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噩梦 1

许涵站在一个悬崖的边缘，脚下的砂石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下松动、滚落，他小心地移动脚，想要找到一个稳固的落脚点，手挥舞着，试图抓住点什么，可是看着牢固的地面，只要他的脚踩下去就开始开裂、下陷；看着粗壮的树木、坚硬的石头，只要他的手一碰触就开始折断、碎裂……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他眼看着自己的身躯一点点往深渊滑落。这时，有一双强壮的手出现了，他努力地伸出手去探寻，他够着了！心中一顿狂喜，我有救了！可是，就在他抓紧那双手的瞬间，眼前出现一张满脸横肉、扭曲狰狞的脸，手也变成了尖锐的爪子，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啊…………

晚上，许涵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想着自己的三年高中生活，想起自己是如何从一个力争上游的优等生，慢慢变成现在甘愿自我放弃的状态。他的眼前闪现一个矮胖的身影，一双微微肿胀的水泡眼和一张因为满脸横肉而显得不太齐整的脸……

一切都要从那该死的一分之差说起，那年中考，开始几场进行得非常顺利，可就在最后的数学考试中，在一道20分的应用题里，最后写得数时居然鬼使神差地漏写一个负号，后来的结果就是他以一分之差与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模尖班擦肩而过。如果说事情到此结束，那于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记得高一开学那天，当他正懊恼自己仅差一分就可以进模尖班时，却惊喜地发现，自己一直暗恋的女孩与他分在了同一个班里。他想也许这就是命运，老天故意让他写错那道题，让他能够与她离得更近。

他唯独没想到的是，这只是老天爷恶作剧的前奏曲。

许涵带着美好的憧憬进入了他的高中生涯，可所想的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一件意外就将他美丽的梦打碎。

记得那一天上午，第三节是班主任候老师的数学课，正当许涵听得聚精会神的时候，突然老师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将一个初中课程里的函数概念讲错了，许涵犹豫再三最终指正了出来。候老师的脸当时是红一阵白一阵，很是难堪的样子，老师的反应让许涵很不自在，他马上后悔自己出来指正，好像候老师的错就是自己造成的，同时许涵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果然，后来的日子里，只要有候老师在的时候，许涵就感觉到有一股彻骨的寒冷，平时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被整一番。许涵总是想尽办法避开冲突，可侯老师是他的班主任，他又怎么能够避得开？

如果只是平时那些小小的插曲，许涵还可以忍受，最终打垮许涵的是另外一件事。

很快就挨到了期中考试，许涵很想考出一个好成绩，他想如果自己成绩拔尖，也许班主任会改变对自己的态度。其实按正常的发挥，许涵在他们班的成绩是数一数二的，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许涵在最后的数学考试时，由于前一天有点感冒，早上出门前开始发烧，他胡乱吃了点感冒药就去考试。

考场里，许涵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整场的考试他是凭着自己的意志支撑下来的，如果后来不是妈妈来接他回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得去。

如果说只是考砸了一场，那对于许涵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

那是两天后的早上，许涵带着仍旧有些发虚的身体来到学校，就在他坐定不久，班主任候金集抱着一叠卷子走了进来，在讲台站定时，那利锐而带戏稽的眼神直射向许涵，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直觉告诉他有一场暴风雨正在等着他。

许涵是数学课代表，但今天候金集并没有象往常一样示意他上前去分发卷子，而是经过简单的课前礼仪后，一个一个念着名字，让大家自己上台去领取。

“单勇140、姚洁138、董昊137、苏颖……”许涵隐约猜到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的源头，他知道班主任报分数的习惯，从来都是从高到低，越到后面分数就越底。他的数学成绩，除了单勇偶尔有那么一两次排在他前面外，一直是名列前茅。他不知道自己这次的成绩到底低到什么程度，他只隐约记得自己当时头疼得厉害，勉强支撑着完成了前面的基础题，后面的应用题只写了一两道，还不知道对不对。

随着候金集一个个名字的报出，同学像走马灯似的来来往往，转眼就有大半学生领到卷子，可依旧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汗从许涵的额头冒了出来，渐渐的他听不到声音了，只看到班主任那一张一合翕动的嘴唇，从那嘴里讲出来的不再是同学的名字和分数，那是唐僧的紧箍咒，而自己就是那可怜的孙悟空，那嘴唇每张合一次，他的头疼就加剧一分，他闭上双眼，双手抱紧了头……

候金集的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张卷子了，经过短暂的沉默，“许涵……”他仿佛一声低吼，同时那厌恶而尖锐的目光射向了许涵。

许涵激灵打了个寒战，瞬间如梦初醒，猛的松开了抱着头的双手，眼神迷茫的看向讲台，当他的目光与候金集相遇时，他又打了个寒战，他知道暴风雨来了！

“你过来，自己看看才考了多少分，平时看你成绩好，原来都是假的呀，我们班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候金集看着许涵满脸嘲弄的道。

许涵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脸如死灰，木然地拖着毫无知觉的腿，一步一步机械地往讲台方向挪移。

“老实说，以前是不是抄的？”看许涵走到离讲台还有两步之遥的地方，侯金集将试卷往许涵兜头一贯，同时那矮胖的身体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许涵的耳朵 ，提溜着往讲台拖去，那双眯缝浮肿的水泡眼闪着精光，原本就不太齐整的脸狞笑着，更显扭曲，分外的可怖。

许涵原本是冲着卷子去的，看到卷子从班主任手里飘飞了出来，眼睛便追着卷子而去，根本没想班主任会过来拧他的耳朵，不然凭他高出半头的优势，怎么也不会让他轻易得逞。等他感觉到耳朵疼痛时为时已晚，他试着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被拖拽着上了讲台。

“说，你平时的成绩是怎样得来的，老实交代从前是不是抄的？”自从上次被许涵当着全班学生的面指正，候金集的心里就一直不太舒服，现在终于让他逮到机会了。他心里说话，我看你能，你再能又怎么样？还不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看我怎么教训你。想着，脸上闪过一道狠厉。

一连串的意外让许涵根本没有听到之前候金集说的抄不抄的事情，现在这句话钻进他的耳朵里，直刺进他的心里。一直以来抄袭就是他认为最不堪，也最不屑去做的事情，骄傲如他，怎堪忍受这样的侮辱？

许涵忍着痛，竭力挣脱了候金集的束缚，怒视着他吼道:“我没有，这次没考好是因为那天我不舒服。”

显然，候金集根本没想到 ，平时挺温顺的许涵会反抗自己，他的师长尊严受到极大的挑战。原本只想将许涵戏弄一番的候金集，瞬间暴怒起来，抬腿就往许涵身上踹了一脚，吼道:“你还狡辩……”

许涵没想到候金集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他，更没想到他居然会动手打自己，虽没伤到筋骨，却重心不稳，一下跌坐在讲台上，他心里一急:“我……”话未及说完，一阵眩晕，便一头栽倒在讲台……

                                    未完待续

（图片来源于网络）

本故事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