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而你撑伞拥我入怀中，一字一句誓言多慎重。你眼中有柔情千种，如脉脉春风，冰雪也消融。
那年春日，茂密的林子里下着蒙蒙细雨，你执意站在雨中，任由那晶莹的雨珠，从你娇俏的脸庞滑落。
他撑一把青伞，从你身后缓缓行来，泥泞的雨水浸脏了他雪白的衣角。他抬手，一把将你拥入怀中，一字一句，对你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错愕，微微抬头，瞧见他眼中，有柔情千种，如脉脉春风般拂过你的心田，仿佛，那皑皑冰雪，也将为之消融。
二
那年长街春意正浓，策马同游，烟雨如梦。檐下躲雨，望进一双，深邃眼瞳，宛如华山夹着细雨的微风。雨丝微凉，风吹过暗香朦胧。一时心头悸动，似你温柔剑锋，过处翩若惊鸿。
你与他的相遇，也是在这样一个烟雨迷蒙的日子。那日，你与三两知交好友，策马同游。檐下躲雨之时，你侧眸一望，撞进了一双，深邃眼瞳，宛如那华山夹杂着细雨的微风。
凉凉的雨丝，飘落在你明艳的裙摆之上，一阵清风吹过，暗香朦胧。你心头，一阵莫名的悸动，望着他持剑的左手，你仿佛能瞧见他那舞剑的翩翩身影，温柔的剑锋，所过之处，翩若惊鸿。
那一刻，你明白了什么叫心动，脸微微红。
他似乎察觉到了你的凝视，侧过脸来，瞧见你娇俏的容颜，竟也对你微微一笑。随即，靠近，递来一张手绢。
你抬手接过，腼腆道谢。
回去的路上，同行的队伍之中，便多了一个他。
那日之后，你与他双双坠入爱河，他对你无微不至，照料有加。
空闲时，他会携你在那烟雨迷蒙的江南，游湖赏月。
不得空时，他也会忙里偷闲，起弦，为你弹奏一曲，白头韶华。
那一刻，你体会了什么叫爱情，春光灿烂。
三
是否情字写来都空洞，一笔一划斟酌着奉送，甘愿卑微换个笑容，或沦为平庸。
他离开的那日，只留下了一封书信，信上写着：我已离开，勿念。
那一笔一划，仿佛都刻在了你的心头，悲痛欲绝，久久不能释怀。眼角有泪珠滑落，想起那日林中许下的誓言，你竟觉得，如此可笑。
你笑问世人，情这一字，是否写来，都如这般空洞。
但你终究放不下他，策马去寻，甘愿用自己的卑微，去换他一个盛世笑颜。
骄傲如你，或许也已沦为平庸。
寻他的日子，是如此的漫长，你走过的那些山山水水，不知是否也曾有过他的足迹。
四
后来谁家喜宴重逢，佳人在侧，烛影摇红。灯火缱卷，映照一双，如画颜容，宛如豆蔻枝头温柔的旧梦。对面不识，恍然间思绪翻涌。望你白衣如旧，神色几分冰冻，谁知我心惶恐？
你我自幼相识，我从未忘记过你这个朋友，于是，在我大婚之日，向你发去喜帖，你的到来，让我甚是欣喜。
可谁曾知晓，我与他的喜宴，竟成了你与他的意外重逢。
你错愕的瞧着他，佳人在侧，烛影摇红，灯火缱卷，映照着一双如画的容颜。
我看着你与他稍愣片刻，转而，对面不识，但我却瞧出了你那恍然间翻涌的思绪。
你望着他，白衣如旧，神色却不如往日那般温暖和煦，透着丝丝寒意，那时，又有谁知晓，你心中的惶恐？
五
也许我应该趁醉装疯，借你怀抱留一抹唇红。再将往事轻歌慢诵，任旁人惊动。可我只能假笑扮从容，侧耳听那些情深义重。不去看你熟悉脸孔，只默默饮酒，多无动于衷。
宴席上，你两颊微微泛红，显然已有醉意。我瞧你双眸含情的凝视着他，也许，你在想，你应该趁醉装疯，再借他的怀抱，留下一抹唇红。而后，再将你与他的往事轻歌慢诵，任由旁人惊动。
可你却只是假笑，扮着从容，侧耳倾听，他道与我的那些情深义重。
索性，你不在凝视他那熟悉的面孔，只是独自一人，默默饮酒，无动于衷。
可就在你低头饮酒之时，我却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瞧见了一丝，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也许没有告诉过你，我与他，相识在你之前。那时的我们，也如从前的你和他一般，如胶似漆。
可有一日，我发现我得了一种怪病，而治这种病的药，甚是难寻，可他却不愿放弃，留书一封，只身去寻。
只是我没有想到，那药，竟在你那处，我想，他也没有想到，你我，竟是旧识。
