石笼被人打开,里面却没有小白。小白去哪了?心中不由得一沉。正在此时,一块烧得通红的梁木从头顶砸了下来,我连忙闪身避开。惦记小白不知在何处,我便即刻离开地牢。

一出地牢,我先跑到大殿看看小白有没有被人救出来,但却听到相里阙大声斥责侍卫没有及时救出嫦棣的声音。看相里阙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儿阿兰若不知所踪。不禁为阿兰若有这样的父亲而心寒。

在大殿没有找到小白,我便去了其他地方,将整个行宫都走了遍,却毫无小白的身影和气息。

小白到底去哪了?是谁救她出来的呢?知道今日行宫走水之人,除了苏陌叶之外,就只剩下我和造梦之人。苏陌叶被罚面壁思过,此刻不在行宫。造梦者因对阿兰若有执念而造了这个梦境,他必定想要维护阿兰若,不会让阿兰若有生命危险。这样看来,此时救了阿兰若之人应该是造梦者。

这位造梦者,他将小白救了,又会将她带去哪呢?他造了这个梦镜,无非就是希望按照阿兰若的生命轨迹而行,最终可以在关键的时候扭转乾坤,让阿兰若的生命不至于那么短暂。

如今小白违背了阿兰若原来的轨迹,本来是在晓寒居,而如今却被罚石笼静思十日,那么造梦者应该会将小白送回到晓寒居,以便继续让小白按照阿兰若原来的生命轨迹而行。

想到这里,我便离开了行宫,往晓寒居赶去。


第七十五章:紫衫银发的背影

待我赶到晓寒居之时,已经是戌时了,穹庐一片漆黑,见室内灯火通明,我便往晓寒居大门走去。

在晓寒居大门的几步开外处,我便听到了小白的声音,心中一喜,便加快脚步。

正要推门进去,却在门缝处看到小白半倚着座椅,而苏陌叶正在小白的正前面坐着。看到苏陌叶也在,我便停下脚步,在门外静静的听着他们说些什么。

我细细打量了小白一番,昨夜见她之时还是神采奕奕,而今她额角似有一处被碳火熏黑的伤口,正没精打采地半倚着座椅,似乎十分疲倦。看来小白还是受伤了,不由得一阵心疼。

此时,房中二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阿兰若才轻轻地说:“今日在九曲笼之中,受那些折磨的时候,”

相里阙竟然用九曲笼责罚小白,那是一只极其痛苦的惩罚,上古战争时期,通常用这种刑罚去逼供魔族俘虏,以拷问出魔族的作战策略。看来相里阙真的毫不在乎阿兰若的生死,对待阿兰若比陌生人还不如。

我在自责,方才应该先去看看小白,而不是去看起火点。

蓦然想起方才我正要念御风诀时,刮起几阵大风,似乎不像自然风。却是有人如我一样想要加大火势,将小白救出。而这个将火势加大的人,应该就是救了小白的人,阿兰若之梦的缔造者。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后,我便继续听到小白缓缓地说:“我就在想,阿兰若这一世,都没有人待她那么好,倘若有一个人真的爱她,待她好,她一定会千倍万倍地偿还他,对吗?”说着,小白抬头看了看苏陌叶,似乎在等苏陌叶回应。

果然,小白确实是通过苏陌叶了解阿兰若的事情,这样看来,苏陌叶确实很早便知道小白的元神宿在阿兰若身上,但那晚夜宴,他却没有告诉我,他为何要隐瞒此事呢?我心中不禁疑惑。

“是,阿兰若正是这样一个人”苏陌叶看着小白,回到得十分肯定。

阿兰若生在一个父母双全,而兄弟姐妹众多的王族家庭,外人看来是一种幸运和幸福,但是实际上自己的父母却一点也不在乎和爱惜自己,自己的姐妹也是时刻对自己虎视眈眈。对于自己的血亲关系的亲人对待自己如此冷漠,那么只要有人对她好,阿兰若又如何不会千倍万倍地偿还呢?我心中也为阿兰若的遭遇而惋惜。

此时,小白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又说:“啊,对了,今日在大殿上,替我求情的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人,那是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他。”

“哦,你说的是相里贺王子。”又听到苏陌叶这样说。

“嗯,他对阿兰若似乎不刻薄。”小白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

“是”苏陌叶回答说,顿了顿又解释:“他是整个王族中,难得一个对阿兰若关心的人。他是上君和其他夫人生的,也是上君的长子。”

“那他为何要住在这儿?而不住在王都之内呢?”小白想了想,又看着苏陌叶问。

这时候,苏陌叶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地说:“王子之前颇受上君厚待,但后来上君娶了倾画夫人,这王子就逐渐被冷落,后来就一直在观尘宫居住着。”

