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重七”
“重七,重?”
管事微微皱眉,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稍长的黑发里,埋着两颗幽黑的眸子。
黑色是这个世界里再普通不过的颜色,可他眼里的黑却是全然不同的,与他杂乱的发色不同,与外面世界里永恒不变的黑雾不同,与所有能见到的黑色都不同,这是该出现在梦里的颜色,黑夜的颜色,是纯粹而又干净的。
管事偏过头,微微静了静神,可眉头又忍不住紧锁了起来,男孩等不到他说话,把头终于抬了些,静静地凝视着他胸前的衣饰,一朵有些老旧的金色郁金香。
“你的父母呢,怎么不见来接你?”
男孩把头又抬了些,有些吃力地望着他的脸,可两眼里只有茫然,慢慢思索了几刻,才摇摇头,又缓缓把头低下
“我没有父母”
“没有?”
管事的眉头松开了,自己承认自己没有父母,就意味着他要承担自己所有的责任,在这个世界里,孤儿的权利是无法和成人比较的,但他们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却是相同的。
这也意味着,他现在面对的只不过是个什么都算不上的孩子,他无依无靠,可以任人摆布。想到这里,他的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回身坐到椅子上,不再看他。
“生日?”管事打开抽屉,娴熟地捻起一根烟,眯上了眼。
“七月七日”
“我问你多大了”
“七岁”
男孩拢起手,左脚往一旁挪了挪,似乎有些麻了,管事眯着卷起的烟,深吸着气,也没多管他。
“七岁,七月七,恶魔重生的日子,呵呵呵呵”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人在笑,男孩的表情是木然的,只顾直直地盯着地板,得不到丝毫回响,管事再次瞥了他一眼,看着他破乱的黑发,衣服,鞋子,以及一双茫然到只顾盯着瓦地的双眼,有些自嘲地撇了撇嘴。
“抽根烟吗?”
男孩愣了一下,然后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抬起头,还是那双茫然的眼。
管事嘴角抽搐了一下,旋即又笑了,他狠狠地咂了两口烟嘴,一低头,把不到半截的烟甩了出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左手按在烟盒上,点了两下,却没有再抽的打算。
男孩半蹲下身子,学着男人的样子,避开烧红的烟头,两指轻轻一绕再一夹,烟滚了上来,却又夹得很紧,轻巧而又生硬杵了上去,烟灰倒是一丝都没落。
管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手,左手又点了几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孩机械般地把烟塞进嘴里,刚吸了几口,脸就涨得通红,可他硬生生地把马上喷出口的咳嗽憋了回去,十几秒后,白烟从他的嘴里、鼻孔逸了出来,他的眼睛瞪大了许多,有些大口地呼着气,不过这半分钟里,他和之前一样,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管事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马上又舒缓了许多,他没有多看男孩的狼狈模样,只是心疼的望着还未燃尽的烟头,叹息着摇了摇头。
“不会?”
男孩闭上了嘴,脸上迅速恢复了平静,他再次低下了头,用略带沙哑的嗓音沉声地说。
“我可以学。”
“学?”
男人来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的脸,看着这双总是令他产生误解的漆黑瞳孔,心里莫名地升起了许多怒火。
烟可是个好东西,不能随意糟蹋了。
他咧嘴微笑了一下,猛地揪起男孩的领口,夹开他的嘴,用力握紧男孩的手,把烟头朝他的嘴里一点一点地刺去,向舌根刺去。
管事面带微笑,眼神平和而又温柔,语气很低沉,却又不失优雅。
“学?”
“谁给你的资格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