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

塞缪尔·厄尔曼的《年轻》(也另译为《青春》)是我最喜欢的短文,没有之一。

喜欢它已经挺长的时间,忘记它也已经挺长的时间, 今天突然想起来,是因为傍晚和一位耄耋老者的相遇。

有时我们会忘记曾钟爱之物,时间的针脚总是那么琐碎又催人,我们随岁月的小船飘荡着游历过很多的驿站,太过纷繁,由不得我们一直沉醉。可是当生命中那些玄妙的百转千徊将你猛的又丢回到曾经所爱面前,你却能马上认出它,并且完全了解你对它的爱意深浓。

让我懵圈的愤怒老人

我的家所在的楼栋没有车库,所以将车泊在旁边一栋楼的负一楼,要回家需要从车库到F1,走出那栋楼,步行回家。今天因为随身物品太多过重,就没有步行上到F1, 而是直接摁了电梯。

孤独

电梯门打开,看见一位老者,穿的衣服像是病号服的感觉。这是最低层,也就是终点站,但他并未有出电梯的意思。心中飘过一丝小疑虑,但身上负重太盛,也无暇顾及,等待他几秒,确定他不出来,便走进电梯,就近选靠电梯门近的位置在老者对面站定。

习惯性地摁下一楼,因为拿着各种包,我知道我的姿势有点像八爪鱼!

不对!

其他楼层按钮一片寂静。

这位老人大概是从高楼层下来,忘记在一楼出电梯了,或者是从一楼进来直接被带到负一楼,因为电梯下行,所以他摁的楼层一点也不userfriendly地灭掉了。扭头问老人:

“爷爷,您到几楼,我帮你按楼层!”

老人喉咙里发出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然后突然蹦出来一个很清楚音量也够大的呵斥:

“烦! 你烦!”

“不为别人着想!”

我不由得往整个电梯间看了一下,确定只有我和他两人,这才第一次把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他身上。

老人至少有85岁了,不比我高,拄着两根拐杖,手腕和脚踝都纤细得只剩骨头和皮的感觉,裤腿显得过于宽松了,所以两根拐杖和他的整个身体相比非常醒目。裤子是开裆裤,裆部用枣红色的布遮挡,从厚度来看,里面还夹着尿不湿。两颊完全地凹陷下去,眼睛很明显是因为年老才变得小了,混浊而且有些飘渺,模糊不定的感觉。但是眼里非常聚焦的怒火却正是直奔我而来。

坦白讲,对于这样攻击性直接倾泻到我身上的事情我经验并不丰富,只觉得胸口发紧,不深呼一口气出去会憋闷得不行。这一切其实都发生在半分钟之间,我完全懵圈了。

“%#......上去$%$@......&%下来......一楼......—%#......”  老人继续死死盯着我,开始不太清楚地念叨。

我一时也不知道是看他合适还是不看他合适, 是回应他还是不回应他合适,关键是我并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更无从了解他的怒火从何而来。 可能我的这种沉默给他的愤怒增添了柴火,他音量越来越高,当电梯似乎非常缓慢地爬到一楼, 打开门,我正要移步出去的时候,他拼了力气用拐棍使劲跺地:

“ 滚出去!你妈那个X的!”

电梯将这位愤怒的老人带走了,我走出这栋楼,看着小区里的湖水和绿地,觉得空气清新多了。也突然恍然明白老人大概是说如果电梯不下到负一楼来接我,就可以直接送他到他要去的楼层。老人不能够延迟满足, 哪怕一点点时间也不可以,电梯要不要直接送他回家已经不是节约时间的问题,而是保护他的掌控感,那里有他最后的希望和信心。

当他问候我妈时,有那么半分钟的时间吧,我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但是好奇很快盖过了我的生气和不舒服。是什么样的内心世界能让这位老人如此不计场合地胡乱发泄,我猜想这位老人一定经历了什么特别不容易的事情,也几乎确定他陷入能力不足的困境已时日良久,他从身体到精神是真的都衰老了,他对他人的不满也许是对自己的失望的攻击。这样去揣度老人并不合适,但我忍不住要想,这样的高龄一定是有好多珍贵的故事吧, 有没有人会愿意听他讲他过去的事情。或许正是没有人珍惜他的故事,他才常常如此轻而易举地发怒吧!

如果以后在小区里再遇到他,如果他愿意,我想跟他聊聊天,也许太久没有人陪他聊天;如果他愿意,我想和孩子一起牵他走走,也许太久没有人触碰他的肌肤;如果他愿意讲他的故事,我很愿意听,也许他很久没有被听到了。如果不冒犯他,他心情好的时候,也许我会问:“爷爷,你知道塞缪尔·厄尔曼吗?”

