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胃口（上）

清晨的阳光满撒在停车场。李中和李霄云两人从车内走出来。

李霄云一边走一边交代：“对付沙兵，你要尽量学会替他把话说出口。因为这种人一贯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嘴里正大光明，骨子里一肚子坏水儿。”

李中跟着她进了旋转门：“放心，我知道怎么谈。可你还是没跟我说怎么从产品户给他钱。”

李霄云头也不回：“急什么，先谈下来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能做下来，你还怕没钱给他不成？更何况，他都不怕，你怕什么？”

李中想了想道：“这话也对。”

敲门声响起，沙兵穿着大睡袍把门打开。

看到门外的李霄云还带着李中，愣住了。

气氛略尴尬。

沙兵道：“我以为是服务员，没想到你来这么快，还带着这位，叫什么？”

李中忙说道：“我叫李中。”

李霄云补充道：“他是处理中间费用专家，我一并带过来了。因为想着总要体现您的价值。”

“唔，嗯。”沙兵两句话的功夫，已经化解了尴尬：“想起来了，李中。这样，你俩到楼下西餐厅等我，咱们一起吃早餐。”完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这边早餐挺不错，样式丰富。”说完他看俩人点头示意，顺手就把门关了。

李霄云嘴角上翘：“好的沙总，一会儿西餐厅见。”

李中和李霄云坐在西餐厅的一角，李中用挺佩服的语气问道：“你就不怕他生气？”

李霄云嘴里咬着吸管道：“生气？生什么气？”

李中看看旁边没人，低声道：“谁不知道这沙兵打得什么主意啊，大清早让你到酒店房间来聊减持方案，摆明了试探。还穿着大睡袍子等美女进房间，简直不能再赤裸裸了。”

李霄云轻蔑道：“我当然知道。可我更知道在他这种人心里，什么更重要。”

“回扣？”李中问。

“没错。这一单做成，如果有2%的提成，那就是小1000万，”李霄云一脸的鄙视，“1000万什么样的女人找不来，所以我跟他说你是处理中间费用的。”

“那他也要信才行，”李中笑道，“明显我就是来躺枪的借口，你觉得他会信？”

“爱信不信，这是我的态度。”李霄云把一杯牛奶已经喝完了，“他明知道我带着1000万来，还想跟我耍花样？你们这些男人……”

“别，别用“你们”这俩字，我跟他不是一类人，”李中连忙摆手，“我比他正直。”一边说一边发现李霄云的脸迅速笑成了一朵花，李中心中一荡，正要说话，不料李霄云已经顺势站了起来，冲门口挥手道：“沙总，这边。”

李中扭头一看，沙兵穿着笔挺的西装，走了过来，神色从容，脚步沉着。他也连忙转过身，略带微笑的看着沙兵，心底却暗骂一声：“穿上衣服还真人模狗样。”

三人已经吃完了。服务员收拾好桌子，茶水也摆了上来。

李霄云给沙兵递上几张资料：“这是按照您之前要求，重新做的一份减持方案。您一边看，一边听我说。”她清了清嗓子，示意服务员可以去忙了，“整个项目是2750万股，目前的股价在18元附近，20天的均价就在17.74元。国资减持不能低于该股的20日的均价，眼下根据各方面的准备情况，这个月末，也就是两周内，肯定可以完成所有的交易前的准备。我们给自己充裕些时间，就按照3周计算，还有15个交易日，以目前的情况假如维持盘整，大概均价在17.85元附近。所以我们的减持价最低也要在这里。但是，这个折扣太低了，2750万股不是一个小数目，基本做不了。”

沙兵听得很仔细，看的很认真，听到李霄云“做不了”三个字后，他抬起了头。

李霄云道：“沙总您先听我说完。解决方案有两个：第一就是傻等，等什么时候20天均价低于92折再做；”她看了一眼沙兵的脸色，继续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您安排公司配合一下。”

沙兵不露声色问：“怎么配合。”

“类似软广告一样，在公开媒体上做个专访或者别的，含糊一点的，”李霄云道，“现在的热点是高端装备制造业的升级，您这企业虽然是老国企，但跟工业4.0可是密切相关。要知道好多资讯软件可都把您当成是工业4.0的领头羊。”

“领头羊，”沙兵重复了一遍，轻笑道，“思路我懂了，你们会趁着机会拉拉盘子？”

李霄云点头：“对。跟沙总汇报工作就是轻松。我们会利用好消息把价钱拉到19.5左右，这样就可以启动大宗交易。”

沙兵轻轻把资料放下，问道：“你们没有把握一口气做完么？我看你准备分四次做完。”

李霄云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一次做完。”

沙兵问：“为什么？”

“量太大了，5亿左右的总盘子，这个票一天才4个亿的成交量，”李霄云解释道，“我们过桥方是为了完成项目，不是想当股东。最后一页我的方案里写的很清楚，眼下这种行情一天减持1亿5的筹码已经顶天了。即便第一次做，也不可能做1亿5，大概会做6000万到8000万的样子，把盘子打活。”李霄云耐心的跟沙兵解释：“这样逐步放大大宗交易量，后面的操作就相应容易一些。直接打行情，这种世道万一运气差，被摁住了根本上不来。”

沙兵点点头：“方案总归你们来定，你们都是专家。”说完他拿眼睛看李中。

李霄云连忙接话：“我这边方案就大致讲的差不多了，李中你来跟沙总介绍一下费用的问题。”

沙兵明显坐直了腰。

李中缓缓道：“按照之前口头承诺您的，2%的中间费用，算下来基本上是1000万。这块我们可以有三种途径给到您。”

“哦？”沙兵又坐直了一些，“三种途径？”

“第一转账，第二现金，第三，”李中压低了声音，“美元。”

“美元？”沙兵倒抽一口冷气，“你们可以给美元？”

李中点点头：“通过保单的方式给到您。当然，我还是希望您走现金。虽然看上去多了一些。不过，一辆SUV就足够放得下。”

李霄云拿腿轻轻碰了他一下，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头了。

他正色继续道：“当然，现金也不一定要一次性都给您，毕竟不方便。可以按照您的需要，分批给您，或者给到您指定的人。”

“需要我提供收据或者什么证明吗？”沙兵小心的问。

“不需要，”李中笑了，“每做完一次大宗交易，我会按照成交金额的2%给您打一张欠条。我把现金给您的时候，你把欠条还我就行了。您觉得如何？”

“绝了。”沙兵坐回了位子，“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