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跟进项目的借口，李萍萍更加频繁的出入东大集团医院的办公大厅，基本上每天都和吴正在一起，只是很少成双入对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每次约会都是非常隐秘的进行，至少以他们认为隐秘的方式。

距离开标不到五天的一个上午，李萍萍正在吴正办公室百无聊赖的呆着，传达室送来一封吴正的快递，中国邮政的，收件人明明是吴正却没有寄件人信息。

吴正狐疑这个快递的来历，还没有说出口，李萍萍就三下五除二的功夫给拆开了。

数十张照片哗哗的掉在地上，都是吴正和李萍萍的合影，有在饭店用餐的，有在李萍萍出租屋亲密的，甚至还有两人逛商场的。

李萍萍和吴正两人面面相觑，都傻了眼。

“怎么会这样？”李萍萍有点乱了阵脚。

吴正沉默，仔细翻看着照片。

“肯定是RN或者MT！这些卑鄙小人！”李萍萍咒骂到，见吴正没有任何反应，就默不作声，乖乖的等待吴正的反应。

空气像凝固了般令人窒息，吴正那张英俊的脸前所未有的阴云密布，看不出惊慌失措，也看不出若有所思。

“没事，你先回去吧！我来处理这件事！”吴正抬头。

“我不走！”李萍萍撅嘴。

“回去！你呆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吴正的回复坚决利落，不给李萍萍任何辩驳的意思。“好吧，我晚点给你电话！”李萍萍只好灰溜溜的离开办公室。

“这件事，别对任何人讲！”吴正嘱咐到。

“知道了！”李萍萍推门走了出去。

吴正仔细翻看着这些照片，回想着最近一段时间和李萍萍相处的每个细节，着实想不到什么时候有可疑的人跟踪。而这些照片的画面，非常明确的传达了一个讯息，这个人对他和李萍萍的动向了如指掌，而拍照的人，分明剑指这个马上要招标的项目。

现在，除了叫停项目，还真没有什么对策，若果这些照片流落出去，对他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

第二天一大早，招标公司就发布了延迟招标的公告，具体的招标日期和推迟原因却没有提及。

王栋得到消息，马上乱了阵脚，以他这么多年的销售经验，这种时候出现招标延迟，一定是出现了不受控制的事情，而且确定是对DA不利的。

“萍萍，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栋焦急的等待李萍萍的回复。

“王总，我也是刚得到通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马上去了解下！”李萍萍的答复心平气和，完全出乎王栋的预料。

“那你马上去，问到后，马上给我回复！”王栋催促。

“好的，我这就去！”李萍萍挂掉电话，呆在出租屋里等吴正的消息。其间，王栋打来好几个电话，李萍萍都拒接了。

吴正的来电响起，李萍萍迫不及待的接通。

“怎么推迟招标了？”

“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那……”李萍萍迟疑。

“不会现在还想着完成项目的事吧！”

“我，我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就听我的，我自有安排！”

“那我怎么和公司交待？说啥理由？”

“就说项目预算批复出了问题，等我找到拍照的人是谁，再做定夺。”

“这样的话，项目是不是就得给他做了？”

“看情况，先说到这里，最近我们先不要联系了，有进展我再告诉你！”

“好，我知道了！”

李萍萍按照吴正的嘱咐给王栋回复，除了一声无奈的叹息，王栋也没有多说什么。

得到消息的马威顿时跳了脚，却也无能为力。只好让王栋抓紧时间去找别的项目。

眼见东大集团医院这个项目这个季度无望，已知的项目也划拉不出几个靠谱的，王栋只好硬着头皮给华东区的代理商打电话让他们创造新项目。

“这个可行吗？老弟，10%的定金万一拿不回来怎么办？”凯利医疗的高明志听完王栋的解释，第一时间反应到。

“高总，放心。都是有前人操作的经验的，公司不会扣除定金的！”

“可是，如果半年不发货，扣除10%定金这个条款在DA和代理商的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呢！”

“那也就是一个条款，想想这么多年，DA多多少少有发不了货的项目，哪笔定金不都是挪到下一个项目直接充当定金了！”