小白听了苏陌叶的话,想了一会,便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十分伤感地说:“可怜的阿兰若,兄弟姐妹之中唯一善待她的人,也离她那么远。”

小白生于一个健全的家庭,虽然青丘在教育晚辈方面不太讲究,但关爱的情分却十分浓厚,看白真与白浅如何关心和惦念的小白,其父白奕虽然经常责打小白,但他的出发点亦是对小白的割舍不了的爱意。习惯了亲人疼惜和关爱的小白,如今体验一番与自己截然不一样的阿兰若的生活,虎狼般的父君母后,处处刁难自己的姐妹,当然会有这番感悟。

“今日在九曲笼之中,满天大火,梁木砸了下来,有那一刻,我感觉我就要命丧于此了。可是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忆起一些事情来。”小白娓娓道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也是在诉说着是什么。

回想起方才在地牢中的情景,确实十分惊险。想起之前在梵音谷时,小白为了频婆果日夜不停息在雪桩上练剑,从雪桩上摔下来,连眉头也没有皱,小白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人。饶是小白如此一位坚强的人,还是被吓得不轻,可想而知,当时情况有多么紧急。

此时,苏陌叶便好奇地问:“你记起了什么?”

小白此时应该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她小声地说:“我看见一个人,”

小白在这个危险时刻,会想起谁呢?必定是一个重要之人。我心里暗暗地想。

“紫衫银发”小白慢慢地:“可是我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但自要我看到他的背影,我的心都会隐隐作痛”。

“紫衫银发?”这不就是我吗?深陷九曲笼,九曲笼外又是一片火海,孤苦无依,殒命就在旦夕之间,当时她内心有多么焦急和无助。小白在这个危机时刻没有想起其他人,而是唯独想起我,她当时会是多么希望我能及时赶去救她。

那日小白落入蛇阵,掉入阿兰若之梦后,对刚随她进入阿兰若之梦的我,说她总是追着我的背影走,而我一直都没有回应她,看着总是远去紫衫银发的背影,小白又会如何哀伤?小白,这次我不会走,我会一直守着你,不让你再尝这种看我远去背影的痛苦。

此时,小白哀伤地说:“或许,我想要忆起他,也只有等到我全部记忆都恢复了,我才能想起来吧。”

小白,即便你不能想起我,将过去的痛苦记忆忘掉,我还是会守着你,不让你再受到伤害。我心中暗暗地下定决心。

“只怕还没有熬到那个时候,就会被这帮人给害死。”小白幽幽地说,似乎十分担心。

“殿下,我看你身子骨倒是挺硬朗的,九曲笼这个地方,一般人是熬不过几个时辰的,而你却熬过了一整夜。”苏陌叶安慰着小白。

此时小白似乎被苏陌叶说到伤心处,顿了顿,才看着苏陌叶小声地说:“你先回去吧。”此时她动了动身子,又说:“我想出去看看月亮。”

苏陌叶见小白要起来,便立马上前扶起小白说:“既然你想赏月,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呢?”说着便扶起小白,说:“来。”

看到他们要出来,我便离开此处,找了一个阴暗的地方,隐身看着他们。


第七十六章:小白羡慕橘诺?

片刻后,苏陌叶便轻轻推开门,又关切地说:“慢点”,便扶了扶小白。小白缓缓地走出来,苏陌叶在旁关切地注视着小白。看着小白走了好几步没什么大碍后,跟在小白身边走着。

夜风习习,沁人心扉,微风拂面,似乎也将小白方才的忧伤情绪吹散了一些。看着小白稍微平静的脸,似乎此时的她比起方才的她,要清醒了不少,我便稍微安心了一些。

走在庭院小径上,小白忽然问苏陌叶:“对了,息泽大人同那两位公主,是什么关系啊?”

此时小白问起息泽,难道是她想起自己昨夜跟息泽说了那么多的心底话,对息泽起了好感?我不禁狐疑,便静静地听着。

苏陌叶笑了笑,看着小白问:“怎么突然想问这个啊?”

“我想到息泽大人是阿兰若的夫君,可是息泽大人更喜欢橘诺,嫦棣又倾心于他,但是看到息泽大人那么关心橘诺的伤势,我就觉得有一些奇怪,也挺羡慕橘诺的。”

息泽,作为阿兰若的夫君,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阿兰若身上,却时刻关注自己发妻的亲姐姐的伤,而且还被自己发妻的亲妹妹所觊觎。面对这样的夫君,息泽,确实让人心生疑惑。我之前因误认为小白的元神宿在橘诺身上,所以对橘诺的伤势特别关注。小白因此误认为息泽更加喜欢橘诺,继而羡慕橘诺。那么,以此类推,小白之前说姬衡是我的心上人,也是因为在太晨宫和在梵音谷我对姬衡种种,小白才误会。所以说,小白因此而羡慕姬衡?而且后来姬衡在梵音谷多次刁难小白,最后姬衡来求我,我顺手将原本属于小白的频婆果给了姬衡,小白姬衡,未必只是羡慕那么简单,肯定还会有记恨。