圣经说:“白发是老年人的尊荣!” 求上帝怜悯他,帮助他,保守他的心!

爷爷,你知道塞缪尔·厄尔曼吗?

他写的这篇《年轻》,我喜欢了好长时间,但是很奇怪,背功超好的我却总不是不能背下来。所以总是会在某个时刻又去读到它的时候有不一样的心境,虽然都不一样,但相同的部分一定有重新思考、被鼓舞、好奇和感恩,有这些就足够了,不是吗?背不下来的好处还有就是它并不同我合二为一,而是像一个最亲密的朋友那样,总是在那里,即使不总在那里,但是你知道陪伴和支持在需要时一定倾囊而出,从未离开。

塞缪尔·厄尔曼,生于德国,7岁时随父母移居美国,参加过南北战争,战争后结婚并且开始经商,是一位五金制品商,后来定居于拉巴马州的伯明翰市,热心公益67年如一日。年届70,才开始写作。

塞缪尔·厄尔曼

《年轻》首次在美国发表的时候,曾在广大读者中引起轰动效应,成千上万的读者把它抄下来当作座右铭收藏。

麦克阿瑟将军指挥整个太平洋战争期间,办公桌上始终摆着装有《年轻》复印件的镜框,文中的许多词句常被他在谈话或开会作报告时引用。

《年轻》传到日本后,文章的观点成为许多日本企业家生活哲学的基础,许多日本企业家将这篇短文随身携带在皮夹子里,有空就读一遍。松下幸之助先生说:“多年来,《年轻》始终是我的座右铭。”

《年轻》塞缪尔·厄尔曼

年轻,并非人生旅程的一段时光,也并非粉颊红唇和体魄的矫健。

它是心灵中的一种状态,是头脑中的一个意念,是理性思维中的创造潜力,是情感活动中的一股勃勃的朝气,是人生春色深处的一缕东风。

年轻,意味着甘愿放弃温馨浪漫的爱情去闯荡生活,意味着超越羞涩、怯懦和欲望的胆识与气质。而60岁的男人可能比20岁的小伙子更多地拥有这种胆识与气质。没有人仅仅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变得衰老,只是随着理想的毁灭,人类才出现了老人。

岁月可以在皮肤上留下皱纹,却无法为灵魂刻上一丝痕迹。忧虑、恐惧、缺乏自信才使人佝偻于时间尘埃之中。

无论是60岁还是16岁,每个人都会被未来所吸引,都会对人生竞争中的欢乐怀着孩子般无穷无尽的渴望。

在你我心灵的深处,同样有一个无线电台,只要它不停地从人群中,从无限的时间中接受美好、希望、欢欣、勇气和力量的信息,你我就永远年轻。一旦这无线电台坍塌,你的心便会被玩世不恭和悲观失望的寒冷酷雪所覆盖,你便衰老了—即使你只有20岁。但如果这无线电台始终矗立在你心中,捕捉着每个乐观向上的电波,你便有希望超过年轻的80岁。

所以只要勇于有梦,敢于追梦,勤于圆梦,我们就永远年轻!

关于写作

当我老了

爷爷,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跟您分享一下我老了的梦想。我一直梦想着我可以工作到干不动为止,如果一定要给个期限的话,我想是80岁。

我的工作是心理咨询师。我的愿景是能够像一个住在山顶的老药师那样创造一个平凡人的Legend。一个人去了老药师那里,觉得被治愈了,他有儿子的时候,就带着儿子去看病,后来当爷爷了,又带着孙子去看病。那个地方一直在,老药师也一直在,花钱也多少差别不大。当他在去的路上,他就想:“我,我的孩子,我的孙子,去了老药师那里就会好一些,甚至好很多。” 当他取了药,离开的时候,他挺起脊梁,脚步比来时更加轻快,心里念叨着:“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以前我还脑洞大开的想过,我的年龄越大,能被我称为小朋友的人就越多,我就一直干这个帮助和陪伴小朋友的工作吧!等我80岁的时候,60岁的人也是我的小朋友。每每想到这个,就会觉得幸福。为了好玩,在年龄更老一些时,还可以在咨询室里加上一个硕大的水晶球,我戴上丑辫假发,涂上鲜艳的指甲油,像拥有神秘超能力的吉普赛女人一样为小朋友们指点迷津。易经大师曾经说我“一颗童心到老”,按我现在这样爱玩的心,大概也是八九不离十吧。

爷爷,我知道让你来听我老了的梦想不太公平,但是请你忍耐一下,因为接下来就要来听你讲你的梦想了。

如果你暂时没有,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聊聊别的,什么都行。

山顶的小屋

认真码字中,可以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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