“哦，也是！”想想凯利医疗2年前一个到现在还没有发货的项目没有被扣除10%的定金，高明志就放心很多了。

“不过，这样的话会很占用我的现金流！”高明志依然充满疑问。

“这个我知道，不过高总放心，这种项目会很少，而且会直接折抵下个项目的定金，您的这些钱顶多在DA帐上爬两个季度，就完璧归赵了，就算帮老弟我个忙！”王栋近乎央求到。

“好吧，这个季度我先给你做一个！放心！”高明志爽快地应到。

几乎是同样的方式，王栋和华东区其余的5个代理商达成了一致，才总算凑够了项目可以填补东大集团医院的这个窟窿。

而与此同时，北区其他4个小区的销售经理也和王栋一样，不遗余力地说服各自代理商用各自的方式创造着不同的新项目。

随着接踵而至的中标公告，10%白花花的现金陆续到达DA的数据库，马威乐开了花。

在马威宣布这个方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DA北区的新订单额终于达到了历史新高，想必去年同期30%的增长率。

对北区突飞猛进的业绩增长，William三番五次在管理层周会上予以高度表扬。而其中的各种滋味，只有马威自己心知肚明，或许William也略知一二，马威这么想。

东大集团医院的项目被叫停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其间马威几次打电话给马威问了问缘由，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说法。

虽然William从未提起这个项目，马威还是心心念念的想把这个项目抓紧时间收了回来，毕竟夜长梦多，况且目前为止的形势对DA是极其不利的。

周一刚刚结束全国的管理层会议，马威就通知王栋安排当天下午见东大集团医院吴正的事情。

王栋和李萍萍亲自去机场接马威，然后直接去了东大集团医院。

进东大集团医院大门的时候，迎面碰上了MT华东区销售总监王浩。

王浩夹着公文包，行色匆匆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忧愁。象征性的彼此点个头算是打招呼后，三个人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吴正的办公室。

“欢迎，欢迎！”吴正起身迎接，满脸堆着笑，然后和三个人一一握手。

客套的寒暄之后，马威将话题切换到项目上。

“项目的资金除了问题，上面的拨款迟迟不到帐，我们已经催过很多次了，没有动静，很可能是因为最近中纪委审查的事情给耽搁了。”面对眼前三双直勾勾的眼睛，吴正将之前抛出去的理由又复述了一遍，就像刚才和MT王浩说的一模一样。

即便吴正已经隐约的感觉到上次照片的事情是出于RN王浩的指使。

自从项目叫停后，王浩已经来找过他好几次了，虽然没有直接拿照片的事情直接了当的威胁自己，不过和他交谈的语气越发的不耐烦，声音也越来越大。

而在这之前，王浩是远没有这样的胆量的。

想到这些家伙不过是冲着项目来的，吴正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为了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政治前途，这个项目只有给MT做了，只是他还需要时间去捉摸一下分为几个阶段并用什么样看似合理的方式。

对于DA，除了李萍萍，他和这个公司毕竟也没有太大的瓜葛。而此刻，他只想让自己对面的三个人对这个项目不要抱任何的希望。

“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MT和RN对招标的参数提出了质疑，这对你们DA也是个不小的挑战！”吴正补充到。

“吴总，那您看这个项目大概什么时候资金能够到位？”马威说完了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有多幼稚。

“这个我还真拿不准，得看上面的动作。这个项目，我本人也是相当重视的。等一有消息，我们会马上启动项目的。”吴正完全在马威意料之内的回答让马威着实接不上话。

“多谢吴总，我们DA肯定权利配合局里，提供我们公司最先进的设备和周到的服务。”马威答。

“那我们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我马上要到楼上开个电话会议，就不远送了。”

吴正下了逐客令，马威三人只好起身告别。

“这个项目我们应该没有什么戏了！”回去的车上，马威笃定的说。

“那不一定吧，吴总不是说拨款出问题了吗？”李萍萍假意反驳。

“你也是多年有经验的销售了，难道这点都看不出来吗？”马威的回答满是失望和不满。

李萍萍囊红着脸，不作声。

“马总，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放松。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能放弃！领导，咱先去吃饭吧！”王栋打圆场。

“送我去机场吧！我打算坐最后一班机回B市！呆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马威打电话给秘书抢了一张头等舱，王栋只好吩咐司机送马威去机场，而自己和李萍萍径直回了办公室。

路上王栋本打算多问几句关于项目的事，见李萍萍耷拉着脑袋，只好不作声色。

有了吴正的叮嘱，李萍萍不敢主动和吴正联系。

无颜面对上司的窘迫让她无地自容，心情低落到极点。她想一醉方休，而此刻，除了凯利医疗的高明志，她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倾诉和陪伴自己的人。自从上次新加坡考察之后，快两个星期没有联系过了。此刻，躺在沙发上的李萍萍发现自己有点想他了。