想到这,忽然又听到苏陌叶问:“羡慕橘诺?”,此时苏陌叶一脸好奇地看着小白。

小白看了看苏陌叶,点点头:“嗯”。说完,小白顿了顿,又说:“在我模糊的印象当中,我喜欢的那个人,好像有几次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听到小白如此伤感,苏陌叶说:“当年便听白真常说你的性子,原本就是不能将心事闷在心中的,此时容你一个人待着,反倒令人担忧。有伤心的事,不妨说给我听听。虽然,担个虚名,但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嘛。”说着,苏陌叶又鼓励地小白说出心中烦闷之事。

我想,小白的性子单纯,藏不住心事,此时心情低落,必定会跟苏陌叶说自己的心事。于是,我隐身在一棵开满雪白鲜花的树旁,静静地听小白诉心事。

此时见小白看了看苏陌叶,想了想,才慢慢地说:“在九曲笼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每次轮到我都是这样?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一个人?”

“每次?”苏陌叶重复这小白的话,似乎十分不解问道。

小白点点头,喃喃“嗯”一声,才缓缓地说:“有几次危险到,要以性命相付的时刻,都是我一个人熬过来的。”

我细细回忆了一下,罗列了几个小白身处危险时刻,而我却没有及时赶到,从而让小白失望且难过的:

方才身处一片火海的地牢中,而她却被困九曲笼之中,无法自救;她走出我的天罡罩之后,想要飞身去摘频婆果之时,却掉入阿兰若之梦,那声响彻梵音谷夜空的惨叫声,便昏迷了。即便我赶去了,她因为记忆混乱也不记得我的出现;当她误入蛇阵时,独自与四尾巨蟒殊死搏斗;在与燕池悟在雪桩比剑之时,燕池悟的剑在她脑袋上三寸位置,我没有出手相救,虽然彼时是我出手将姬衡劈晕,才让她得以将错愕的燕池悟战胜,但对于小白而言,她不知道。

小白之前对我一直念念不忘,而我却一直没有回应,担心被我戏弄,而不敢敞开心扉,也没有注意到我对她的心意。

小白缓缓地从回忆往事中恢复过来,又淡淡地说:“如果不是那几次的经历,可能我就没有办法熬过九曲笼了吧。”

我本来想在暗处小心保护小白,让她在阿兰若之梦中好好休养元神。我这样小心守候小白,但她却因为对我误解而更伤心,同样的错误我一再重复去犯,日后不能让小白误解而再伤心。

看到小白似乎陷入了哀伤中不能自拔,苏陌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小白,又缓缓问“然后呢?”

小白看了看苏陌叶,狐疑地问:“然后?”

苏陌叶点点头,“嗯”一声地问小白。

小白想了想,才回到和苏陌叶的聊天的主题:“然后,我就挺羡慕橘诺的,息泽大人,一定很喜欢她 ,很重视她,橘诺有很多人爱护着,守护着。”

听着小白细声诉说,心中不禁在想:息泽对橘诺那样,小白就这样羡慕?看来小白想要的相处方式就是息泽对待橘诺的相处方式。小白你会比橘诺幸福一万倍,因为我对你绝不止息泽对橘诺那般。

顿了顿,小白又继续说:“就算少了个息泽大人,她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可是阿兰若”小白顿了顿,才慢慢地说:“却只有一个夫君,想到这里,我就有一些难过,想到阿兰若,作为一个女孩子,都没有好好地被疼爱过,没有好好地被呵护过,我就觉得有些难过。”

听着小白的话,发现她越发陷入对阿兰若的悲惨遭遇的同情之中,不由得担心起来,如此下去,小白只会陷入这个执念,很难看破这个梦境。晚些时候,一定要亲口告诉小白:你不是阿兰若,你不需要太过于陷入这个角色。

小白顿了顿,垂下头来,似乎悲伤起来地说:“可是转念一想,我又比阿兰若好到哪里去了?”

我还一直觉得只是小白对我误会太深,如此看来,此前我对小白的表示爱的方式过于隐蔽,致使小白对我误会重重,我是多么不智。青丘一族向来同情弱者,容易同情心泛滥,小白此时伤感,不仅仅是因为同情阿兰若,更加因为阿兰若的夫君没有疼爱阿兰若,没有呵护阿兰若。推己及人,也联想到自己对我心心念念两千多年了,而我却一直没有回应她的爱,没有得到过我的疼爱和呵护,所以就更加伤感。


第七十七章:小白想要遇到这样的人

又听到苏陌叶轻轻地问:“那“,他顿了顿,看着小白,似乎在试探:”你恨他吗?”

