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天

弟弟妹妹被老妈拉起来一个，另一个又倒下睡觉，对于爱睡觉的小孩子来说，起早是真痛苦的事啊。公孙红看看时间，马上7点要准备上班去了，嘱咐叶卫明叫弟妹起床，提醒他们快点吃饭，收拾房间，等会送弟弟去外婆家，顺路送妹妹去张嬷嬷那。自己匆匆忙忙喝着碗里的白粥，配着萝卜干，吃了两碗，出门上班去了。

叶卫明先喊弟弟起床，"隔壁李伟兵都起来了，你还不快点？”李伟兵是弟弟从小玩到幼儿园的玩伴，很是要好，听到这个，叶卫强总算坐了起来，拿过身边的小短袖短裤，慢腾腾的穿起来，妹妹还小，叶卫明把她给抱起来，捏捏她的小脸蛋，看没动静，又捏着她的小鼻子，喊“快起来，今天在外婆家有好看的电视。”叶卫英虽小但很迷电视，82年小镇上很少有电视，外婆家是这几年可以摆摊后手头稍微宽松点，买了一台12寸的国产黑白电视，刚开始邻里邻居非常新鲜，带着吃的喝的过来看电视，家里天天热闹到很晚。慢慢的也有别家添置电视后，外婆家也不愿意每天打扫满地的垃圾，和邻居们聊天时说电费太贵，年纪大了，晚睡吃不消，8点左右就开始关电视了。所以叶卫英听说电视就像小猪一样哼哼的醒过来，半梦半醒地说，哥哥我要看，要去外婆家看电视。叶卫明把她穿的小裙子从头往下一套，让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的妹妹站好，把她裙子拉拉好，亲了一下睡意朦胧的小脸蛋，叶卫强正要去刷牙，看到惊奇的叫起来，“哥哥你亲妹妹”，叶卫明才尴尬的想到，自己小时候亲人动作是个流氓活，刚才觉得妹妹很萌很可爱，自己还是40岁的意识，才会去亲亲她的，对叶卫强挥了挥拳头，“妹妹有什么关系，阿姨舅舅不是也经常抱你？”。

叶卫强不吭声，拿着2人共用的小牙刷去刷牙了，叶卫明想起小时候家境不好，等到妹妹上幼儿园以后，得3人共用牙刷到自己会赚点小钱为止。每次牙刷都是用到全部毛蜷曲，完全不能用才会扔掉。公孙红为了省钱，小学前一般连牙膏都尽量不让小朋友们用，就拿个牙刷真的是纯刷牙，漱漱口水就好。

7月中旬天气已经开始热了，看弟弟妹妹们吃完早餐，弟弟跑到隔壁的李伟兵和他打个招呼，小小的玩上一会，等哥哥收拾完碗筷和房间，乖乖的等哥哥带去外婆家和表弟（大舅的儿子）公孙建设玩。这两表兄弟相差3岁，大舅妈平时每日在街边摆摊，外公退休后身体不好，外婆忙着一大家子的家务，大舅上班，二舅忙着玩，经常不在家，表弟没人带虽然被宠的有点娇气，但脾气还好，两人都是不爱吵闹的，叶卫强让着他点也能带着他玩，公孙丽的大儿子张正宇也4岁了，偶尔也会被他妈带到娘家来玩，这时3个小朋友在一起还热闹些。妹妹叶卫英自己喝了碗粥后被哥哥放回床上，爬在床边桌子上不知在玩什么。

叶卫明动作很迅速，把四人的碗一收，拿到外面公共水龙头冲洗好，小桌子抹过，拖到墙边。再顺手把地扫了，床铺整理整齐，总共花了不到一刻钟。房间很小，她和老妈睡的床靠窗，和叶卫明兄弟睡的床摆成丁字形，他的床则靠近门边，平时吃饭小桌子收到墙边，只有吃饭和兄妹们做作业才拉到房间中间。叶卫明感叹家里真的是家徒四壁，一穷二白。不要说以后小朋友无数的玩具和零食，要大人哄着催着才肯吃饭，现在房间里连根菜叶都找不到，每人的碗筷也只是正好而已，小朋友自己喝粥，碗都是吃得干干净净的。家里有个台式铁皮闹钟，要上发条的，不走了，二舅拿去修，今天去外婆家看看修好没有，否则家里几点了都不知道，老妈上班还得十分注意时间。叶卫英和两个哥哥一样，从断奶起一直待在张嬷嬷家到4岁去上幼儿园，之前公孙红两夫妻都有工资，把小孩托给张嬷嬷也算两家都受益。张嬷嬷也很疼爱这家孩子，都算是乖巧安静的小朋友，小朋友吃的米糊或者饭食都是事先拿好米、菜给张嬷嬷的，张嬷嬷家里人多领工资的少，每月跟公孙红收个3、5元养育费的也能补贴点家里。

