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缘》里,曼桢写给世钧的信 : 我要你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在等你,无论什么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
巧克力篇
养巧克力的时候,纯属偶然,因为先生常年在外地做点小生意,一两个月有时候也见不到一次,见到了,一两天就会分离。虽然,我也没有太多的女孩子的爱好,一个人有书,有音乐就可以过活到天荒地老,每天除了上课,回到家,抱着毛绒玩具讲话,看见了满院子奔跑的狗狗,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那时候,想养只狗狗,先生小时候被狗咬过,及其的怕,起初并不愿意,可是我虽说长了一颗千年孤寂的心,可也总是一个食人间烟火的普通女子,常年的孤单,一个人的入夜,日子也是难捱的。
当然,我实在是深切的渴望着,有份陪伴。
就这样,巧克力来我家,那时候,她才25天,还没有断奶,可能因为离开妈妈太早的缘故,她始终不安的叫着,朋友开车送来时,远远的就听着车里面传出来凄厉而惶恐的狗叫声,小小的奶声,听得人心里直难受。
可是当车门打开,看见她第一眼,我的心狂跳,眼泪直接从眼眶里滑下来。
她太可爱,深棕的巧克力颜色的毛发,柔软的贴在皮肤上,被阳光直射着,烫出来一片浅金红,怯怯的眼神望着我,充满了对未来的迷惘,透着一丝慌乱,大而圆的瞳孔里散发着萌萌的无辜,我们不知道对望了多久,她从喉咙里发出来一种类似撒娇的哼哼声,就算是过了那么多年,我还是清晰的记着当我把她捧到手心里贴着她肚皮的温暖,感受着的她心脏强有力的嘭嘭嘭的颤动,那心跳的颤动从我的掌心穿过心脏,那一刻,我和巧克力的命运紧紧的捆绑到了一起。
我吻她的唇,轻轻而且坚决的告诉她: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了,你放心,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第一次养狗,因为没有经验,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宠爱她。把碗里的肉都给她,从此以后家里面经常炖肉,她吃肉,我喝汤,用我的洗发水给她洗澡,我洗一次,给她洗一次,等慢慢的她的毛发变了色,从一个美丽的姑娘变成了丑姑娘,才知道原来狗狗是不能吃咸的的,是不能用人类的沐浴液的,我后悔而且懊恼,搂着她说对不起,可是她从来不在意,她从来没有停止过信任我,依赖我,陪伴我,把我当成她一生的唯一。
她要的,只是能够守护在我的身边,不管我对她是不是公平。
她还没有牙,还吃奶,每天一早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烧了开水给她泡狗粮,当温度刚刚好,用手指掐烂成糊糊状,再用小勺一勺一勺的喂她,别人说狗狗爱吃鸡胸肉,就买来一箱,说狗狗爱喝酸奶,进了超市就冲到酸奶的地方去,说吃蛋黄对毛发好,从那以后,我就忘了蛋黄是什么味道了。
身边的人说,你也太过宠爱,可是,没有谁真正的知道,比起来她的那份陪伴,就好比我已经拥有了全世界,而全世界和几袋子狗粮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巧克力从一开始就听懂了我的话,每天用很长的时间定定的望着我,我们就在对望里过了一天又一天,放佛要把彼此都刻进彼此的心里,夜里睡觉前和其他普通的婴孩儿没有什么不一样,一定要轻轻拍着温柔哄着才肯睡觉,然后一次次从困意里挣脱出来,一次又一次反复使劲的望着我,确定那是我,是我在身边,才肯慢慢的睡去。
每当她睡去,我都要坐在她身边很长一段时间,就这样长长的望着她,看着她鼾睡的模样,眼睛里全部是潮红。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就有了一种真正做母亲的感觉,有了一种人生的使命感,我告诉自己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带着她,爱她,宠她,让她一生都被满满的爱包围。
它也一样,就像是从一个脐带里剪下的孩子对我无条件的信任依恋,那一刻,我们就像是通了灵。
