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刚蒙蒙亮，在所有人都在被窝里不舍得起床时，杜家湾杜才家却早已点亮了蜡烛。那烛光虽然微弱，但在黑暗中却是唯一的光亮。就像杜才的愿望。
是的，他的愿望就是状元，考取状元！其实那也不算是杜才的愿望，更准确的是杜才父亲的愿望。
杜家祖上原本也算是书香门第，可是每个大家族总是免不了因为一些原因一代不如一代的一步步没落下来，而到杜才父亲这一代竟也是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也因郁郁不得志致使身体一直不好。在杜才十二岁那年，杜才的父亲在一场风寒中终究还是没熬过去。就像天底下大多数父母一样，杜才的父亲便把他的愿望放在了杜才身上，在将死时要杜才发誓此生必须考上状元，为祖上争光。
而杜才的母亲也不是坚强之人，在杜才父亲离开后不到一年，也离开了。那年杜才十三岁，他父母给他留下的只是几间茅草房和数百本的书籍。而这几百本书籍却是和这个小山村格格不入的。
杜家湾被群山包围，这些山也是杜家湾居民大部分的生活来源。在这里没有人明白书有什么用，在他们眼里书还没有一张草纸有用。所以即使杜才的父亲曾想过教导这里的孩子，也从来没人愿意学。
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你是谁：天子还是奴隶，英雄还是狗熊，美人还是丑女……时间从来都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杜才已经十九岁了，再过一年就要到进京赶了。杜才也要为自己攒银子了，毕竟这里离京城少说也有千里。传说在杜家湾后面有一个被群山包围的一个地方，那里盛产灵芝，不过却被很多的野兽保护着。可是有诱惑自然就有人冒险，杜家湾曾经也有很多优秀的猎人去寻找灵芝，可却从没有人找到。久而久之，也基本没有人再打灵芝的主意了。可是杜才却依然想要去碰碰运气，毕竟父亲曾告诉他京城很是繁华，想要在那里活下去即使只是一段时间也需要一大笔银子。可是，在这个村庄他又去哪找那么多银子啊！而万一要是找到了灵芝，自己上京的路费就不愁了，况且他还会点功夫，找寻灵芝应该是没问题的，杜才想。话说杜才这些年自从父母相继去世后，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但为了养活自己，他还是向村里有经验的猎户学了一点功夫，虽然只是皮毛。
所以他一大早就起来了，按照惯例温习了一会书，自己弄了点早饭，背着竹篓就往山中走去。却不知这一去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不，更准确的是一人一妖的命运。
冬天总是荒芜的，山中的树早已变得光秃秃的了，地上也是落满了树叶。杜才一边走一边找寻灵芝。或许是因为读书时总是喜欢沉浸书中，所以他从小就养成了做事专心的习惯。可这好像也有坏处。杜才一直走着，等他回过神才来发现这里是他从没来过的地方，是的，他迷路了，但这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他好像听到了周围类似野兽的吼声。杜才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他也许真的找到传说盛产灵芝的地方，害怕的是这里似乎真的有野兽。好像就是在验证杜才的想法，不远处真的有一只老虎出现。身处危险境地的人总是可以爆发出身体的潜能，杜才发了疯的跑，竟真的把老虎甩开了。但也因为浑身脱力，昏睡了过去。
杜才醒来后就看到一个女孩子坐在他身边，那女子明眸皓齿，发如青丝，就像书中说的仙女一般。
“你醒了吗？”他听到那女子对他说。可他却呆呆的傻愣愣的看着她，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同他说话。
“啊，哦，我，小生杜才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杜才的脸突然爆红。
“你可以进来这里啊！我叫丹娘，你可以带我出去吗？”那女子好像很兴奋的样子。一笑一张脸更是明艳照人。
“你不能出去……吗？”
这时杜才才发现自己在一间竹屋里，看向门外才发现这里的不同，这里根本不是冬天应该有的样子，这里的所有一切明明就是春天才会有的，树木青葱挺拔，花儿正开着，草儿也是绿油油的一片……
“姑娘，我睡了很久吗？”杜才强压下心中的惊诧，问道。
