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千年前,男人们流行大肚子崇拜。称大肚子为将军肚,是福气的象征,当官作主的标志。
小王,高高的,瘦瘦的,好像瘪三,每次提到肚子,总是感觉难堪。虽然只是纱厂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俗称跑腿的,但官腔官调,官气十足。无奈,人们“以肚取人”,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他深感不平。
一次上厕所,见墙上一则小广告:“隆肚奇术”(牛皮癣广告),如获至宝。立即找到“祖传秘方”拥有者:一个白胡子老中医,叩头作揖,不惜重金,买了“奇药”几副。
遵医嘱,每天中午、晚上两瓶啤酒,一碗“神药”,喝完,肚子胀得如癞蛤蟆。躺上一小时,再开始正餐,果然胃口大开,吃饭如风卷残云。
功夫不负有心人,原来的“瘪三”肚,变成将军肚,由中部塌陷到中部崛起。
1998年冬天,一场大火,把这个该市最大的国有企业--棉纱厂化为灰烬。财产损失殆尽,60多人受伤。
事发时,厂里的头目们醉醺醺的,搂着小姐们翩翩起舞!职工们听说后,极其愤怒。特别是在“厂兴我荣,厂衰我耻”口号下,集资、募捐的职工,少的几万元,多的十几万元(据说,拥有股份),算一笔巨款。他们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新书记、新厂长和带来的一班人,走马上任两年来,从未召开厂委扩大会议和工会会议,更不用说职工代表大会了。出也车子,进也车子,没深入过基层,没见过职工。办公室进,办公室出,没到过生产第一线,没去过车间。职工和他们,互不认识。
愤怒的工人们决定,抓住这批“祸厂殃民”的家伙,绳之以法,不能让他们潜逃,甚至挟款溜走。
“不认识他们,怎么抓?”一个中年人问。
“见大肚子就抓,准错不了!”一个年青人说。
“主意不错!”
因为Ca l l机和手提(手机)关了,在温柔乡混了一夜的头目们,毫不知晓发生的惨剧,乘着一溜“乌龟车”,大摇大摆地来到厂门口。出差回来的小王,恰逢其会。
这时,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围住小车队。头目们陆续钻出车,色厉内荏地嘶吼,“干什么?”
“一个个像肥猪,不管工厂的存亡,不管工人的死活!”
“打死这些害人精!打,打,打!”
无数手臂、大腿扬起来,对这些将军肚痛击。
小王也遭到围攻。“不要打我”,无辜的小王拼命地叫,“我是吃自己的东西长肥的!”但他的叫声被吼声淹没了。
“打,往死里打!”
“踹的就是大肚子!”
“吃了多少民脂民膏,喝了工人多少血汗!”
“一肚子粑粑!”
“呜呜呜!”一辆辆警车呼啸而来,防暴警察蜂拥而至,拉起倒地的大肚子,拉开愤怒的工人。
大大小小的头目,鼻青脸肿,皮开肉绽,从地上爬起来。狼狈不堪的,被押上警车,连同几名“为首闹事的”。
警察用手铐铐小王。他分辩说,“我是职工,不是当官的。”那个警察一笑,“不是当官的?工人们为什么打你,怎么没打我?看看你的肚子吧,哪像工人?”小王哑口无言。
几天之后,小王无罪释放,在家养了半年伤。肚子小了,瘪了!
趾高气昂的大肚子,受到了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