呵呵，除了他，自己还有资格想谁呢！

瞥见李萍萍的来电，正在酒吧的高明志推开身边的女服务员，马上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呦，是萍总，怎么想我了！”即便有了上次的事情，高明志依然这样称呼李萍萍，有点拒人千里的意思。

李萍萍的心头闪过一丝难过，“怎么了，不可以吗？你在哪呢？”

“酒吧，喝酒呢。要不你也过来吧？好多哥们呢。”高明志大声招呼到。

“你在外面应酬的话，就算了吧，不打扰你了！”李萍萍回绝，今天懒得去那种场合，她只想找个可以依靠的人让她感受一下久违的呵护和温暖。

“我去找你吧，等着！”高明志匆匆和友人告别，驱车到李萍萍的住处。

见面的时候，应该来个热烈的拥抱吧，好长日子不见了，高明志几乎忘了李萍萍身上的味道，那种让自己垂涎欲滴的味道。他根本没有心情去想李萍萍为什么突然找自己，浑身膨胀的血管告诉他，他最多想要一场云雨，或许李萍萍也是这样想的吧，毕竟新加坡之旅两个人还是很和谐的，高明志非常自信那三个夜晚，李萍萍和自己一样享受之余意尤未尽。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自己怎么一次都没有想到去主动找李萍萍。或许，这就是所谓“得到就不珍惜”的感觉在作祟吧。

几乎每个细胞都热血贲张着，高明志无法正常思考，踩了油门，一路狂奔到李萍萍的住处。

开门的李萍萍一脸疲惫，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来了”就转身往屋里走，留下莫名其妙的高明志傻傻的杵在门口，丝毫没有了刚才的意气奋发。

“生病了？”眼前的李萍萍，脸色惨白，丝毫没有了原来的生机。

“没有！”李萍萍的口气平淡极了。

“莫非，怀孕了？应该不会啊，那几天我还是很小心的，都有措施的！”高明志心里犯起了嘀咕，但不好意思张嘴问。

高明志走过来扶着李萍萍的肩头，摸摸额头，“温度不高，这我就放心了！”

“都说我没有生病，就是太累了！”李萍萍将头窝在高明志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高明志的腰，像个受伤的孩子。

高明志不说话，宽大的手掌在李萍萍的长发上轻柔的抚摸着，隔着衣服，他感觉到了热乎乎的东西，是李萍萍的眼泪。

书上说，女人想哭的时候，只要抱着她就好，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劳的。自从看了这句话，高明志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身上屡试不爽。

李萍萍啜泣着，不说缘由，只是把高明志越抱越紧，恨不得抱进自己的身体里。

半个小时后，见李萍萍没有了动静，高明志故意奚落说：“小姑娘，抱着大爷哭够了？”

李萍萍的粉拳像下雨般撒落在高明志的胸口，直到高明志伸手抓住，并来个紧紧的熊抱，哭红眼睛的李萍萍终于破涕为笑。紧接着就是高明志盼望已久的翻云覆雨……

整整一个晚上，高明志都没有询问李萍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有那么点好奇，但不知道怎么启齿。

随她去吧，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自己的。只是，当男人占有女人身体的那一刻起，他也渴望住在她的心里，哪怕自己的心里远没有这个女人的位置，男人的征服欲让他对自己仅仅是个炮友的身份，越发的不甘心。

躺在自己身旁，睡得如此安静的女人，或许，不，是一定，从别的男人那里受了伤，而那个男人一定住在她的心里，远比自己重要的多。这个男人是谁，比自己优秀吗？比自己帅吗？为什么事让李萍萍如此伤心？这么多没有头绪的问题让高明志越发的没有了睡意。他想真正的拥有这个女人，仅仅为了证明自己的优秀，也值得。

“咱们去旅行吧？去马尔代夫？我已经安排好了！”清晨，高明志得意洋洋的告诉睡眼朦胧的李萍萍。

晚上，趁李萍萍熟睡，高明志通知秘书买了机票，定了酒店，一直盘算着早晨起来给李萍萍一个惊喜。

“啊？不会吧？哪有时间啊？”李萍萍惊愕。

“明天的机票，抓紧时间安排！”高明志的口气听上去像命令。

“太仓促了，我不能去！”

