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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做了公司的管培生,就再很少去提笔写文章。作为被重点培养的人,我深知机会来之不易,也深知不能辜负了别人在我身上花费的时间,金钱和精力,又凭借自己的一股狠劲想要在一起同行的人中做到最好,所以当公司要求一星期读一本管理学的书时,我会要求自己读两本,当公司说作为管培生要主动去解决本职工作以外的工作时,我用下班时间去像山姆沃尔顿一样巡店,解决营运问题,当公司说要以老板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于是我开始不断的加班去操心各种和公司息息相关事情........
我承认,我再以飞跃的速度成长着,却常常焦虑的睡不着,害怕自己跑的太慢。所以很忙,穿着高跟鞋,被裹挟在拔天的高楼与高楼之间,坚硬的马路与马路之间,拥挤的人群与人群之间。我一直告诉自己,21岁就应该这样,够努力够拼命才能有一个好的未来。直到有一天电话里180先生问我说:“你下班就一个人吗?”“是啊,我一个人啊。”我理直气壮的回答,是啊,我一下班,半小时练字,一小时英文,两个小时的管理书,一个小时的专业书.....我不需要社交啊,一个人很好啊。可是突然,心里却升腾起一阵阵失落来,21岁是这样子的吗?真的吗?直到今天,我逼迫着自己放下手中的管理学书,拿起文学书,放弃窝在家里学专业书,漫无目的在重庆九点多的夜晚里从一条街走到一条街,白天潮热的风,变得像孩子粉扑扑的脸,柔软的钻进我的脖子里,穿过我的睫毛边......突然,我明白,我不该为了努力去努力,为了第一而第一,为了最好而最好,我不该打着未来的幌子让现在过得不知所措,所以我提起了笔,同样不在为了写而写。我听见风在我耳边轻声呢喃,不用为了生活而生活。写作是我37度的微风,钻进心里,温柔的刚刚好,我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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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去理发店做一个好看的发型,会欢喜一整天,也喜欢去美甲店花上两个小时把指甲做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觉得宇宙都会美成我想要的样子。同样,从小就养成的一种怪癖,喜欢和各种陌生人聊天,想要窥探她们的人生,仅仅是想知道而已。今天给我做指甲的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女孩,皮肤说不上来很好,没有痘痕,但毛孔粗大,头发染的是棕黄色,可能平时没怎么护理,干燥的像秋天风里飞起的草,她一只手抓住我的左手开始一下一下的给我的指甲做护理,皮肤有点粗糙,忽然她顿住了,说了句:“我没生孩子前,手也像你的手一样嫩的能掐出水来。”我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因为她眼里不知是惆怅还是惋惜。“可是你有宝宝,我没有啊。”她突然笑了,“是啊,我二十一岁就结婚了,然后就生了宝宝,她刚会喊妈妈那会,我幸福的哭了勒。”我跟着说,“真好”。忽而,她的眼睛又暗淡下去,说:“乔小姐没结婚吧,不像我还没来得及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就一头扎进了家长里短里,乔小姐这样真好,想去新加坡就去了.....” 我又一时不知接什么话,本来像象征性的安慰她说至少有一个安定温暖的家,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在我回答的一秒后眼里泛起光,又在下一个论题里眼神再次溢出暗淡。我想大概每一个对生活不满意的人,在时光的更迭和现实里都是千穿百孔的吧。我一时的安慰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索性先发制人,阻止她再去讲任何对生活的不满来,徒增伤悲。我问她说:“你干这个工作多久了,喜欢吗?”她慢悠悠的回答说:“四年了吧,谈不上喜欢吧。”我说,“不喜欢,但也还在做,是不知道自己就算放弃这份工作还能做些什么,也怕放弃这份工作,再做其他的经济收入的安全感被剥夺是吗?”她惊诧的抬起头看着我,不住的点头,像被生活捆绑的娃娃机。眼神空洞的像这个装满指甲油的屋子,在没其他。她轻轻的皱着眉毛,两个眉毛间的皱褶像餐桌上铺不平整的抹布。她问我怎么知道,我说我和很多理发师也聊过天,他们也同你一样做了十几年的理发师,其实早已厌倦,想尝试别的,又不知道做什么,所以依旧做着理发师的工作。我说:“人们害怕,追其根本,不过是害怕失去安全感,舒适感罢了。”她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依然耐心的修剪着我的每个手指。
选颜色的时候,我选了很少有人选的绿色,她问我为什么选这么冷门的颜色,明明有几款今年特别的流行的颜色。我顿顿了说,我喜欢《挪威的森林》里的女二绿子,所以选择绿色,她茫然的看着我,末了,我又说,生活已经让我们循规蹈矩,一本正经的活着了,我喜欢把指甲涂成绿色,这意味,我要提醒自己,要勇敢的偶尔逃离日常。反正到最后都是死,所以尽可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吧。她不住的说,我真有思想......,出了美甲店,十个指头上盈盈的绿色,在风里像极了春天阳光里的青草,夏天里翻滚的绿色海浪.......,这细碎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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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手很不安分的翻看了别人给180先生的留言。心里徒然的酿起悲哀来。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只觉得,我们终是有距离的吧。我整天心里装着工作,装着管理,装着企业......大概无趣的很呢。他那些小朋友多有意思。一时间,难过的不知所措,我有个毛病,一难过,就像刺猬一样缩回到自己壳里,然后就对一切失去知觉,夜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噩梦连连,早上惊醒后,竟突然想不起来180长什么样子了,匆忙打电话过去,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又突兀的挂掉,想不起来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的感觉就像一觉睡醒是黄昏的感觉一样恐慌。
中午过去,自己稍稍平复后,又打电话过去给他,我们聊了很久,在他的声音里,我的知觉一点点回来,他的模样也一点点变的清晰,心安下来。我何时变得这样患得患失,变得智商情商如此低能,我不是一向以在职场上叱咤风云为骄傲么?怎么还因这个苦恼起来了。挂掉电话后,我们在微信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好像都是些废话,却让时间一点点安静下来,即使一觉睡醒是黄昏,大概也不会惊慌失措了吧。
异地恋的风可能随时是42度,33度........可是此刻你是我37度的微风,温柔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