“嗯……也不久，你好像就睡了一夜吧！”这个妖怪好奇怪啊！他是专门变脸的妖怪吗？不过脸红红的好好看！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进来的呢？”丹娘还是不放弃，她真的太想看看外边是什么样的了。也太想有妖怪可以陪她一起玩了。
“我…小生也不太清楚，我被一只老虎追赶，醒来就在这里了。”对于为何醒来会在这里，杜才也很是疑惑。“不过这里……为什么是春天的样子？”
“春天的样子？春天是什么啊！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啊！”丹娘瞪大眼睛，靠近杜才。
“这个……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还是不要离我太近。”杜才说话结结巴巴，也忘记了刚问的问题 。
“我说过了，我叫丹娘，不叫姑娘。唉不管了，你快点带我出去。”嘻嘻，这只妖怪又脸红啦！真好玩！
“可是我不知道如何带姑娘出去啊！”
“嗯，你拉着我走试试！”丹娘想了半天说到。
“姑…丹娘，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什么？不懂，快点走啦！”说着拉起杜才的说便走。一扭头，果然又看见他脸红啦！嘻嘻
“哇，真的出来了，不过这些树怎么受伤啦。”丹娘感到很奇怪，似有不忍，看向杜才。
杜才募地被这个眼神击中了，不知为何心中一痛，总觉得这样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她应该是一直快乐的，无忧的。于是连忙解释：“因为冬天天气会变得干燥，到了冬天叶子就会自动脱落，是为了保护树木，不让树木丧失更多的水分。”
“是因为保护吗？”看着丹娘若有所思的样子，杜才突然想到那只老虎，不知道它是否还在附近。“丹娘，我们快走吧！这里很危险，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去哪里呀？”他又在变脸啦！
“先去我家再说。”
“你家在哪啊？”
“我忘记路了，我们先找找看吧！”其实这也是杜才最担心的事，他本就迷路了 ，又被老虎追赶，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的。
“你不要这副表情嘛！你告诉我你家是什么样的，我可以带你回去啊！”丹娘又恢复到那副开心的模样，趴到杜才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
“呃，我家……我家在杜家湾，五间茅草房，其中……其中一件房中堆满了书。”丹娘靠那么近，杜才觉得他的心跳的好快，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那我们走吧！”说着拉起杜才的手。
杜才再次醒来，看到是在自己家中“哦，原来是做梦！”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理会有隐隐的失落，明明是梦而已。
在这时，“你醒啦！这就是你说的书吗？那这些小蝌蚪是什么啊？”再次看到丹娘，杜才心中的喜悦好像要溢出来一样。看着丹娘手中拎着他最喜欢的一本书的几张，整本书好像要散开，杜才竟也没有不开心，只是淡淡的无奈，明明他该生气的，不是吗？杜才苦笑着摇摇头。“对，这就是书，那上面的不是小蝌蚪，那是字。”
“字，字是什么？”看着丹娘皱着眉头，撅着小嘴，杜才微笑的说：“字是帮助人们记录事情的一种符号，当人们不想一些事情忘记时，就可以用字记录下来，这样下次看到时就会想起来啦！”
“你认识字，对不对。丹娘也想认识，你教我！”丹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但是现在该吃晚饭了，我们先吃饭，明天再认识好不好！”杜才并不知道他说这话时语气有多宠溺。
“饭是什么？为什么要吃？晚饭？还有别的饭吗？……”
杜才自是一一解答。
“丹娘姐姐，你是才叔叔的新娘子吗？可是你们都没有成亲欸！”问话的是杜才邻居家的小胖子，七八岁的样子。
“新娘子？”丹娘很疑惑。
“对啊，阿娘说只有才叔叔的新娘子才会跟才叔叔住在一起的，我以前跟才叔叔玩，不想回家时阿娘跟我说的。”小胖子一脸严肃的样子。
其实自从被杜家湾里的人发现丹娘住在杜才家后，所有人都认为丹娘是杜才捡回来的媳妇。
“而且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你们成亲我就有好吃的了嘻嘻。还有丹娘姐姐，你是碰上坏人，然后才叔叔救了你吗？上一次和阿爹一起去集市时听到说书人讲的，呃，好像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来着……”