“带着护照就可以了！快去请假！”

“这……”

“别啰嗦，听话，乖，快去！”

“还是退票吧！”李萍萍显然对突然而来邀请有点不知所措。

“快去请假，要不我打电话给王栋！”高明志坏笑。

“你敢？”李萍萍嗔怒，只好自己打电话给王栋请假。

考虑到目前也没有什么紧急的项目，王栋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李萍萍的休假申请。

七天的马尔代夫之旅，高明志和李萍萍像一对新婚的夫妇度蜜月般。放松，开心，疯狂，所有描述幸福的字眼都无法表达这种从未有过的生活状态。

李萍萍越发的粘着高明志，像个热恋中的小姑娘。高明志非常惬意的享受着这种被粘得感觉，只有在这个远离原来生活的地方，这个女人才真正属于他高明志一个人。

只是，他无法给他承诺，自然也不能要求她太多。这样的话，对这个原本不幸的女人太不公平了。

恰好回程的那一天，高明志接到了王栋的电话，让他来办公室一趟，说有要事详谈。

晒得黢黑的高明志和李萍萍一起前后脚去了办公室，虽然两人刻意保持距离，王栋还是看出了端倪，只是不好意思挑明罢了。

公司要求各个区域经理上报下个季度的业务数据，虽说是预测，但也得稍微有点把握，王栋找高明志来就是讨论这个事情的。

高明志的手里除了一个小项目，着实没有王栋预期的那么多。

王栋只好故伎重演，要求高明志以交付定金的形式创造假项目以完成公司布置得任务。

高明志以现金流为由婉啭的拒绝王栋的提议，没料王栋以公司发布的取消代理权的规定来要挟高明志。

高明志算是见识了目前DA这种软硬兼施的管理政策，这种至代理商利益于不顾的政策着实让他们为自己的前途捏把汗，10%的定金毕竟是实实在在的现金，就算不被DA扣除，放在DA帐上终究不如放自己这里安全。

但是，考虑到公司大大小小10多人的饭碗，现在转投MT，RN也不是最好时机，高明志只好答应王栋的要求。

周一的管理层会议，William照旧高度赞扬了各个区域，用自己的话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业绩增长。会后，单独把马威叫到了办公室。

对William绝无仅有的单独接见，马威一头雾水。

还是一样空洞无物，一片祥和的开场白，没等马威坐定，William就拿出了人事部发来的一封投诉信，是关于马威私生活的。

接过投诉信的马威顿时大汗淋漓，这样的结果是自己远远没有想到的。

自从上任北区总监以来，马威和负责北区的一个商务小姑娘你来我往，也算是日久生情，你情我愿的。

本想着也就是调剂下自己独自北漂的孤独生活，没料小姑娘认真地要天长地久，自从马威婉转的表达了自己不能离婚的想法后，小姑娘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对马威不闻不问，连东三环的那套别墅也不回了。

本以为也就是耍耍小姐脾气的事，没料小姑娘一封投诉他“勾引女同事，私生活混乱，不负责任”的投诉信，指名道姓的发到了人事部总监和工会主席的信箱里，颇有点鱼死网破的架势。

被抓住小尾巴的马威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种事情，爆出来终归是不好的，目前从你的层面是否可以搞定？需不需要公司出面？”William完全站在马威这头的说法让马威有点受宠若惊。

“放心吧，领导，我可以自己处理好，不给公司和您添麻烦！”

“那好吧，你自己去解决，如果需要公司出面，就和我打招呼！”

马威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William办公室的，除了觉得后背发凉，倒也有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觉。

看着马威窘迫的样子，William惬喜自己的Helen是多么的贴心懂事，想想下个星期Helen就要嫁为人妇了，William的心隐隐作痛，除了不舍，更多的是无奈。

倒也没有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小姑娘见马威灰头土脸，低三下四的样子，反倒有点于心不忍。

大概谈了不到一个小时，马威也算非常痛快地答应了小姑娘100万的经济补偿，作为交换小姑娘于月底离开DA。虽然100万对马威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不过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想到自己的小啾啾抓在William手里，在加上William的出手相救，马威决定找个机会了表心意。

自从杨坤离开DA，马威和公司上层许久没有经济来往了。有几次他想送William的，可惜找不到机会和合适的借口，而这次正好是自己和领导更近一步绝佳机会。

或许William也感觉到了马威的来意，非常爽快地答应了马威一起吃饭的要求。不咸不淡的几句交谈后，马威将一张存折放在了William手里，说是表达老板的提拔和帮助。

