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想写出我的悔恨。为了曾被放弃的学业;为了所谓的孝顺。
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在我刚刚懂事的时候,妈妈常常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对我说的:“孩孑啊.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一个好学校(我们那时候,考上一个好学校意味着一份好的工作)做一个体面的“城里人””。她还无比信慕地念叨着张家二小子因考起了一所好学校,当了一名医生,成为了“城里人”。还有李湾的三丫头也因考上了一所学校,成了一名光荣的教师,她也成了体面的“城里人”。说完妈妈眺望着远方,眼里充满着无限的向往。
当时我不懂“城里人”是什么样的人,但我能读懂妈妈眼里满满的期盼。那时我暗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去读书,为了妈妈、也为了自己能真的做一个“城里人”
那时候是一九七八年,在我们贫穷的小山村,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读书似乎是唯一的途径。正所谓:十年寒窗苦,一跃跳农门。
后来我上学了。那时候我们沒有电视机,没有手机。我们所有的快乐就是追蝴蝶呀抓蜻蜓,在有月光的夜晚整村的小孩一起玩“老鹰抓小鸡”。
不知是因为自己曾经的小小决心,还是我对书本的真正的喜爱。我常常能挡住这所有快乐的诱惑。每天认认真真地做完作业,再好好的加以复习。做完这一切后才加入小伙伴们中间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看着墙壁上贴上的满屋孑的奖状,我也成了村里大爷大妈们常常夸奖的好孩孑,也成为了妈妈心里的骄傲!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在我为了自己的理想踌踌满志的时候,妈妈却一病不起了。医生告诉我们已经是“胃癌晚期”这对于才十二岁的我简直是晴天霹雳!我不敢想像没有妈妈的岁月我该怎么过……
妈妈也常常拉着我的手,久久地凝视着我,默默地流着眼泪。我把脸伏在妈妈的手心,悲伤地呜咽着。任凭眼泪流在妈妈的手里,流进妈妈的心上。一个声音在我心里大声呼喊:“妈妈:带我一起走吧” ……
不管我如何的撕心裂肺,也不管我怎样的痛哭流啼,妈妈还是走了。临终前她拉着父亲的手喃喃地说:“无论、多难、让孩孑、去上学、读书”。望着妈妈近似乞求的眼神,父亲低下头去,除了满身的悲伤,就是无言的沉默。
当我们学校知道我的情况后,班主任和我们的校长三番二次找我父亲谈话。说无论如何不能放弃我的学业,说我在校怎样怎样的优秀。我们校长还亲自承诺:如果因经济上的原因,学校将免除我所有的学费。而父亲除了沉默,依然还是沉默。
我兄妹三人,姐姐已经出嫁。哥哥随姐夫在外地学木工手艺。那时只要哥哥学成这手艺,也就意为着能在外挣到钱,也就能够说上一门好的媳妇。这对父亲来说也是他所盼望的。而我学习成绩也那么好,还有妈妈的临终所托,他实在也是左右为难着。面临家里现在的情景,他一个人又无力独自承担,我、或是哥哥必须有一个回到家庭中来。
我最好的朋友为了邦我,带领我们班全体十二名女生找到我家,对我父亲说只要我能上学,我们班十二名女生自愿每个期天二人轮流邦我干完一个星期的家务事。可父亲还是默不作声。
我除了哭泣还哭泣,不仅为失去母亲而痛苦,也为了自己暗淡无光的前途堪忧。
在妈妈离开的第七天,我终于还是跪在父亲面前,低着头艰难地说:“爸:我想读书”
两行泪从父亲眼里流了下来。亲戚们的遣责也一起咂向我。姑妈指着我的鼻尖说 :“你怎么能够这样的不懂事?就知道为自己着想,睁开眼看看你可怜的爸爸”。
又一个亲戚气愤地说:“是的,我们都知道你是村里人说的女秀才、女状元,你可以去考取功名,你也可以去享受荣华富贵,可是你得累死自己的父亲,你还有良心吗”??
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望着他眼里的悲伤,望着他满身的憔悴,我、妥协了!我放弃了老师和同学们深情的呼唤;我放弃了我为之奋斗的梦想;我放弃了我无限眷念的学堂!那天外里哗哗地下着大兩,而我的心里也在下着雪……
如今父亲已经老了,许多的往事他都以忘记。可是他无论是当着我或是自已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听见他喃喃自语:“当初应该让你去读书,让你去读书呢”。
每当此吋,我都会莫名的潸然泪下。我想假如当初我坚持完成自己的学业,哪怕去背上不孝的罪名,假如现在我过着自已想要的生活;那么今天的父亲将不会是怀着这样的歉疚,而是满脸灿烂的幸福吧!
我想那才该是真正的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