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的母亲

她是60年代初嫁到那个家里的,全家11口人,她是家里的长媳,按照农村的风俗习惯,长媳进门,婆婆便成了甩手掌柜。她这个刚进门的新媳妇,便包揽了家里所有家务活。

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推碾、推磨、烧火做饭。而且全家人的衣服、鞋袜也要她手工缝制,每天,一睁开眼睛,她就像个陀螺,转啊转的,没人让她停下来,休息一下。有一次她病倒了,浑身无力,起不了床,婆婆是不疼惜她的,只是悻悻地说,你笨不笨啊?这个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婆婆弦外之音是告诉她,有些事情是可以请别人来一起分担的,她听了点点头,但依旧我行我素。

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后,除了家务活以外,还要照顾孩子,尽管,每天都很忙碌,但在孩子们面前她总是和风细雨。她不善言辞,即使家里来了客人,她也只会埋头在厨房里做饭做菜。婆婆有时会生气地教导她,做人要灵活,要学会和人交往,懂得人情世故。她总是笑而不答,从来就不和婆婆争论。平日里她常常说,婆婆是长辈,长辈说什么,都应该听着。

在姐姐5岁、弟弟三岁那年,有次家里来了客人,婆婆让她做手擀面招待客人,因为受条件限制,做的面只够客人吃,那个时候,面条是很奢侈的食品,孩子们看着眼馋,却又无法吃到。所以,当她端面的时候,两个孩子都跟着她,来来回回的跑,就在端最后一碗面的时候,弟弟跑得急了,一下绊倒在地,脑袋上碰了一个大包,母亲慌忙中扔了碗来拉孩子,结果把碗里的面条洒在了地上。当婆婆埋怨她“笨”的时候,她第一次顶撞了婆婆:是孩子重要,还是一碗面重要?

孩子们渐渐长大,她送他们上学,婆婆总说,男孩子是家里的顶梁柱,上学长知识是应该的,姑娘是给人家养的,能识几个字就行了。她低头不语,依旧把孩子送到学校去读书,从小学到大学。

孩子们长大成人了,她也老了,眼睛花了,耳朵背了,腰也弯了。但她操劳依旧:给孙子做棉袄,给外甥织毛衣,整日忙忙碌碌。婆婆总是摇头说:“你这个笨女人啊,怎么就不知道歇歇呢!”

这个婆婆口中“笨笨”的女人,就是我的母亲。但就是这个“笨笨”的母亲,为我们兄弟姐妹遮挡风雨,给了我们一生享用不尽的爱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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