小白此时摇了摇头,似乎在想着什么,顿了顿才慢慢地说:“大概不恨吧“,小白轻轻叹息了一口气,才说:”我只是有点累,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此时小白垂着头,似乎很沮丧地说:“我和他没有缘分罢了。”

小白执着于此数百年,但她与我至今还是无法相守,非但没有怪我,还依然认为我是一个极好的人,认为之所我们不能相守,只是因为没有缘分罢了。就是因为没有缘分,所以她也觉得自己如此执着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更加让她觉得无憧憬,无希望,而更加累,不想再坚持下去了。想到这里,心中一紧。

“你还小”苏陌叶轻轻地说,看了看满脸哀伤的小白,又努力在安慰小白说:“将来会遇到更好的人”

小白昨夜所说的苏陌叶所爱之人是阿兰若。他明知道阿兰若已故,此时他对小白这样说,一方面显得他在关心小白,一方面似乎也在暗示些什么。难道他见阿兰若已故,便转而爱小白?蓦然,我心中对苏陌叶心生不悦。

听到苏陌叶的话后,小白点了点头,“嗯嗯”,顿了顿才点着头重复方才苏陌叶的话:“将来我会遇到更好的人。”

此时苏陌叶似乎感兴趣了,看着小白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遇到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白听到这话,似乎忧伤起来了,深呼吸一口气,才缓缓地说:“其实,”她顿了顿,“我也不是那么娇气,非要有人来救我,如果不来救我,我就活不下去的那种人,但我”,小白顿了顿,似乎要用尽所有力气又说:“希望遇到一个我有危险,他会出现,出现救了我,不会把我随手抛下的人,在我痛苦的时候,能够安慰我的”此时小白似乎陷入深深的自怜中,没有再说话了。

小白并非不想要一个可以整天陪着自己的人,但她却很懂事,降低要求至只需要一个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将她救出于危难的人,而我却连最基本的要求都没有做到。想到这里,心中一阵自责。我又想,小白,不管你日后去哪里,我都要陪着你,绝不会抛下你不管。

苏陌叶见小白不说话,便又问:“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遇到一个再也不会让你受苦,再也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人吗?”

小白摇摇头,似乎在极力地掩饰着自己抽噎,但声音却将她出卖了,最终听到的却是带着哭腔:“我早就想到自己没有那个运气。”

看到小白如此悲伤,情绪低落至此,苏陌叶一把扶着小白的肩,似乎想要安慰小白。

看到苏陌叶竟然在小白伤心的时候,一手扶在小白的肩,想要安抚小白,一时之间内心无名火起。

却在此时,小白吸了吸鼻子,似乎想要为方才自己的失态解释些什么,没敢看苏陌叶,却低声地说“就是”,她似乎还想要极力地掩饰自己的悲伤的情绪,顿了顿,才缓缓地说:“突然觉得很难过,就哭出来了。”又用手将泪水擦了擦,还想要掩饰一番。但此时的她,已经再无法忍受了内心悲恸的情绪,话毕,便伤心地抽泣了起来。看到小白哭得这样悲伤,我心中一紧,不由得便折断了身边小树的枯枝。

看着小白微微颤抖的身躯,抽泣声如同一把尖锐的小刀,在心上一刀一刀轻轻地划过,没有即时见血,却刀刀痛彻心扉,恨不得马上去到小白身边,一手将小白拥入怀中。但她此时被内心极其悲恸情绪所困,哭一哭,才更好地将心中忧郁宣泄出来,我只好强忍着想要跑过去将小白拥入怀中好好安抚的冲动。

“好”苏陌叶安慰着小白,又说:“没事”又轻轻地拍了拍小白的肩。

被苏陌叶这样真切地安慰,小白似乎更加失去理智,头靠着苏陌叶的肩,哭得更加伤心了。

听着小白断断续续的抽噎的声音,发现小白已经完全淹没在无边的哀伤之中,心中更加心疼。看着小白靠着苏陌叶的亲密的样子,让我更加愤恨苏陌叶,竟然趁这个机会接近小白。一时心中怒火无法发泄,愤恨和心疼让全身真气都流转飞快,一时之间真气也无法控制,身边的小树便遭了殃,原来的满树盛开的鲜花,顿时雪白的花瓣散落一地。

片刻后,小白的哭声逐渐变小,似乎哭累了,慢慢睡着了。

刚开始时,苏陌叶见到小白靠着自己哭,一动不敢动。后来,听到小白哭声逐渐变小,且气息逐渐平稳,苏陌叶似乎发现小白已经睡着了,转身想要将小白抱起。我看他正要抱起小白,心念一动便将小白紧紧地抱入怀中,我再也不会给别人给任何机会抱小白。