本想William会假意推托的，William却不作声直接拿了卡装在自己的西服口袋里，然后若无其事的和他扯工作，扯生活。

把William送回家，悬着的心总算掉肚子里了。William心照不宣的做法让马威有点吃惊，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回到家，马威总算睡了个好觉，这种踏实的感觉好久没有了。

Helen的婚礼定在了周六，一个城堡式的庄园里。加上双方亲戚和同事，大概有两百个人的样子。

William作为Helen的直接上司，自然在被邀之列，而且还名正言顺的当了婚礼的证婚人。作为贺礼，William包了10万的红包，私下偷偷的给了Helen。

原本他们约定好自从Helen领证那天起就断了关系的，没想在婚礼前两天的晚上，两人不约而同的上了William的车，直奔酒店。

那天晚上，Helen哭得稀里哗啦，William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在床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一直到天亮，两个人也没有好好的说会话就匆匆去单位上班了。

婚礼进行曲响起，远远的，Helen挽着父亲的胳膊，缓缓走过来，洁白的婚纱，修长的身形，像极了下凡的仙女。红色地毯的尽头，激动的新郎局促得像娶别人的新娘。

William似乎感觉到了Helen热烈呼唤自己的眼神，如果年轻20岁的话，或许他会带着Helen私奔吧

。而此刻，他只能笔直的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和另外一个远远不及自己的小男人，没有那么心甘情愿的说出“我愿意。”

婚礼按部就班的进行，和许许多多婚礼一样，没有惊喜，也没有遗憾。作为证婚人，William故作镇定地念完了自己早就写好的证词，算是完成了任务。

婚嫁结束回来，William正好出差。Helen给每个人都带回了当地特产算作回礼，William的那份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而后，好长一段时间，Helen也没有主动和William单独出去，William也不好提及这方面的要求。过

去，或许真的就这么过去了，至少，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努力着。

东大集团医院的项目搁浅近一个月了，李萍萍始终没有给公司一个交待，王栋心里着急，却也使不上劲儿。

而李萍萍得了吴正的指示，自从上次见面就没再主动联系过吴正，偶尔接到吴正的电话，也没有谈及过项目的事情。

就在大家都觉得项目已经取消的时候，却悄无声息的上网招标了。

直觉情况不妙的王栋在看到招标公告的第一时间催促李萍萍去东大集团医院一趟。

李萍萍推托不得，只好给吴正发了短信，约好了中午在离东大集团医院近5公里外的咖啡厅见面。

眼前的吴正一脸菜色，看上去非常的憔悴，一点都没有了原来的意气风发。李萍萍顿生了些许怜悯之情，毕竟，这么些年，她对吴正还是有几分真感情的。

“最近，睡眠不好吗？很辛苦？”李萍萍的询问满是关切。

“嗯，有点失眠！”

“坐吧，想吃什么？”

“随便！”

李萍萍叫来服务员，给吴正叫了他最喜欢的鲜虾面。

“项目上网了，怎么这么突然？”

“MT那帮孙子终于摊牌了。昨天MT的王浩拿照片底板来了！”吴正唉声叹气。

“果真是他们！那他们怎么说？”

“能怎么样！还不是项目的事。王浩说这个项目他向总部做了保证，希望我们配合他最晚在这个月底招标结束。”

“嗯？那你答应了？”

“除了答应，还能怎么着？难不成让他们把照片寄到中纪委去？”

“可是……”除了迟疑，李萍萍也不知道说点啥。

“没有办法，只有这个办法了，要不我就完蛋了，你也跟着倒霉！”

“那好吧，你怎么决定就怎么来！”

“至于你怎么和公司交待的事，我也想好了。你就说MT找到了上面的关系，压下来到的。我也没有办法！”

“嗯，我听你的，回去就和他们这么说，只是，如果这个单子给他们了，那照片的事情就算了结了吧？”

“放心吧，他们本来就是冲着这个项目来的，项目拿到了，照片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过去了！”吴正拍着李萍萍的肩膀安慰到。

“我随便扒拉两口就好了，下午局里还有个电话会议，不宜在这里久留，要不你先出去也可以！”吴正警觉地环顾下四周，看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然后握着李萍萍的手叮嘱到。