但我生性敏感，那日他回来之时，我便察觉到，他眼中确是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六
山门外，雪拂过白衣，又在指尖消融；负长剑，试问江湖偌大，该何去何从？今生至此，像个笑话一样，自己都嘲讽，一厢情愿，有始无终。
你说你已看破红尘，决定去道山修行，我偷偷跟随你至山门之外，雪拂过你的白衣，又在你的指尖消融。你身负长剑，仰望着苍穹，试问偌大一个江湖，你该何去何从？
你笑着嘲讽自己，今生至此，活的像个笑话一样，从头到尾，一厢情愿，有始无终。
我站在离你不远处，一颗不知名的树后，凝望着你孤寂的背影，想起昨日酒宴过后，他轻吟着你的名字，那一瞬间，我嫉妒得发疯。
七
若你早与他人两心同，又何苦惹我错付了情衷。难道看我失魂落魄，你竟然心动？
我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并出声叫住了你，你回过身，朝我微微苦笑。
这一笑，竟让我有些感同身受，生生的把刚刚想好的怨毒的词句，咽了回去。
我告诉你，他将你与他的往事都说与我听过。
你却只是说，若他早已与我两心相同，又何苦再去招惹于你，让你错付了情衷。难道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竟会心动？
你的话，让我百口莫辩……
你还是遁入了道门，看着你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竟突然羡慕起你的洒脱与豁达。
八
所幸经年漂浮红尘中，这颗心已是千疮百孔。怎惧你已薄情为刃，添一道裂缝？又不会痛。不如将往事埋在风中，以长剑为碑，以霜雪为冢。此生若是错在相逢，求一个善终。
那天，我收到你寄来的书信一封，细细研读。
你说，所幸过去的那些年，都已漂浮在红尘之中，而你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又怎会惧怕，他以薄情为刃，再添一道裂缝？反正，又不会痛。
你说，不如将往事都埋在风中，以长剑为碑，以霜雪为冢。若此生，本就错在相逢，你只求一个善终。
看着你来的书信，我心中，徒生一股悲凉……
九
孤身打马南屏旧桥边过，恰逢山雨来时雾蒙蒙。想起那年伞下轻拥，就像躺在桥索之上，做了一场梦，梦醒后跌落，粉身碎骨，无影亦无踪。
一日，我瞧见你孤身一人，打马自南屏旧桥边而过，来时，恰逢山雨，烟雾蒙蒙。
站在我身后的他，自然也是看见了的。我回过身，看着他一直凝望着你离去的方向，心中苦涩。
本以为他只是凝望便好，可我没想到，他竟朝你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扯住他，问，为什么？
他安慰我说，要我乖乖的，他怕你做傻事。
于是话音未落，他又追了过去。我默默地跟随其后。
果然，他说对了。
再见你时，你以轻功立于桥索之上，随风飘摇，仿佛下一刻便会坠入那桥索之下的万丈深渊。
你轻轻吟唱：“而你撑伞拥我入怀中，一字一句誓言多慎重，你眼中有柔情千种，如脉脉春风，冰雪也消融……”
他被你的举动下了一跳，他轻唤你的名字，生怕声音大了会惊扰了你。
你回过头，还是那抹苦笑。你说，修道也没能让你忘了他，你控制不住的要去想他，唯一能让你忘了他的方式，便是死亡。
你说，你想起那年，你与他伞下轻拥，就像躺在桥索之上，做了一场梦，梦醒后，跌入深渊，粉身碎骨，无影无踪。
说完，你真的像一只断了线的纸鸢，落入深渊。
噗！在你跌落的那一刹那，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我的双眼。
我急急跑过去，扶住他，他却一把将我推开，纵身一跃，随你而去。
而我，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抓住。
终究，是我输了……
注：文中黑体字部分为歌词，来自《我的一个道姑朋友》
2017年4月1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