当小白稳稳地在我怀中时,苏陌叶至今还保持要抱小白入怀,双手张开的姿势,发现小白不知所踪,一脸错愕。

正要转身走,忽然阿兰若的侍女急切地跑过来,忧心地跟我说:“因行宫突然遭遇天火,今夜就要连夜赶回王都。”

我看了看怀着的小白,此时她双眉微蹙,似乎睡得还不太安稳,忧伤的情绪一直都在困扰着她,甚至在睡梦中也没有放过她。脸颊明显两道的泪痕,至今还没干,可见方才的她哭得有多伤心,看着不由得又心疼起来。小白,我再也不会让你如此悲伤。

我缓了缓,才对阿兰若的侍女说:“我先将阿兰若殿下送回画舫,”然后又看了看对面的侍女说:“你将殿下的东西收拾妥当”

听了我的话,侍女弯身行礼,说了一句:“是”,便快步离开了。

见侍女走了,正要带着小白回画舫。正在此时,方才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苏陌叶,正快步向我走来。

见他似乎还想要和我理论小白的所有权,我不禁心中暗道:有胆色。于是,我停下来,看了看怀着的小白,大声喝道:“苏陌叶”

苏陌叶听我这话,顿了顿,见他没有继续走,我很满意,但还是警告他说:“我自会找你。”

丢下这句话,我便抱着小白,快步往阿兰若的画舫走去。

徒留一个一面错愕,半天无法动弹,心中忐忑不安的苏陌叶。


第七十八章:息泽神君,你是走错房了吧

看着怀中的小白睡得不安稳,想起今日她在九曲笼中受苦,大火蔓延到地牢,浓烟滚滚,额间还有明显的被浓烟熏过的痕迹,担心小白身体其他部位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心急想要尽快回到阿兰若的画舫给她检查一番,默念御风诀,片刻便回到阿兰若的画舫,小白的卧间。

轻轻地将小白放入床榻后,我检查了一下小白的身体,发现手脚和背部多处因为九曲笼受伤。九曲笼是一种用法术荆棘缠绕在石笼周边,所困之人必须保持一个动作,不得动弹。倘若一旦触碰到荆棘,触碰到之处都会产生剧痛。

掀开遮住小白伤口的衣物时,看到狰狞的伤口,阿兰若的贴身侍女担心得直抹眼泪。见侍女如此忠心,我便问她叫什么名字,侍女说她叫茶茶。

换作其他人,估计早已经哭爹喊娘,而小白却没有哼一声,看着这个“逞强”的家伙,心里暗道:这难道是小白所谓的“君王气度”吗?不由得更加心疼小白。

于是,我让茶茶用三七煮水,待水晾凉到体差不多的水温后,再为小白擦拭身体,好让小白休息更舒服一些。

趁着茶茶为小白擦拭身体的空隙,我给小白煮好了一些热糖水,今日她在九曲笼受苦,和苏陌叶聊天时也哭了好一会,喝点热糖水,让她的心没有那么苦。刚才给小白检查身体之时,发现发小白方元神比起刚封印仙身之时要恢复不少,但仍然需要细心调理才可以尽快完成调息。所以,我取了些腕血,滴入糖水中,好让她在喝糖水之时将赤金血一同服下。

端来热糖水之时,茶茶刚好正在给小白穿衣衫,看她每次触碰到小白的伤口之时小白双眉便皱得更严重,于是我施法直接给小白换上干净的衣裳,便让茶茶下去,我亲自照看小白。

坐在床榻旁边静静地看着小白,似乎是药水起作用了,看着她双眉逐渐舒展开,听着她平和的呼吸声音,才稍微安心。

端详这张姣好容颜,不禁想起了她和苏陌叶说的话。阿兰若的处境实在让人唏嘘,如今小白成了阿兰若,就是随时被人陷害的角色。唯一可以让相里阙和倾画,橘诺和嫦棣有所忌惮的,就是息泽对待阿兰若的态度,所谓夫荣妻贵。而且小白今日为阿兰若感到伤感也是因为阿兰若既没有得到父母姐妹的爱护,也没有得到夫君的疼惜。那我便让她知道阿兰若的夫君其实对阿兰若有情义,让她内心好过一些。等小白将我记起,这段记忆只是我对她的情谊,如果她还是忆不起,这就当作息泽对阿兰若的情谊,只要小白不离开我,就不会有什么影响。反正出梦后,这里一切便不再与我和小白有关。

方才,听了小白诉说自己的心底话,往事历历,一幕一幕如同在脑海中重演一般。小白为了我,不惜降低身份在太晨宫做宫娥,为了救我进入十恶莲花镜,还搭上了自己的皮毛,堂堂青丘帝姬,却甘愿化作灵狐,陪在我的身边。姬衡养的雪狮还差将小白弄死,而我却不知。我和姬衡假装成亲,和将原本属于小白的频婆果给了姬衡,顿觉以前小白为我所受的委屈太多了。现在小白还没有想起这些记忆,一旦想起,又会如何伤心生气呢?我又该如何哄小白呢?

