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远方有一座村庄,它坐落在山边,轻巧又迷人,旁边流淌的小河一路驶向远方,一弯小桥好似睡着的样子,始终睁不开朦胧的睡眼。
前不久,我陪着母亲回到了她的故乡,再踏上这里的土地已然陌生,毕竟有将近20年没到过这座小村庄了。老屋真的是老了,院子里杂草丛生,张牙舞爪地盯着我们这些人。进门,说是门,其实就是两块木板拼在一起,扶着墙壁,青砖上一道道痕迹清晰可见,高高的屋顶挂满了蜘蛛网,横在上面的梁,裹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打开记忆的枷锁,过往的一个个片段、一张张笑脸不断出现在我记忆的独白里。还记得四五岁的时候,老屋门口的河就是我和姐姐、弟弟一起玩耍的地方。我们总是光着脚在水里踩啊踩啊,一有小鱼滑过脚丫,大家就咯咯地笑。我和弟弟更是顽皮,一定要把水弄到对方的衣服里,有点凉但也舒服。大人一时没看住,姐姐就拉着我的小手,我拉着弟弟的小手,排成一条线,踩着立在河中的石头,一个脚尖、一个脚尖地跑到对面的小镇上买糖果。现在想来那时的甜却找不到了,河里的水脏了,鱼少了,只有石头还是那样立着。
我们这些糊涂的小孩儿倒是挺“喜欢”村子上有白事发生,哪户人家一有白事,左邻右舍都会去帮忙,这流水席会在老屋的院子里摆到出殡那一天的,整个村子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无知的我们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到处窜,一眨眼跑到棺木旁,却也不怕。这时大人就会把我们拎出去,一顿拳打脚踢后,我们就又一溜烟跑到餐桌前大吃起来,棺材里睡着的人,我们倒是不怎么关心,他去哪,为何躺在这。
“一,二,三,起!”棺木被抬起送往祖坟,这条弯弯的小路是村里唯一的石板路,却隔着天和地。不知烧了多少香,不知叩了多少首,不知流了多少泪,这人还是要被送到土里,故乡的土里。捧花圈的人走在前头,领路人在之后,然后是孝子们,再是抬棺的队伍,我们这些小孩儿都跟在后面,低着头,一步一步,有时悄悄伸出脑袋,偷偷看前面的人。领路人哼着听不懂的话,几步一回头,几步三叩首,这才抬到了坟墓,入土为安。
前天冬至,我又想起了外祖父下葬的那天,一把把的土盖在上面,阻隔了时空。我看着屋顶的月亮,杯中的水倒映出我的眉头和城市的孤独,在恍惚间看到了那座桥,那座老屋。
后记:庭中老屋,吾外祖父生前而立之年所修,今已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