自从有了巧克力,我的生活变得生动温暖起来,家里面也有了鲜活的气息,她活泼好动,每天蹦蹦跳跳的藏猫猫,进了家门就左看右看,放佛她不仅仅是这个家的主人,还是这个家的老大,无论我走到哪里一个回头就能看见她在最近的地方摇着尾巴哼哼唧唧的要吃的,求抱抱,有时候骗着她睡着了,轻悄悄去做饭,忽然间俺觉着脚背上贴着一个暖暖的小肚皮,低头看,她已经趴在脚背上卷成一个圈睡着了。
她时时刻刻用行动告诉我:妈妈,我不要离开你。
我从来不知道,被一只狗狗信任的感觉原来这么好,这么温暖。
她慢慢的长大,没有一丝毫女孩子的样子,睡梦里永不安稳,鼻子里时常哼哼着梦呓,知道我在身边的时候就翘起来一只后蹄,晾着圆滚滚的肚皮,让我给她揉肚子,而我,也像一个真正慈爱的母亲一样,用轻柔的手,眼睛里满含深情爱意,轻轻抚摸,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醒了在梦里狂欢的她。
巧克力终于长大,每一次出门离家就听见她疯狂的挠门,凄厉的哭号,就像世界末日一样,每天回家在楼下抬头望上去,就看见她孤独而焦急的趴在窗台边上心急火燎般的等待,三步并作两步走,再也不忍心让她多等哪怕只是一秒种。门一开,她扑过来,就像是分离了已经有了一个世纪。
越来越离不开,买菜也抱着她,睡觉也抱着她,上课一结束满脑子都是她,马不停蹄的回来,只为了多陪伴一秒钟,我知道,这样生死离别的爱和温暖也只有她,能给我。
分开,便心如刀割般疼痛,越来越明白,狗狗,是这个世界最不会撒谎的物种,只要你爱她,她的世界就只有你,包括生命。
只有你,唯有你,全部都是你。
那是她还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带着她回家去看望我的母亲,把她放在高高的桌台上面,一家子围着她逗她玩,我推门去倒垃圾,人刚出门去,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她以为我要抛开她独自走,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她居然没有丝毫犹疑,直接从桌台上跳下去,打着趔趄朝我扑过来,一家人错愕的望着,还来不及反应,我抱住她,泪如雨下。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谁,能对我这样。
巧克力一岁半的那年七月,那一天是七月十四日凌晨一点,我去进修学习,先生在家里照看,最后一天,打电话给巧克力,快乐的告诉她:
明天,就可以见到妈妈喽!
那天的夜里,巧克力听见了我的声音,以为我就要回家了,一夜不肯睡,只是疯狂的挠门,在门口转圈,哀嚎,先生以为她要下去便便,打开门,巧克力疯一样的朝着大门口跑出去,那是我回家的路,门外是主街,午夜里一台车飞奔而去,正从巧克力身上碾过,巧克力,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血溅当场。
我始终没有,再见到巧克力最后一眼,就这样永别。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还觉得那是个谎言,只觉得胸腔内一团火焰灼烧着,感受着心脏一点一点的被撕裂,碎成一条又一条,心脏,像被滚烫的油泼过,疼痛,袭击了全身,我抖的像秋风里的树叶,我知道,再也没有谁能像她一样爱我。
我失去了全世界,那一刻,痛到连骂人的气力也已经全部尽失,呼吸都是疼的。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每每在夜里失声痛哭,从此以后,心脏再也没有缝合过,满房间都是巧克力的影子,她从黑暗里朝我扑来,和我说:我要妈妈。
直到现在,我都觉着,巧克力还在我身边的哪一个角落,看着我,和我迷藏,只等我拿着她爱吃的鸡胸肉逗她,她才朝我奔过来,扑向我,将她暖暖的尖下巴勾着我的脖子,前爪搂着我的肩,狗脑袋枕着我的胸口,安心而满足的甜甜的笑着睡去。
巧克力,我没有办法不爱你。
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在等你,无论什么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哪怕,她只是一只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