一想起她刚刚对苏陌叶说她和我只是无缘,如今她累了。我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此时将连宋给我带来的,老君炼制的丹药给小白服下?想着,我便将丹药拿出来,看了看。老君的丹药,向来药力十分猛烈,一剂就会药到病除。如今小白现在元神的伤还没有调息好,在阿兰若之梦中,各式各样的人物性格各异,对待小白现在的身份:阿兰若又与小白之前的经历天壤之别,小白本就惊慌无助,而且她入梦之初记忆已经混乱,此时服下老君的丹药,会不会记忆更加混乱,或者还有其他更多的副作用呢?这,真的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这个梦境究竟是何人所造,做得实在精妙。史籍只能参考,小白和阿兰若不一样,他们的际遇也不一样。小白这次遭遇到九曲笼之苦,下一个劫难又会是什么?

正在思绪飞驰之际,睡在床榻上的小白似乎动了动,我才回过神来,发现此时她眼睛稍稍睁大。她看了我一会,紧张地看着我,喊了句:“你”,但话还没有说完,便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看她这个模样,似乎担心我会对她做些什么。于是,我笑着看着她,关心地问:“怎么了?吓了一跳?”

小白错愕地看了我一会,才缓缓地问:“息泽神君,你是走错房了吧。”

看她这个样子,似乎想要赶我走的意思。她刚刚和苏陌叶说,看到息泽,那么关心橘诺,她奇怪。现在怕还没有缓过来吧。于是,我便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我说话,她顿了顿,才缓缓地说:“这三更半夜的,突然前来,我觉得有些不妥。”

小白此时还在生息泽的气,对有排斥,很正常。于是,我便又说:“我来陪你,不好吗?”

听到我的话,小白不知道如何接话,说了句:“这个,”便没有说话。此时,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不在晓寒居,却是在自己的画舫,似乎不太确定,又疑惑地问:“这里是?”

看到小白转移了注意力,我看着一脸狐疑的小白,提醒她:“这是你的画舫,今夜行宫走水,大家都回到船上了,连夜赶回船上了。”

听了我这一解释,小白才逐渐清晰了起来,于是她点了点头,看了看我,便又立刻垂下头去,此时气氛似乎有点尴尬。

我想起了在九重天之时,小白看我的神情和现在一样,看来她又在想法子避开我了。

看我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看,小白看着我,试探地问:“息泽神君若是累了,懒得再去找屋子,那你便在我房中休息片刻吧,我出去吹吹风,你若要走时,切记替我留个门。”说着,她便将身上的被子扯开,要下床,出去了。


第七十九章:连我倒的水,你都不愿喝了

看到小白要离开,想起她昨天被困九曲笼,伤口刚刚清洗过,好不容易得空可以让伤口恢复一下,此时出去无疑是前功尽弃。我左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发现她顿时惊住了,警惕地看着我。

息泽与阿兰若虽是夫妻,却一直没有合居,甚至连亲密一些的行为举止都没有,这个印象已经深入小白的内心深处。此时我如有什么举动,她定然惊慌,也不会接受。

顿了顿,我一边伸出右手抚着她的手腕,假装给她看诊,一边解释说:“我给你检查一下你的伤。”

小白一脸疑惑,看了看我给她看诊的右手,又看了看我,似乎又提醒我说:“神君,我是阿兰若,不是橘诺。”说着,就将被我握着看诊的左手抽回。

我还是需要给点时间给小白,让她慢慢将我忆起就好。她对苏陌叶只有几面缘尚且这样信任。小白此时还没有想起我,若想起我的话,就不会这样对我。

看到床榻边上的糖水,此时糖水的温度应该适合服用,她昨日在九曲笼中被困那么多个时辰,此时伤口还未愈合,应该还会痛,便提醒她说:“不痛啦,把这碗热糖水喝了。”说着,我拿起那碗糖水,递了给她。

看到我递过来的糖水,小白没有接过,却看着我,疑惑地问:“神君莫不是认错人了?”看了看我递给她面前的糖水,又说:“我真的不是橘诺。”顿了顿,又认真地强调说:“我实实在在是阿兰若,若是你真的把我当成了橘诺,莫不是撞邪了吧?”说到后面,又紧张地看着我。

见她这样强调,似乎非要让我离开,心中有些不悦,便说:“我没有撞邪。”

听出我语气中有些不悦,小白顿了顿,才缓缓地伸出双手接过我手上的糖水。

顿了顿,小白又说:“但你一般不是在这种时刻,去照看橘诺吗?”说着,又看着我,似乎想要看我如何解释。

小白说出这话,似乎是试探我对橘诺的态度,也是从侧面试探我对阿兰若的态度如何。因为之前我过于关心橘诺,而漠视阿兰若的存在,小白同情阿兰若故恼怒我,于是便使小性子。且我对阿兰若的态度上忽然转变,小白怀疑我对阿兰若的关心不是真的,所以此时我决不能提橘诺。

于是,我看了看她,便问:“我来照看你,不好吗?”