丹娘也是第一次碰到和自己一样那么多问题的人，想着自己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就打断他：“你说只有杜才的新娘子才可以和他一直在一起，对吗？”
“是啊，我……唉！丹娘姐姐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啊！”杜才说别人帮了自己要说谢谢的。
丹娘跑回杜家抱住杜才，也致使杜才没看见丹娘眼中滑落的泪：“杜才，我要做你的新娘子！”
“啊？”杜才差点撕了手中在看的书。丹娘却以为他不同意：“不管，反正我救了你，你要对我以身相许。”
那本书还是没逃过被撕烂的命运：“丹娘，是谁跟你说这些的啊？”‘即使早知道她一孤身女子住在这里迟早会惹闲话，会使她名节受损，但依然不舍得让她离开，说什么怕她遇到危险什么的只不过在自欺欺人罢了，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她住在这里，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吗？杜才你还真的是一个伪君子’杜才自嘲道。
“是小胖子啊！他说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呀！”丹娘开心的对杜才笑。
“丹娘，你喜欢我吗？”杜才问得勉强。
“喜欢啊！”
“不是这种喜欢，是……唉”他终究还是说不出诱惑她的话来，她是小仙女，应该被好好保护的。“丹娘，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去进京赶考了！考上状元是我的愿望，若我能考上状元，就回来娶你做我的新娘子，好不好？”他是她看到的第一人，是雏鸟心态吧！才会那么依赖他，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不可以答应她的，未来如果她有真心爱的人后会恨他的，他不想她恨他。给彼此一些时间吧！他进京赶考来回至少也要有半年，如果半年后她还念着他的话，还念着他的话该有多好。到那时他一定十里红妆来娶她！
“我要跟你一起去。”丹娘坚定的说。
“不可以，带着你去，皇上就不会钦点我为状元啦！”那是他第一次骗她，没想到竟是她听到的此生唯一一次他骗她。
“可是我不想你离开，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她脸上有他读不懂神情，好似悲伤又好似决绝。
“不会的。”是，不会的，可是傻丫头我怕是你不要我了。
“你不许骗我。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我就……”杜才赶紧抱住她：“好，不骗你。”他害怕她说出不要他的话来，太害怕了！
“那这一个月你要陪着我！”
“好”
幸福的时光好像总是过的特别快，还有两天杜才就要走了。杜家湾的村民一家家多多少少都给杜才添了些路费。不过杜才想他路上卖些字画总是能到京城的，这些钱，就留给丹娘，无论如何也不能苦了她。可是杜才准备把钱拿给丹娘时才发现丹娘不知道跑哪去了！直到傍晚丹娘才回来，差点把杜才急疯。可丹娘回来时脸色却是苍白的，不复以往半点红润。看到丹娘脸色，杜才吓了一跳，赶紧要去找大夫。只是丹娘抓住了他，笑得很开心：“杜才，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杜才也看见了丹娘手腕上缠的绷带。
“你手腕是怎么回事？”杜才的脸色很难看，恐惧中带着心疼。
丹娘遮了一下，发现没用，就低着头：“我们上一次去集市时，我看到有人在买灵芝，我知道山里有，就去挖了几株。我只是想帮帮你，你还凶我。”说着，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好，我错了，别哭了，成小花猫了。乖。”看到她哭，杜才一下子慌了。
“那你给我背诗！”她抽噎不停。
“好，背什么都行，先别哭了，不然一会岔气了，又该难受了。”看到她抽泣，杜才心里好像针扎一样的疼。
“我要听‘明月几时有’，还有要你背着我回屋。”丹娘生气的小神情很可爱呢！杜才觉得。
“好”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杜才啊！你叫我一声‘娘子’好不好？”即使是问句，却依然带着不容否定的语气。
“丹娘，我……”
“叫娘子”
“丹娘”
“娘子”
“丹娘”
“丹娘”
“娘子”
“ 欧，太好了，我是杜才的娘子了。”听到杜才喊她娘子，她开心的像个孩子，手舞足蹈的，杜才在旁边无奈的笑了笑。
