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生命都是倒计时,我们现在过的每一天都是余生中最年轻的一天,只是我们都以为余生很长很长,说倒计时不免危言耸听。
我也从来没想过生命长短的问题,而且一直自诩身体很好,现在发达的医学技术让人均寿命不断不断在提高,我想我活过平均寿命肯定没问题,经常幻想退休后如何如何安排自己精彩的生活,以为自己能学很多很多,能看很多很多,能游很多很多,并没有意识到生命的有限性。打破我的幻想的仅仅只需要一张纸,一张体检报告。5月5日我参加单位常规的体检,相对于其他同事,我的体检报告提示有问题被医生单独放在一边。胸部CT报告显示肺上一处絮磨玻璃影,另一处毛糙结节影。我无感冒,无炎症,且我妈妈和婆婆两人都是肺癌患者,精密仪器的检查结果,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我的心快碎了,当时说不恐慌真是假话。随后又想慌和怕有啥用呢,哪怕最坏的结果,也要以最好的心态去面对。
绝大多数人还是谈癌色变吧,癌症意味着生命的倒计时。如果我的生命真是面对倒计时,还会像以前一样肆意挥霍时间吗?我该如何安排我的余生呢?我是家里主心骨,上有4个重病的老人赡养,下有未成年的孩子,我还要看到我孩子考进名校呢。
其实拿到这个检查结果我真没有多少时间去悲伤,不让意外打乱我的生活节奏,生命的时间表里,只有自己能安排自己的生活。没人看到了我的恐惧,只看到我依然灿烂的笑容。特别是还不能让两家父母知道,只能徒增他们的烦恼。
15日我去了成都华西医院再做CT检查,拿到结果依然是形态欠规则的结节影,还有小血管穿行,结论肿瘤性病变不除外,或炎性灶?依然是个问号。拿着华西的结果去自贡三医院,医生建议输10天液,先排除炎症和结核的可能。住院的第一天是我独自一个人去的,正好那么有华西的专家到自贡三医院胸外科做手术和看病人的胸片,可我忘记带片子,等家人把胸片带到医院时,医生已在手术室了。等到晚上7点过其他医生通知我华西专家在办公室了,我拿着片子去却扑了一个空,原来专家出去吃饭了。赶紧追到吃饭的地方,却光线昏暗看不清。还好专家说他回华西后在电脑上看片。之后我的主治医生拿专家发给他的语音给我听,说我这种情况积极一点可以做手术,也可以再观察复检。
因华西的报告说肝上也有低密度阴影,肝部又打了个加强CT,还好结论是多系血管瘤。出院前再打CT,没有任何变化,出院证明依然是问号。医生说可以现在就动手术也可以三个月复查后再决定,像我这种情况还有10-20%也可能不是恶性的。医生如此说,那反过来的比例呢。我承认知道体检结果后,心态真是要发生变化,难免不多想啊。于是6月10日再去华西,网络上挂了最好的专家号,虽然预约的是10:30,依然排了一上午的队,到11:40才被叫到号,专家瞄了一眼后也给我说一句话,三个月后复查,我想得到更多的信息,但完全没有,一分钟就把我打发出来了。一切都回到原点,心仍然悬在半空。
折腾了一个月,西医没有结论,那就看中医吧。朋友推荐了梁冬开办的诊所,正安中医,挂到11号台湾过来的刘尧钦大夫的号。没想到也有相当年轻的名中医啊,去年才结婚,今年才当爹。刘大夫望闻问切,问到症状我说什么症状也没有,只是至少有一两年时间了,每天3-5点必定会醒,正是肺经当令,早没引起注意,肺部果然出了问题。西医让我自由发展的三个月就靠中医了,希望三个月后的复查,什么都没啦!
沉住气,扛起事,不能决定生命的长度,来决定生命的宽度吧。我4月报名了一个演讲训练营,当月没轮上,真好在我焦头烂额的5月开营了,依然来了,我也继续学习去完成我做记忆力讲师的梦想。
再啰嗦几件小事。5月10号我把体检结果拍照发给我老公,他可能没看懂,一句安慰话都没收到。中午回婆婆家吃饭,说起下午要坐高铁到重庆,周六要给孩子开家长会。没想到婆婆突然来了兴致,想一起去重庆看看孙子。到重庆北的高铁票早就没有了,我只能把我重庆北的退掉,再买了到重庆西三人高铁票。收拾好自己低落的心情,带着公公婆婆打车到内江再坐高铁到重庆西。在重庆西站被一个黑车司机多蒙了几十元到渝北区。第二天开完家长会,带着孩子去吃火锅。他半期考到了年级前20名,更有了自信。餐桌上孩子就提出要去考雅思,首先要去学雅思。面对不确定的病情,我只能拒绝了他,他觉得很委屈,因为曾答应他若能考上世界一流的学校,我们砸锅卖铁也让他去。他问我为什么,我能怎么说呢,原不打算告诉他我的病情。没想到随后他又提出要买衣服买鞋子等要求,一顿饭也没好好吃,我一个人一直憋在心底的情绪也爆发了,在爷爷奶奶不在的时候,我把体检结果给他说了,病情不确定,所以后续治疗也不确定,出国计划只能搁浅。孩子还算懂事,从此再没有提要求,让我先好好治疗。想到如果是最坏的结果,我可能不能看到孩子成家立业,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另一方面在老人面前要强颜欢笑,不能让他们看出任意的异样。
周日带着爷爷奶奶再坐高铁,在候车大厅看到一位八九十岁的老婆婆,皮肤肌肉松弛得不能再松弛,却突然有点羡慕她,不知自己能不能也这皮肤如此松弛的那一天。平时总是怕老去,嫌脸上有皱纹,现在居然羡慕最松弛的皮肤,这心真是一点点在变化。
直到把爷爷奶奶送回家后,我和老公独处我又忍不住哭了,说他一点也不关心我。他觉得莫名其妙,说他又没说什么,我说就是你什么也没说。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吵架。我让他好好看看体检报告,他仔细看了,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说最怕就是那个毛刺结节,去年他妈动肺癌手术时,医生就曾对他如果是光滑的一般是良性的,毛刺型的一般是恶性的。
15日7:30华西医院的CT检查号是朋友帮忙挂到的,14号出发到成都,一大早赶到医院却还没上班,拿不到检查单。等拿到检查单再找到另一幢华西的就诊大楼已经快9:00了,医生怂我一句怎么现在才来,只能陪陪笑脸。到华西检查的一般也是病情相对严重的吧,所以我看候诊的人个个愁云密布,特别是排我后面一个貌美估计才读大一的小姑娘,难过得快哭了样子,她的父母也是心事重重。病魔不分年龄,人生啊!从4年多前出车祸算,我还是赚了。再次启动我强大的自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