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救了涂千漪的英雄是谁暂且不表,且说这边楚安果然不负千漪的期望。办起了“闹洞房”这件正事。
此刻各种仪式已经结束,众人自由饮酒吃肉聊天,筵席正酣,新郎官儿万俟琅还在被一个个地敬酒道贺,一双眼睛以及脸蛋愈发地红了起来,身形都有些不稳当,一不小心就倒在某位佳人的怀里,趁机揩那么一把油,很是快活。
看到这样的一幕,颜荨微微蹙眉小声地对魔尊君夜陌说:“婚宴上便这样不合规矩,只怕小妹嫁过去要受委屈。”
君夜陌脸色暗沉,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揽了颜荨的肩:“小娆只要不跟自己过不去便好,万俟琅也不会对她怎样。”
颜荨将头微靠在君夜陌胸前,点了点头,模样很是惹人怜爱。
目睹这魔尊与妖皇的表现,六界的众女子更加明白自己的努力方向。这魔尊端是个好男人,对那女仙颜荨有始有终,连那个青丘的狐狸都挖不了墙角。然而再看这万俟琅,嗯,想要嫁个好人家出人头地还是勾引妖皇好了,怎么看都简单得多。
思及此处,故意往那万俟琅怀里装的人越发的多了,其中不乏力度掌握不好的人,愣是撞的他胸口疼了半日之久。
外面喧闹的很,然而君夜娆却独自一人坐在床边,红色的烛光恍恍惚惚,她认真地盯着喜帕垂下的金色流苏,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自己怎么不开心?她此时耳畔又响起婚宴前妖妃方梓玉的话。
“帝姬还以为妖皇对你一往情深么?你以为我们的康儿是怎么来的?他为了妖皇之位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你还真以为当初他被哥哥万俟越派来的人刺杀重伤,才让你捡到,交给六界神医楚安救了一命?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接近你从而得到魔界支持罢了。我最喜桃花,他便选了边春山的百里桃花与我,他说他不能给我你的尊荣,只能在那天把你当成我,权当那是我们的婚宴……”
后面的话她没仔细听便打断了,拿自己的身份奚落了她,还打了她一巴掌,长指甲划在方梓玉的白暂小脸上,只怕会留段时间的疤。这么一想她舒服了很多,她君夜娆最宝贵她那张脸,将心比心,方梓玉该是得了个大教训。
“吱嘎。”木门被推开,她嗅到很大的酒气味,随即便是一个晃晃嗒嗒的脚步声,接着伴随着凳子倒地的“哐当”声那人摔在她的膝上。
君夜娆正欲推开却被那人反拽住左手,听他颠三倒四道:“阿娆,你可知我多喜欢你……那年你背着重伤的万俟琅来到青丘,你求我救他,说他是你的兄长……我多希望他真的是……阿娆,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若有来世,你当如何?”,君夜娆眼前的人不是楚安又会是谁?君夜娆心中一软然而嘴上却字字带刺:“你又不是不知,你是上仙,我是魔界帝姬,死了就是死了,哪来的来世?楚安,我君夜娆对,万俟琅是怎样,即使有,我也是要与他生生世世。”
“是啊。”楚安的声音很小,半晌才伸出手想去碰君夜娆的喜帕,却被君夜娆躲开,手悬在半空很是讽刺。
她推开楚安,厌恶地掸掸被碰过的地方,正色道:“母尊说过,女子的盖头是要在新婚夜由夫君挑开,我既想与万俟琅长长久久,怎容你碰了去?你还不出去,乱了我的兴致。”
楚安踉踉跄跄地起身狼狈而落寞地朝门走去,他抬起脚再落下,一步一步走过那些年喜欢她的漫长岁月,踝上像是绑了千斤坠,都说他是神医,悬壶济世,功德无量,可他也会后悔。
彼时万俟琅还是妖界不受宠的皇子,被大皇子的母妃暗地里派人刺杀,幸得君夜娆发现,背着他来到自己面前。
若是当初他见死不救,是不是......
“楚安。”身后蓦地一声,他没有回头,当却有一股电流从脊柱出滑过,仿佛得了新生,绷紧每块肌肉等待着她的下句话,但话一出口却又是更大的失望。
“你小心着点别撞坏了我的龙凤烛,要燃到天明才算圆满。”
楚安被这句话引出了笑,若是他能看到自己这笑容一定会大呼惊吓,紧皱的眉头,只有左嘴角挑起,眼睛很酸,鼻喉中有股闷热而苦涩的气,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更深地皱眉来使自己不在君夜娆面前溃不成军。
他今日仗着几分酒气来告诉她他多年所想,也不求别的,只想让她知道。也没什么值得后悔,她素来在这些方面粗线条,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君夜娆只是站在外面,又怎怪得了她残忍?
