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大年初一,这一年的记忆将不再会那么的寒冷。早上7点半多,渔女坐上了去堂里的公交车。
渔女其实已经不算是渔家人了,因为早在她爷爷那辈就已经卖掉了家里的祖船,到陆地上某个巷上盖屋间房生活。但是在从宗教上来说,依旧保持着这带渔民的信仰习俗,信奉着天主教。对,不是基督教,这一点,早在历史课上提及前,渔女就已经知道了。因为,“基督教们去的教堂和我们的不一样;他们去城里的,我们去一个很偏的地方呐。”
这一点区别,也是自己小时候永远不愿意和小伙伴们说的,谁都希望让别的觉得自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当别人问她是不是去市中心的那个教堂的时候,她会很理所当然的说是,同时心里还会默默祈祷天主的宽恕。
今天是渔女第一次自己大节日自己去堂里。以前,甚至是去年,都是爷爷奶奶固定会去,三个姑妈,还有妈妈都基本会去,人多,所以之前都是开车过去的。这一次,爷爷奶奶身体原因没有再去,姑妈家里都添了宝宝,妈妈去奶奶家为开年第一顿全家宴帮手,爸爸又要去为奶奶赶早市,买来新年最新鲜的鱼虾。所以,没有驾照的渔女只能坐公交车去。从乘客的对话中,渔女能够听出,很多近六十的老人家都是去往一个方向的。一座位于一片古老破败,被人遗忘的小巷深处的教堂。
渔女小时候很不喜欢去堂里,因为爷爷奶奶每次去的太早了,他们要去念早课,基本在5点多就会起床,然后慢慢摸着黑,骑着三轮车,骑上那么个1个小时,骑骑歇歇,然后坐进阴冷的堂里,和那些曾经都是船上渔民一起,用地方方言念经。这些人和话都是古老的,都是渔女曾经不认识和也不能领会的。
在家里,爷爷奶奶每天会固定时间一起念经:早上6点起床以后念早课,晚上4点烧晚饭前会念午课,最后在晚上10点睡觉前是晚课。在这几个时间段内,陪在一旁的小渔女不允许喝水不允许吃东西,无论下午多饿,偷偷吃都不行,因为一定会被发现。当然,还不能在旁边看电视。小渔女只能呆呆地坐上1个多小时,听着自己听不懂的内容。所以,每次小渔女都想着办法到处跑,尽量不要被捉住,看着时钟耗着时间。为了躲开,渔女甚至都会宁愿打开书本做作业。
渔女家里每年都会过自己的年,和通俗意义上的春节过年不一样,这一天,在主身边的亲人,会被批准回到家里来,其中包括渔女从没有见过的哥哥。在以前,家里都会烧一到两桌的菜,找来会念经的亲戚,在家里的圣像下,念上两到三个小时的经,同样,期间不能进食,不能玩耍,除了做作业,就只能搬着小板凳,盯着摇曳在烛火中的万有真原天主像观察:“天主的头发是棕色的,天主的眼睛谁都不看,天主手里的球上有个十字架。” 其实渔女不敢说,每次家里过年,渔女都会偷偷的哭。“今生不会天堂会” 。渔女很怕,很怕无法把控的命运,很怕面对未来终会发生的事情。
后来,父亲生重病,家里再也没有动手烧过完整的饭菜,只有一部分象征性的饭菜。其余全都用钱解决了。发生改变的,不仅是家里过年的形式,父亲的身体状态,更有渔女。渔女开始期待每一次去堂里的机会,每一次和天主沟通的机会。现在轮到大家不理解了,家里长辈甚至嘲笑为“积极分子”,但是渔女不在乎,她心里明白,对于这件事情来说,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只要可以虔诚的为自己再争取的一点时间,渔女对自己的主发誓,可以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