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飞回国,时差的原因让我在深夜里醒来,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12.31,翻翻照片,决定爬起来按月份写一个年终总结,在我的记忆还存在的时候。
Jan
整整相隔一年,对一月份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跨年在Hudson river的一个游轮上,到烟花飞腾的那一霎那在甲板上激动地跳了起来。
一月份还有两次旅行,坐在舷窗旁边望着渐行渐远的城市和慢慢变清晰的雪山,孤独感竟然也变得饱满。
这张照片还被我送去参加展览,主题是人类情感。人类的情感各种各样,但孤独最最饱满。
Delta是我2017年乘坐过最多的航班,三十次里有十次都是它。一月份的旅行因为大雪而延误,机组人员和我们一起等候。我坐在候机大厅的落地窗前,吃着机组派发的冷肉三明治,望着窗外的大雪,直到地勤人员激动地在广播里说:“The captain said let's go!"
Feb
二月是重要的节点,情人节和生日。23岁生日收到了跨越太平洋而来的意想不到的礼物,而情人节就只有ktv店家送的两支鲜花。
Mar
三月,在纽约暴雪的前一天晚上坐上了回国的班机,春寒料峭里爬上了怀柔的野长城。搬回去一块长城砖。
Apr
四月,在拉斯维加斯的Strip Club里喝着啤酒看脱衣舞娘,昏黄的灯光下她们的长发甩来甩去像是在梦里。
从拉斯维加斯开车到旧金山,在雪山中穿行。一路上人烟稀少,安静清冽,三四度的气温里只有松柏伫立。记得某个夜晚借住在路边的一家holiday inn里,lobby里暖炉熊熊燃烧,桑拿房里呼噜噜冒着热气,偶尔有夹着滑雪板的客人推门进来,在门口跺掉脚上的残雪。
阳春四月,冒着大风到布鲁克林的复古市集去,在一堆一堆的creepy doll里翻出了男神的黑胶唱盘,终于心满意足抱回家去。
May
五月的纽约渐渐变得热闹起来,人们匆匆忙忙,抵达又离开。无数次到JFK和EWR去,迎来许多人,又送走许多人,自己起飞,也自己降落,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主是客,身在何处。
五月份从哥大毕业,临走时送给学校一张照片作为毕业礼物,离开的时候心里想,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想念这个地方。
这个月还有两次旅行,一次是去怀俄明,一次是去大瀑布。
在人工的精致里生活久了,在面对西部粗犷的纯真时会被感动到热泪盈眶,大提顿山脉和它顶部的常年积雪让我瞬间理解了所谓的人类渺小的含义,在它面前时间都不复存在。
从纽约开车去大瀑布,回来的时候经过宾夕法尼亚的森林。忽然狂放大作,暴雨如注,躲在汽车里的我们把雨刷开到最大,也没办法将前路的迷雾拨开。山谷里安静极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屏息凝神,听着这样的大雨。我们将车缓缓开到路边停下,闭着眼睛享受这样的大雨。
Jun
六月,纽约的夏天终于来了。
和在哥大最好的朋友到不远的city island看海吃生蚝,他说就要离开纽约到伦敦去了,竟然没有一点不舍得。我问,你的猫呢,他说,带着一起走吧。我回答,那她一定会想念Queens你那间舒适的小公寓的。
在中央公园听纽约爱乐的户外音乐会,到布鲁克林去寻找心心念念已久的小吃,拿着学生卡去Moma看一场又一场免费的展览。
July
七月,用了整整一个礼拜打包行李,搬家。在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想,旅行或许可以让人增长见识,但长久地生活在某地才能真正改变一个人。
纽约将我改变,而我也终于,正式地,离开了它。
七月份去了新加坡,凌晨三点在夜航的飞机中醒来,机舱黑暗极了,身边的人们安静而平稳地睡着。
热带的国家里,适合吃榴莲,喝啤酒,以及无所事事地躺着。
想到斯特劳斯在《忧郁的热带》里写,这个世界开始的时候,人类并不存在,这个世界结束的时候,人类也不会存在。人类制度、道德和习俗,只不过是一闪即逝的光辉花朵,对整个世界而言,这些光辉花朵不具任何意义。
七月份回了北京,开心地在菜市场里抱着西瓜拍照,站在四合院的房顶上跳来跳去,还见到了熟悉的,北京的晚霞。
Aug
八月在香港赶上了难得一遇的十号风球,酒店全面封锁,在十楼的房间里望着窗外狂风暴雨。风暴结束后穿着拖鞋踩水去了铜锣湾,往日热到的地方此刻变得空空荡荡,树木东倒西歪,印有大颗钻戒的广告牌也摇摇欲坠,好像一切人类的衍生品在自然面前都不值一提。
八月底的时候乘坐CX830回了纽约,和上一年一模一样,但不再停留。
Sep
九月,人生开始了全新的旅程。全新的地方和全新的人们,大脑仿佛也进行了全新的改造。
从纽约搬到了美国中西部的一个小镇,时光仿佛倒退二十年。
Oct
十月份开始,大量拍摄黑白胶片,并且进行手动冲洗。暗房里微微刺鼻的显影液的味道让我安心。
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对居住的小镇进行了简单的探索,发现了工业的痕迹。一列列货运列车停靠在北美最大的淡水湖边,准备好了把铁矿石运到加拿大去。
中西部的冬天很吓人,气温经常可以达到零下二三十度,于是在寒冬来临之前进行了一次短途旅行。路上在加油站遇到一个很酷的老头,我跑过去问他可不可以拍照,并且表示可以将照片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他。他扬了扬眉毛说,自己从来不用邮箱,如果可以,请将照片邮寄给我。
Nov
十一月转机两次到洛杉矶看五月天的演唱会,挥舞着荧光棒跟着人群一起高唱突然好想你。
Dec
十二月是冬季,属于雪的季节。
一年就这样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