她看了我片刻,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才缓缓地说:“你来照看我,是橘诺想抵消,嫦棣将我关进九曲笼吧。”

听了小白这话,心中一凉,果然,小白在怀疑我关心阿兰若的情谊是假的,我关心阿兰若只是因为受到橘诺和嫦棣的教唆,并非诚心想要照顾阿兰若。我要怎么说才可以让小白相信我的心意呢?

此时,小白又说:“其实你放心,我原本也没有打算闹到上君那儿去。而且”小白顿了顿,又看了看我,说:“添水喝茶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了,不需要人特别服侍。”说着便将那碗糖水递向我。

看着小白双手捧着那碗糖水,想起此时她双手还有伤,我伸手接过糖水,如同接过千斤重担般难受。看着这碗糖水,不由得想起在九重天的承天台,小白被赤焰兽攻击,我救了她,见她全身湿透,就给她我的外套披一下,当时她也是这样说着客套话,拒绝我的外套。

看我接过了糖水,小白似乎放松了下来,看了看我,又说:“你我之间虽没有夫妻的情分,不过我觉得你每次这样帮着她们二人,还是有点不太合适。”

听到小白似乎以妻子的身份告诫自己的话,内心稍微好受一些,便用手拿起勺子搅拌了一下,方才放入了一合赤金血,因放久了,会都沉淀在碗底。

顿了顿,小白又小声地说“阿兰若实在是太可怜了”小白似乎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便马上警惕改口说:“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份,去帮着橘诺和嫦棣她们两人,实在是有点……”

小白最终还是觉得阿兰若可怜,同情阿兰若。青丘素来都感性大于理性,只有我表现弱势,小白才会更容易接受我。正要说话,发现小白似乎又要往橘诺和嫦棣身上扯,于是我打断小白说:“与她们两姐妹无关。”

我这样说,小白立刻看着我,似乎还在怀疑我。

于是我看着这碗糖水,低沉的声音略带忧伤地说:“如今,连我倒给你的一杯水,你都不愿喝了。”说着,我把糖水递给她,却没有看她,让她知道此时我心中的苦闷。

小白听了我的话,顿了顿,识趣地说:“我现在觉得有些渴了”,说着便伸出双手接过糖水,看着我说:“那我便喝一下吧。”说着她便慢慢地喝了起来。

看到小白终于肯喝我煮给她的糖水,我才稍微安心一些。自封印小白的仙身以来,这是第一次喂小白服用赤金血,她会不会想起以前的事?她会不会不适应呢?于是我认真看着她,慢慢地喝下那碗糖水。

喝了几口后,小白便用手捂嘴,似乎很不喜欢地说:“怎么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说着,便将碗递给我。

我接过碗,看了看,糖水似乎少了大半,小白似乎喝了好几口,一时心中欣喜,便关切地问她:“感觉可好些了?”

小白此时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了嘴中的血腥不适之感,又轻轻地以手背捂了捂小嘴,又静静地看着我将碗接过,放在旁边的几案。

听到我的问话,她缓了缓,才慢慢说:“好多了,身子轻快了许多。”

听了她的话,我稍稍安心。想起她身上有多处伤口,此时她忌惮我在,不敢躺好休息,如若一直坐着反倒不利于伤口愈合。我看了看天色,此时夜色正浓,便说:“离天亮还有些时辰,你在睡一会儿”,说完又看了看她。

听了我的话,小白也看了看天色,也没有说什么,听话地躺好,我给她盖好被褥。


第八十章:他果然让你失望得彻底

看着小白犯困的样子,想起前天夜里,小白带我去看月令花之时,她跟我说她很深很深地喜欢过一个,小白认为很高傲的人,而且从来都没有得到回应,但她已经忘记了这个长什么样子了,但她每次想起这些事都让她心碎。小白的心碎是因为在乎,如果我回应她的爱,她又会如何?她还会放弃吗?此时小白昏昏欲睡,也是最放松的时候,此时问她,更加清楚她的内心真实想法。

我看着她,便问:“去看月令花的那天晚上,你说你以前喜欢过一个人。”

小白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她这问题,顿了顿,才缓缓地说:“那日我认错人了。将你认成了我的师父,于是便对你说了很多话。你就不必太往心里去了。玩笑,玩笑而已。”说着又尴尬地笑了笑。

小白此时不想理会,逃避这个话题,应该是很失望。我没有看她,又轻轻地说:“那个人,他让你很失望。”

听我的话,小白情绪忽然低落下来,想了一会,似乎不在乎,淡淡地说:“其实无所谓失望不失望的,只是我们没有什么缘分罢了。”