“好，那我走了，你一定要把面条吃完，自己担心身体！”话音刚落，李萍萍就起身走出了咖啡厅。

李萍萍远去的身影摇曳在习习凉风中，美得像一幅画。

吴正定睛看着，大脑空空如也。面对这个女人，说不出来的情愫，是思念，是不舍，是愧疚，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五味杂陈的感觉，让他理不清思路。

“上面的关系？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硬的关系？”王栋听到李萍萍的解释，急得跳了脚，顿时乱了分寸。对面这个楚楚可怜的李萍萍，转眼间变得一无是处。

“我也不大清楚，吴总没有仔细说，看上去压力比较大！”李萍萍的解释恨不得低到自己也听不清楚。

“那你是干什么吃的?你和吴正不是？”虽然在气头上，王栋也发现自己有点过分了，就没有再说下去。

“对不起，对这个项目，我真没有什么好说的！”李萍萍显然被王栋突然提及的话题刺激的不小，大声回答到。

眼前这个新上任，来DA的时间还不及自己一半，着实也没有什么业绩的领导，李萍萍远本也没有放在眼里，本想平平淡淡的维持着这种被公司安排的上下级关系，没料王栋如此的欺人太甚，李萍萍也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那行，这个项目招标结束，你以后就不用负责东大集团医院了，这个客户我另作安排！”王栋被气急了，恶狠狠的说到。

“您随便！”李萍萍摔门走出了王栋的办公室，头也不回就走了。

如期而至的招标，如约而至的丢单结果。

原本对项目失利，李萍萍满是愧疚的，无论是对自己，还是DA。

但自从和王栋正面冲突后，李萍萍反倒心安理得了许多。她痛恨那些催促和询问的口气，讨厌那些虚伪的嘴脸，那些指望让自己用身体为DA交换订单的想法让她恶心至极。

至少在她这里，她是爱吴正的，这点毋庸置疑。在吴正的政治前途和DA的既得利益面前，她毫无顾忌，也毫无保留的维护前者。对这次DA丢掉这个大单，她竟然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虽然她项目的奖金没了着落，但她依然很是高兴。

中标结果公示的第二天，MT的王浩以讨论项目执行细节为幌子约了吴正，随身带来了一部单反相机，还有一张存了100万活期的银行卡。

简短的寒暄之后，王浩把相机和银行卡一并放在了吴正的办公桌上。

吴正拿起相机，放到了自己桌子下面的抽屉里，但把银行卡推给了王浩。

“吴总，请您千万笑纳！对这次项目的支持，兄弟我万分感谢！”

“王总，客气了！这个我不能收！”吴正果断的回答到。

“吴总，就是点小意思！”王浩不依不挠。

“不行！”面无表情的回答，让王浩也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只好乖乖的把银行卡装起来。

“吴总，那这样吧，晚上我做东，请您和局里的同事吃顿饭，咱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项目……”

“有什么好庆祝的！”吴正满脸的不悦。

“那我们讨论一下项目的执行问题！”王浩依旧不依不挠。

“细节问题，我不负责。王总找我们负责人就行了，晚上我有安排。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楼上开会去了。！”吴正没有好气地下了逐客令。

“好！那就不打扰您了！”自知无趣的王浩起身退了出去，吴正连个眼皮也懒得抬。

“下三滥！”王浩刚刚走出办公室，吴正咒骂到。面对这样不择手段的厂家和销售，吴正着实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牵连。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大中华区连续三个季度超过30%新订单增长的喜悦中，DA美国总部却紧紧地盯上了业绩平平，甚至持续下滑的发货数据。

连续低于去年同期的销售金额，彻底暴露了大中华区新订单的不正常增长。

按照DA从订单到发货一个季度的项目周期，在新订单如此高速增长的时期，发货也应该是成正比增长，而其中的怪异也引起了总部的高度重视。

在新季度开始的全球管理层大会上，DA总部前所未有的发布了新的业务考核模式。

以发货为唯一考核标准的新规定，让William领导的大中华区炸开了锅。

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

关于业绩考核的执行细则很快以正式的通告发了出来，其中单单严格执行DA和代理商之间的协议，订单完成后一个季度不完成发货，DA扣除代理商10%的定金这一条，就让William如坐针毡，却也不得以硬着头皮迎战。

