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圃蓬莱

朝种暮获

系风捕景（捕风捉影）

  《汉书·郊祀志》

【原文】

成帝末年颇好鬼神，亦以无继嗣故，多上书言祭祀方术者，皆得待诏，祠祭上林苑中长安城旁，费用甚多，然无大贵盛者。

谷永说上曰：“臣闻明于天地之性，不可或以神怪；知万物之情，不可罔以非类。诸背仁义之正道，不尊《五经》之法言，而盛称奇怪鬼神，广崇祭祀之方，求报无福之祠，及言世有仙人，服食不终之药，遥兴轻举，登遐倒景，览观县圃，浮游蓬莱，耕耘五德，朝种暮获，与山石无极，黄冶变化，坚冰淖溺，化色五仓之术者，皆奸人惑众，挟左道，怀诈伪，以欺罔世主。听其言，洋洋满耳，若将可遇；求之，荡荡如系风捕景，终不可得。是以明王距而不听，圣人绝而不语。”

【今译】

汉成帝刘骜，谥号“孝成皇帝”，他最大特点是迷恋酒色，二十岁做皇帝，到四十多岁还没有孩子，

汉成帝晚年很相信鬼神，非常热衷于鬼神之事（成帝末年颇好鬼神），也因为他没有儿子的缘故（亦以无继嗣故）。

许多向汉成帝上书（多上书），谈论祭祀鬼神或谈论仙道的人，言方术的事，这些人都被召请到长安，待诏公车（皆得待诏），轻而易举地得到高官厚禄。

汉成帝听信他们的话，在长安郊外的上林苑大搞祭祀，祈求上天赐福，花费了大量钱财（费用甚多），但没有什么效验（然无大贵盛者）。

大司农谷永是一个忠君爱国的臣子，上书劝谏汉成帝不要轻信这些人的荒诞言辞，他在奏折中是这样说的：“我听说对于明了天地本性的人（臣闻明于天地之性），不可能用神怪去迷惑他；懂得世上万物之理的人（知万物之情），不可能受行为不正的人的蒙蔽（罔以非类）。

“现在那些人违背正道（诸背仁义之正道），不遵守《五经》中所说的道理（不尊《五经》之法言，五经：指《诗》、《书》、《礼》、《易》、《春秋》儒家五部著作），而讲鬼神的言论，大谈（盛称）奇怪鬼神，到处祭祀兴祠，宣扬祭祀的方法（广崇祭祀之方），求报无福之祠，还说什么世上有仙人（及言世有仙人），服食长生不死的神药（不终之药），寿命高得像南山一样。

“马上轻信谎言，大老远地跑去（遥兴轻举），只能远远地看到一些模糊的倒影（登遐倒景），远眺昆仑山巅县圃（览观县圃），漂洋过海（浮游）去寻找蓬莱，说是只要精心修炼耕耘阴阳家的五行之德（五德），早上播种（朝种），晚上就能收获（暮获），以及炼丹制药等事（与山石无极，黄冶变化，坚冰淖溺，化色五仓之术者），

“这些都是心术不正的人，奸邪之徒的妖言，用来迷惑别人的（惑众），他们居心不良，用歪门邪道邪僻的东西（挟左道），（怀诈伪），来欺骗蒙蔽皇上（以欺罔世主）。

“听他们说的话（听其言），神乎其神，活灵活现，美好的景象灌满了人的耳朵（洋洋满耳），好像真可以马上遇到一样（若将可遇）；如果真的要去寻找（求之）， 就会发现他们说的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荡荡），就像捕风捉影，要缚住风捉住影子一样（如系风捕景），最终根本不可能得到（终不可得）。

“因此，古代贤明的君王把他们一律拒之门外，不听他们胡说八道，圣人贤者绝不像他们那样说这种话。”

【赏析】

汉成帝刘骜，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却是一个酒色之徒，身体欠佳，加上后宫争宠，以至于汉成帝不惑之年（四十多岁）扔然没有生下子嗣。因此他试图通过祭祀鬼神的方式，以求后继有人。

晚年听信方士的话，逐渐热衷于搞祭祀鬼神，疏于朝政。

那些巫婆神汉轻而易举地获得了高官厚禄。长安郊外的上林苑成了汉成帝大搞祭祖活动的地方。

每一次祭祖活动都搞得隆重而铺张，不仅浪费了许多钱财，而且根本不起作用。汉成帝却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谷永，字子云，长安（今陕西西安市）人，汉成帝时担任光禄大夫、大司农等职。看到这种情况十分担心，劝谏汉成帝。

谷永劝谏汉成帝不要沉湎于捕风捉影的事情，要着眼于江山社稷、勤于政事，才是为帝的根本。汉成帝认为谷永说的也有些道理，但最后因荒淫无度，死在温柔乡中。

这个故事启示我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自己的辨别力，认清客观形势，切忌盲目迷信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为心怀不轨的小人所蒙蔽，以至于做出荒唐可笑的举动来。

县圃：为传说中昆仑山的山巅。

“蓬莱”：传说中的神山。

“县圃蓬莱” 传说中的神仙境地。

“朝种暮获” 早晨播种，晚上就能收获。形容收获迅速。

系风捕景（捕风捉影）：风和影都是捉摸不定的。本指握住风catch the wind，捕住影子grasp the shadow，用指做那些办不到的事。

或用来形容事物虚无缥缈，没有根据 groundless accusations。

也用来比喻说话做事没有确凿可靠的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