此时小白说这话,比说很失望还要让我难受,因为小白已经不在乎,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失望或者不失望,而且小白已经认定了我们无缘分。心中一紧,不由得看了看她。

此时她又说:“况且我也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小白,我们无缘?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在我脑海,如果是无缘,我们又怎么会认识。你对我心心念念,而我虽然没有向你表露心迹,但我对你,向来都特别的。

我默默地想着,此时又小白淡淡地说:“近日悟到很多,没有缘分却要强求的悲剧,我倒是有些看开了。”

以前因为种种原因,我确实负了小白许多,深深伤害了小白,此时在小白的心中,与我有关的一切都是忧伤不堪回想,每每回想都令她会心碎,当然认为这一切都是悲剧。我应该早点跟小白表露心迹,也不至于如今她这样失望,心中自责万分,不由得别过脸,不忍再看小白此时淡漠的样子。

此时小白似乎发现我的异样,关切地问:“若神君在这上头又什么看不开的,我们倒是可以切磋切磋。”

此前,因为我没有回应小白,所以她认为我们无缘。如果她知道我是为她而来的,她又会怎样呢?于是,我又问:“如果,那个人现在就出现在你面前,你仍然不相信,你们有缘?”说完,我看着她。

小白没有马上回答,缓了缓,才惆怅地说:“其实两个人若是没缘分,也就是到了该彻底放下的时候了,所以此时他出现或者不出现,其实都没什么分别,毋宁说,我倒是觉得不出现更好一些。”

一直以为小白年纪小,但不知道她在这方面竟然可以如此坦然。看来此前我没有回应她时,她内心经历了多少心路历程,如今才可以这样平静地说出这些话来。

我岂不知相逢相聚本无意?但小白和我又如何能做到?月出不见花,花开不见月,可是月令花还是为看到月光而努力盛开,而月光也是为了看到月令花而努力。月令花和月光并无因彼此缘浅,而就此放弃。即便小白和我确实缘浅,那又如何?此前小白还不是为我经历种种,难道此时我不能为小白经历这些么?我不禁,看了看小白。

小白顿了顿,又说:”因为我并不想要见到他。”

小白方才说我的出现或者不出现,都没有什么分别,如今却说不想见到我,这不就证明小白其实心中还没有放下我吗?不禁看了看她,又问:“是吗?”

小白点点头“嗯”的一声

看小白回答得这样肯定,看来之前我的没有回应果然将她伤害得很深。我不禁喃喃地说:“他果然让你失望得很彻底。”

刚入阿兰若之梦时,小白的元神受重伤,就已经忘了之前刚刚发生的最让她伤心的事情:经过自己努力,千辛万苦才得到的频婆果,却知道我一直没有打算给她,反而随手给了她所记恨的姬衡。待我抽出她的元神调息,封印她的仙身后,她更是将我也彻底忘了,可见我之前对她的伤害有多深。小白忘了这些,都是因为元神受伤,身体自我保护意识让她忘记让她觉得痛苦的事情。小白为我所受的委屈和伤害,不只是如我理解的那般,而是深入骨髓,直至身体自我保护的本能。想到这里,心中一阵难受,就如同刚才凡间历劫回来后,不时会有的锥心之痛。

正在为自己有意无意深深伤害了小白而自责和,又听到小白缓缓地说:“其实神君今夜对我说了这么多,为的是什么我也晓得,虽然神君同我担个夫妻之名,但我知你一向不是很情愿,怕我痴缠着,所以,才希望我有一段良缘吧。”小白顿了顿,笑了笑又说:“这个嘛,其实你不用操心,个人有个人的命数,我现在看得特别开。”缓了一会,小白恹恹地说:“我着实有些犯困了,神君,你走时记得帮我关上门。”说着,小白便翻了个身,没有说话了。

身为息泽,我为小白没有做什么,但她却可以这样安慰息泽。小白向来都是一个重情义之人,看她对凡间为她舍命的叶青缇尚且佩戴白簪花守孝那么久,还为他冒生命危险依然要得到频婆果,来还叶青缇的救命之恩。小白对频婆果的执着我是最了解,即便闯蛇阵,有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我相信,她对我心心念念两千多年的情谊,和她对我的执着,不会这样就放弃。

而且,漫天大火的地牢里,被困在九曲笼中,梁木砸了下来,在这个生死攸关之际,小白本能地想起了被尘封在潜意识深处的我,而不是一般人本能想到应该是如何自救逃生。她又如何可能就此放弃对我的执着?

念及此处,我看了看熟睡的小白,心中暗道:小白,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独自为我难过,待出梦之后,我们必定可以相守。

想起出梦,现在是时候去会一会苏陌叶。临行前,我将方才给小白煮的糖水一同熬的粥也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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