他甚至觉得这个规定的出台是公司某一个人要扳倒他的筹码，只是他还想不到是谁在后面作祟，他也来不及去想，接下来如此之多的麻烦，还得一一应付。

William通知运营部的Emma立即组织会议，对没有如期发货的新订单一一进行分析。

Linda从订单的管理部门要来了所有的项目清单，Emma几乎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逐个项目打电话给10个销售总监，一一核实和询问预计发货的时间。

没料，所有关于不能如期发货的理由，就像他们事先商量好答案一样，都指向了机房没有完工和客户没有支付进出口公司剩余货款。

傻乎乎的Emma把询问到的结果，一字不改的发给了William。

“呵呵，”除了呵呵，William着实想不到还能说点什么来表达自己拿到结果的心情，这些毫无价值的答案，似乎是自己想看到的，但又不是。

Emma有点摸不着头脑，傻傻的问：“William，报告是不是有问题？”

“没有，谢谢哈，你先忙别的吧！”

“自作孽，不可活！”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处境吧，想到这里，William后背直发凉。

连续两个星期，整个大中国区像沉寂了一般，没有新招标，没有新订单。所有的管理层都是沉默的，甚至在每周定期的管理层大会上，都没有人多说什么。

Emma一如既往地追着每个大区经理询问订单不能发货的原因，即便每次得到的答案都千篇一律，她都乐此不彼。这些烫手山芋，之于销售经理是个噩梦，但对于无所事事的Emma确实一件能体现自己价值和展示自己敬业负责的好机会，而这份繁琐和让人抓狂的辛苦，不能避免的落在了Linda头上，即便此时的Linda退意已定。

在Emma的敦促下，LInda每天反反复复给每个大区经理打电话，即便毫无进展，也不能松懈。

貌似对每个项目都了如指掌一样，每周的管理层例会，到变成了Emma施掌拳脚的地方，她用近乎咄咄逼人的口气询问每一个销售总监，William没有别的选择，只好随声附和的问两句。

关于扣除代理商10%的定金的公告发布两周了，DA总部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只是要求William按周汇报项目的最新进展。

或许每个周给总部的报告和理由可以让公司暂缓执行规定，更或许公司的这条规定只是单纯的提醒大家以后不要做那么多假订单，William总是这么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因为，这是他想要的。

直到一个月之后的全球管理层大会上，CFO当场宣布毫无商量余地的，立即扣除所有没有如期发货的10%的定金。而单单大中华区的涉及金额就达到了1个亿，占整个DA被扣除定金的70%之多。

管理层会议结束后，William本来想找Eric解释的，可惜没有和秘书约好时间。

整个大中华区，大大小小70多个代理商，基本上无一幸免，区别只是被DA扣除金额的多少。

收到扣款通知的高明志慌了神。

从DA这次架构调整以来，凯利医疗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像样的项目，自然也就挣不到什么钱。加

上上次为东大集团医院新加坡考察垫付的50万考察费，凯利医疗的损失高达近200万，而那些陆陆续续为DA销售支付的出差费用根本就没有计算之内。突然之间没有了这200万，公司的现金流不可避免的遇到了问题，下个月10几口人的工资都成了问题。他决定去找王栋，想办法要回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

王栋自然猜到了高明志的来意，局促的坐在办公桌旁，一个劲地道歉。

“不是，王总，这些钱可是我看在您的面子上垫付的啊！现在怎么出了这事？您不是说DA不会扣除代理商定金吗？”高明志尽量压低声音问到。

“高总，这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没想到公司这次动真格的。管理层也正在想办法，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答复，怎么答复啊。那可是白花花的现金，你说你们DA会怎么解决？”

“现在还不知道，整个中国也不只您一家代理商，大家都有同样的问题，要不您先回去，有了解决方案马上告诉您!”

“好吧，兄弟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但是啥时候能有个准信呢！”

“会有的，兄弟我保证不会让大哥吃亏的。实在不行，就在以后的项目中补偿给大哥！”

“哎！那我先回去了！有了消息立马告诉我！”看王栋着实没有什么主意，高明志也不好发作，只好先行告别，回公司等消息。

陆陆续续的，全国的代理商开始用各种方法和DA各个层面的管理层开始接触，讨论如何要回被扣除的定金，只是下至小区经理，高到William除了让他们等，没有人出面作出任何实质性的承诺。