叶卫明左手牵着妹妹，弟弟高高兴兴的走在前面，看张嬷嬷接过去妹妹，2人挥手告别，带弟弟去离厂不远的外婆家。路上想起自己是明年暑假时，羡慕别的小朋友能吃冰棒、西瓜解渴，自己灵机一动，去批发点冰棒卖，赚钱了还被老妈收去补贴家用，自己和弟弟妹妹们平时也不舍得吃，偶尔冰棒不好卖，最后一支两支卖到傍晚了才给兄妹们一人一口落个快活。看得弟妹们兴奋的做个跟屁虫，很乖很眼馋的看其他小朋友吃，自己辛苦的在烈日下背着沉重的箱子一路吆喝，唯恐冰棒卖不出去。真的感慨自己当年事怎么把这些旧事这些苦都给忘了，就自顾自的待在外面的城市生活，母子情、兄妹情就这么一日日淡了。

小时候老妈这么辛苦带自己兄妹，还得应付孩子们的学费生活费开销，叶卫明也不敢和老妈开口要钱花，除了老师要求交费外，必须的文具笔记本都是省了又省，铅笔头削的短的不到寸长没法握了才买新的。3人从小衣服书包什么都是老妈做的，老妈好强，虽然很少给孩子们和自己添置新衣服，衣服多是亲戚们穿过的送给她，但每次把旧衣服改小或者翻新都非得做的镇上人夸好看整齐，3个小朋友走出去，都是干干净净清清楚楚的。只是自己从小学习上不争气，成绩都是险险过关，高中毕业回炉一年只是低分考上中专，因分数线接近录取分，还请人去学校打了招呼。弟弟和妹妹稍微好点，印象中弟弟考上大专，给老妈算是增光不少。妹妹就算当年不爱学习，也一次性就考上个重点中专的，自己这个哥哥的榜样实在是一般般。

家乡小镇离城区中心镇不远，交通尚可，属于山南地区（即后来的地级市），山南市是地区行署所在，下面管辖着八个小县城。小镇借这个光，当时一些镇办集体企业还是很红火过一阵。因为工人多，镇办冰棒厂也是当时做的比较早。叶卫明记得当时自己提出卖冰棒是先获得二舅的支持，决定提前开始创业的叶卫明还是走这条渠道，热心的公孙武找出家里没用的小木箱，把叶卫英已经不用的襁褓小棉袄拿来做内胆保温，让外婆找了条长布带，系在木箱两边把手做为背带，公孙武手拎了拎箱子分量，感觉大外甥应该背得动，问他姐姐有没给他卖冰棒的本钱，叶卫明老实交代这事还没跟公孙红汇报过。外公乐呵呵的看儿子外孙两人忙活，掏出三角钱说是支持本钱，不用还。冰棒批发价是进价2分的可以卖3分，只有白色，冰棒里面糖精加水，还有种进价3分的可以卖5分，这种冰棒有浅红色和淡黄色，和2分的比多加了奶粉味。因为贵，买的人会少一点。箱子很小大概可以装个10来根，叶卫明和二舅跑到镇上的冰棒厂，公孙武是狐朋狗友遍天下，冰棒厂是镇上办的集体企业，他和里面的工人打着招呼，自己外甥要关照点，别欺负人家小朋友。

叶卫明进了10根2分，3根3分的，这时候的钱是真值钱，路边捡到一分钱，还得交给盖帽叔叔，再编成歌唱遍这时所有小朋友。他对过去哪种冰棒卖的好已经没印象了，只知道夏天卖冰棒还蛮赚钱的，卖的多时一天自己能跑冰棒厂进货好几回（其实是箱子实在太小），每个暑假都能赚够自己的学杂费，公孙红给他留点零用够买买文具，其他统统没收。带着外公给的草帽，走到人多处，喊出第一声，卖冰棒了。叶卫明话一出口，仿佛世事纷呈，百感交集，他强烈的感到了，我现在不是40岁，我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