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马上就要开了,我终于挤到了自己的座位旁,我把提包放到行李架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靠在座椅上长出了一口气。
有人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座位,掀开挂在衣帽钩上的衣服,寻找着自己的座位号码。
车厢里人满为患,乱成一团,这边的人放行李的时候,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另一个人的头,互相指责着对方,不分胜负;那边的人肩上扛着大大的行李包,对着挡住过道的人大声喊着:“借光!借光!”
此时,车厢里的空气被搅得热烘烘的,乘客身上的汗味、臭脚丫子味、泡面的味道互相缠绕在一起,刺激着每个人的嗅觉。
火车已经驶离了车站,咣当咣当地向下一站奔去。人们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车厢中找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慢地放松下来。
窗外,蔚蓝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金黄色的稻田里,人们正在忙着收割,稻子在身后堆成一簇一簇,整整齐齐的,一群群的麻雀在稻田的上方,时而俯冲下去,时而呼啦啦地飞走了。
这时,耳旁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把我的视线从窗外拉回到车厢内:“当兵的,让一下座!”
说话的是一位60多岁的老大娘,手里提了个蓝白相间的行李袋,就站在我的旁边。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有我一个人穿着军装,大家都在看着我,我感觉脸有点发烫,心里想:火车上还要让座的吗?我可要坐6个小时的长途啊!
可是抬头一看,那位大娘仍然盯着我,目光显得有点不依不饶。我有点舍不得地站起身,说:“那,您,您先坐吧,路挺长的,换着坐吧。”
大娘不客气地坐到我的座位上,把行李放到腿上,随着火车的摇晃,开始打起了瞌睡,不一会就睡着了。
周围的人都似笑非笑、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我假装把视线转向窗外,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的脚有点麻木了,腿肚子都硬了,我看了看老大娘,她还在睡,并且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这时车厢里传来检票员的说话声:“检票了,检票了,把车票都拿出来。”
我突然眼睛一亮,像见到救星一样,当检票员走到附近的时候,我向检票员求救。
检票员拍了拍大娘的肩膀,说:“大娘,别睡了,检票了,车票拿出来我看看。”
他拿过大娘的票,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对我说:“你的票让我看一下。”
我把票递过去,他对照了一下,笑着对我说:“当兵的,你仔细看看上面写的是几车厢?”
我拿过票一看,原来我的票是6车厢,而这个车厢是9车厢。
我感觉脸又开始发烫了,我慌乱地从行李架上拿下提包,拨开人群,逃也似地向6车厢走去,后面传来一阵阵的嘲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