有些和DA本来就要处在决裂边缘的代理商，隔三差五在DA公司总部门口拉起了横幅，实行静坐。态势越发的不可收拾，完全不在William的掌控之内。

不得已，William频繁和法律部开会讨论公司扣除定金的合理性，几番周密的商谈之后，法律部按照DA和代理商的书面合同，非常肯定地得出DA不会承担任何法律风险的结论，这一结论让William顿时看到了曙光，他决定以代理商没有如期完成DA分配的任务为由，单方面取消几个带头闹事的代理商的授权资格。用他的话说，这叫杀鸡儆猴。

毕竟，还是有很多代理商需要和DA绑在一起挣钱的。对大多数代理商而言，如果有足够的项目支持，10%的定金根本就不算什么大钱。

苦于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是被DA销售经理威逼利诱才做的假合同，而不如期发货扣除10%的定金，没有如期完成任务，DA单方面取消授权的条款又是白纸黑字写在合同书上。

被扣除定金又取消授权的15家代理商，联合起来各方奔走，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不得已求助于网络和新闻媒体，洋洋洒洒撰写了DA的种种恶行。

DA法律部得知代理商在网络发帖的第一时间，在William的授权下，即刻起草并以DA公司管理层的名义发布一则中英文对照通告并要求员工严格履行公司的行为规范，不能就此事像外界发表任何评论。

原本很多DA的员工根本不知道网络上这个帖子的存在。

相反，正是由于DA内部紧急发出的这一则通告，让这篇饱含深情的申诉在DA广为流传，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本以为，这场风波不过是那几个代理商的小打小闹，加上法律部的权威解释，William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没料，很短的时间内，嗅觉灵敏的媒体开始密切接触这些代理商，关于DA和代理商恩怨情仇的报道开始见诸报端。而法治周末一篇名为“DA摊上大事了”的报道，以其高达100%的真实度再次引发了DA高层的密切关注，加上律师事务所的介入让事态的发展超出了William原来的预期。

William将这封打印的报道，反反复复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几乎做梦都被惊醒。

代理商愈演愈烈的维权局面已经影响到了新的业务机会，DA的市场占有率在定金风波之后的两个月急剧下降。

Eric自然注意到了媒体对DA的狂轰乱炸，但没有立即去找William兴师问罪，自从事情发生以来，他一直等William来和自己说点什么，而他也根本不想和CFO他们站在一条线上对William发难。

而对本来侥幸地以为这次风波会和法律部所预料的那样很快就会过去的William而言，在这个举步维艰，不可收拾的局面面前，除了Eric，William也再没有什么后台可以倚靠。

趁着总部还没有着手调查之前，Eric决定和William坦白这次危机的来龙去脉。

William本以为这次凶多吉少，至少会被Eric批评的狗血喷头。没料，Eric一副和自己穿一条裤子的态度，在管理层面前力挺William，将所有的过错一股脑推给了代理商和下面的销售总监。

Eric在帮助William分析利弊之后，当场允诺William，他会出面和管理层沟通并且申请暂时退还代理商定金的事宜。

而William所要做的就是一个重新招募和调整大中华区的代理商团队。

做为回馈，William将上次马威给自己的银行卡偷偷的塞给了Eric。Eric欣喜地接受了，然后像原来一样若无其事的让他好好干。

有了Eric出面，美国总部很快就暂时解冻了代理商的那笔定金。

作为厂家，DA也开始主动出面和代理商联系。法律部门很快编写了《合作伙伴定金信息》单，并且发送给了被扣除定金的代理商公司。

而退款申请背景及缘由一栏，DA仅仅罗列了包括项目取消、产品变更、项目延期、客户破产等几个原因。

正如William所料，很多代理商和凯利医疗的高明志一样，还得和DA绑在一起，在DA这个大树下乘凉，然后努力活下去。

很快，所有的代理商陆陆续续的从DA领走了被扣除的定金，而那些依然愿意和DA合作的代理商竟然主动将这些定金作为下一个合同的定金暂时放在DA的帐户上。

生意依旧得做，毕竟对大多数代理商而言，和DA合作所得的利润远远超过了那些被扣除的定金。

代理商维权的风波终于平息了，William召集大中华区所有的销售总监开季度会议。会上，William三令五申的强调DA新的业绩考核标准，并且通知大家着手准备新的代理商授权事宜。

而，信任南区总监Peter作为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被降级为代理南区总监，大印也暂时由人事部保管，总算为这场风波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总有人得为这件事负责，Peter是唯一的炮灰。William有时觉得对不起Peter,但转念一想，Peter的暂时牺牲也算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丢车保帅，这个更古不变的玩法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