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绽晴,满园的空枝静悄悄的挂着,园中扫地的宁泉抖落了一身轻轻的雪花,抬起头望向了山腰正背着干柴的林清。她远远地望着林清重叠的手指紧紧扣在柴捆上,一步一滑的往山下走去。宁泉放下了手中的扫把,立于门庭,默默的流下了泪。
——题记
每每谈及宁泉、林清这两个人,清泉山的一位老人总会转过头看向山腰那已经破败的茅屋,开始缓缓讲起那段让人回味的往事。
百年前,还是一个冬天,清泉山中雪厚的可以盖住人的膝盖,山上只有一个叫做林清的小伙子还在拿着斧头砍柴,而其他的打柴人则围着炭炉和家人聊得正欢。说起家人,林清的父母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就溘然长逝了,仅仅给他留下了一间木屋、一个磨盘和砍柴的手艺。他砍柴的手艺是远近闻名,在靠打柴为生的村民眼里,林清算是一位很不错的年轻后生了。如果不是因为父母早逝,林清现在应该早就娶了婆姨,有了娃娃了。
村民们都叹息林清的遭遇却没有一家愿意把女儿嫁过去,毕竟在山里父母早逝的孩子常常被视为煞星,会克死与自己亲近的人。转眼几年过去了,林清已经二十三岁了,这时候从外地搬来了一家收柴的商户。商户家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商户,一个是商户的女儿。商户已经七十来岁了,是一个十分爱财的人。刚到清泉山,商户就听闻了林清的手艺,便想把他拉拢过来为自己砍柴。可是,林清虽然命苦却不愿意甘居人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命运总是安排得那么巧合,在林清卖柴的时候他见到了商户的女儿,宁泉。宁泉那时候已经出落得端庄大方,俨然一副富家小姐的模样,不过宁泉骨子里却是温柔可人的。林清看着那扎着发髻的宁泉呆呆的出了神,连卖柴的钱都忘记了拿。宁泉也注意到了林清,虽然早早听过自己的父亲在家中骂过林清的不识抬举,可是今日见了竟脸颊绯红,小鹿乱撞。这两个从未谋面的年轻人就这样在心中生了情愫。
见过宁泉的几个月后,林清担着柴又来到了商户家。这一次他穿上了自己仅有的缎子衣,还提了一篮松肉,与之前粗布麻衣扎着头巾的林清相比,完全变了模样。“宁老爷,我来提亲。”“提亲?你也配给我提亲,你要是把彩礼换成一百两黄金,我就答应。哼,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被宁商户奚落了一番,林清退了出去,柴也不卖了步履沉重的回到了那件父母留下的木屋。躲在屏风后的宁泉静静地听着,几欲出来,却又害怕父亲的训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林清远去也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
从此,山中便有了一个日夜不归的打柴人,其他的打柴人对于商户也是恨之入骨,毕竟自己的柴到了商户的手中肯定要短个几斤。虽然人人明白,却没有人敢去和商户叫板,毕竟他要不买柴,打柴人就要走上数十里到乡里去,这一来一回就误了打柴的时间。听闻林清的提亲,村里人都说:“等你卖柴的时候,争取和商户的女儿见见,把那事办了,等生米成了熟饭,她死了心,你不就牢靠了,不省了自己拼拼死拼活挣那一百两黄金。”林清只是笑笑也没言语,自顾自的砍柴。
夜里,他听到窗外的敲窗声,便探出头来看。黑夜中宁泉顶着一顶帽子,穿着白色的绒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林清一个咕噜起了床来到门外。“宁小姐,你咋来这里了?”“我来告诉你,我要嫁给你,这是我从爹爹那里偷来的八十两,再加上你手里的,看看差多少,我再去找找。”林清呆呆望着宁泉,他没想到自己本以为的一厢情愿竟然会得到宁泉的爱,他颤颤巍巍的捏着衣角回绝了宁泉。
丢了钱,抠门的商户到处宣扬林清偷了钱,村民也再遇见林清的时候竖起了大拇指。林清急在心里,却不知如何辩解,索性天天打柴来消除忧愁。没几日,宁泉又来了,他拉着林清说要私奔。林清不敢,他害怕极了。在旁的宁泉瞬间没了大小姐的样子,破口大骂林清窝囊。沉默许久,林清起身拉着宁泉趁夜离开了清泉山。这座山也是从那个时候才被称作为“清泉山”的。
老人说完,擦了擦嘴角的烟叶,吐着长长的烟圈说道:“这故事还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其他的恐怕只能等我死后亲自去问问林清这条汉子了。”说罢,起身望山腰走去,他的手扣着烟杆,一步一滑的走着,渐渐没了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