从君夜娆房间出来,楚安独自倚在一棵大桃树下,红衫少年,一樽清酒,那时你我初见,也不过如此。世人都说你美,但我却觉得永远美不过我初次看的那一眼。
月如钩,星辉暗,几家欢喜几家愁。
楚安走后不久,喜房的门又被猛地推开,这次推门的人很有底气,肯定是新郎万俟琅无疑了,他看到眼前的女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上去温柔得很,不是他所认识的君夜娆。
这厢,君夜娆再次听见了有人进来,还坐了下来,离她很远,仿佛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死盯着她。她轻佻地笑,伸手扯下头上的喜帕。
媚眼如丝,极尽妖娆,像是暗夜绽放的曼珠沙华,兜转缠绕,欲罢不能。空气中的气氛很是奇怪,二人对视,却恨不得杀死对方。
“这么死盯着我看?该不是心动了?都说女子嫁人的这一天是一生最美的时候,瞧?不去安慰你的梓玉,巴巴地跑到我这里。哦,梓玉好像脸上被我划了一道子,没个十几天是好不了的,还以为你有多爱她,啧啧啧......”
万俟琅似醉非醉,玩弄着桌上的翡翠杯,杯中的梨花酒左晃右晃,映着蜡烛的红光。君夜娆自从知道自己当初假装受伤骗她,还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后每次说话都像是故意往他的心尖儿上戳,毫不留情,伤人的很,早已习惯的他没有丝毫怒意:“那伤是你动的手,念在往日的情分,我也不和你计较。梓玉对我而言很是重要,我受不得她有一点苦。你以后在这样我也保不了你。”
“当真是痴情种。”君夜娆挂不住了,笑僵在嘴边,咬了咬牙:“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魔界帝姬,谁动得了我?”
万俟琅似乎很开心她表露出了愤怒的情绪,起身走到床边,弯腰看着君夜娆,伸手摆弄着她的一绺头发:“你对我有几分真心?嗯?我娶了个爱着我哥哥的女人还指望我和你举案齐眉?”
“我那哥哥昨天给我托梦说想被葬个好地方,你怎么看?”没等夜娆说话,他亲吻了她的头发,语气缱绻温柔:“我说不如去亶爰山,嗯?”
夜娆厌恶地侧过脸,说出的话依旧盛气凌人:“那山上的野猫不知好不好吃,是叫类吧,传说吃了它的肉便不再生嫉妒之心,阿越去了后该在梦里抓几只回来给你。你嫉妒他,嫉妒他是老妖皇嫡子,嫉妒人人都喜欢他。”
“我是嫉妒过他,可现在他什么不都是我的?妖皇之位......还有你。”万俟琅吻上君夜娆的唇,梨花酒的香气在她口腔中蓦地氤氲开来,她没有躲避,双手主动地绕上万俟琅的脖子,发鬓散乱。她向来在这方面拎得很清,没什么犹豫抗拒,一时间竟是她占了上风。万俟琅的表情看不出喜乐,在唇分之际盯着眼前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君夜娆,衣衫半褪,露出白暂的肌肤,在满目鲜红色下格外迷人。
娶她是为了与魔界联姻,坐稳位置,然而此刻好像顾不得什么了。他转身把君夜娆压在身下,夺回主动权。
罗绡垂薄雾,环佩响轻风。
这么多年了,你说我们是怎么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了呢?夜娆脑中越发清醒,明明是你同方梓玉在一起先背叛了我,我赌气说要嫁给万俟越。
其实怎是我本就是要嫁给妖皇的,原以为他是,没想到最后这位置让你夺了过来。记得当初喜欢你时,我想着各种逃婚的方式好与你相守,如今......讽刺的很。
可是喜欢你又如何?我难道可以和你说,如果我说了便是求饶,便是认输了吧。我从前就想嫁给你,我也一向觉得没有什么是我君夜娆办不到的,只是没想到结局分毫不差,但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万俟琅,你欠我的都要还给我。
屋里的人各怀鬼胎反而将心远了。而房外一女子紧握双拳。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可此时此刻却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她不知道万俟琅是怎么想的,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像他这样的人啊,爱不爱都不重要,只要有用就可以。她方梓玉是这样,君夜娆也不过如此,谁都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