突然，丹娘在杜才耳边轻轻的喊了声：“相公”丹娘感觉到了他浑身瞬间僵硬。
不管想不想，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那天丹娘目送他离开，朝阳在他身后缓缓升起。他以后的仕途一定就会像这朝阳一般的。丹娘想。
“他已经离开了。”丹娘身后突兀的出现一女子。她一身絳紫色衣衫，搭配一条暗红色腰带，那衣衫上绣着古朴繁复的花纹，脚上却穿了一双好似男子的靴子，诡异而又莫名的协调。而她的脸上却好似蒙上了一层面纱，无法窥探到她的容貌。
她是一个月前出现的，那天她和小胖子说完话的路上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你喜欢杜才吗？”她的声音空灵而魅惑。
丹娘本开心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惊恐。因为她看见了杜才被人打死的画面。“你是谁？”丹娘的问话中带着深深的恐惧：“这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叫我忆，这是一个月后会发生的事。他去进京赶考的路上遇上了山贼……”
“不会的，你骗我的。”丹娘踉踉跄跄的往前跑。却还是听到了忆的那句话：“你不信的话，接触到他的身体后，运用灵力，你自会看到。”
丹娘回到家时抱住杜才的那一刻她确实看到了，他身上满身的血，眼中有不舍，是不舍得她吗？
“你想要什么？”是的，丹娘早就不是刚离开森林时的样子了，她是妖，几个月足够她学会很多人情世故了。
“果然是灵物，那书生恐怕也想不到你几个月竟明白那么多事，还当你是孩子看待呢！”
“这个不用你管，你想要的是什么？”不知为何丹娘不想从这个妖物口中听到关于杜才的话。
“真的不要我管吗？那好吧！希望你不要后悔。我要你的灵丹。”可以听出忆的声音轻松而愉悦，好像她有十足的把握她一定会答应。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到我最远也就只能离开那里数十里……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实现他的愿望，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还有你可否在他回来时帮我带句话……”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仅要帮他顺利到达京城，还要保证他考上状元。不过就算他考上了又怎么样，你把灵丹给我后，便不可能再是丹娘”而且他注定活不过二十岁，不是这一次就是下一次，有什么区别。
丹娘久久不语。没关系，只要可以实现他的愿望，娶不娶我都没关系，我怎样都没关系。
“你不答应吗？”丹娘问。
“不，我答应。话我就不帮你带了，我将你的部分灵力锁住，你愿意时自己跟他说吧！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值得吗？”
“我从开启灵智后就想要走一走，我不想被困在一个地方。后来我修得人身，那时我好开心啊！我漫山遍野的跑，我第一次摸到流水，第一次闻到花香，第一次触摸的树叶，第一次离开地面……可是那里再美，新奇过后总会无聊的。那里永远只有我一个，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走不出那个地方。再慢慢的我开始变得好难过，我想回到还没开启神志时的日子了，所以我封闭了五识……直到后来他闯进了我的世界，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他，那是我以为他是变脸的妖怪呢！再后来我发现他可以带我离开那里……”
“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我从没体会过的幸福，就算什么都不做，我只要看着他就会开心，一点都不想离开他。后来我发现他是人，可是‘人’好脆弱啊！活的再久也不过百年。我不想他离开我，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怕总有一天他会离开我的。这样多好，我消失了就不会在他要离开时难过了。这样多好……”
“冬天树叶会落是因为保护呢。”所以如果离开可以保护你，那么我愿意。
半年后
“要揭榜了，要揭榜了！走，杜才，我们一起去看看。”说话的是敬国公家的二公子萧慎。说起来这二公子也是个怪人。你说他一世家公子，却不喜欢跟京中权贵家的子弟一起玩，口头禅竟还是：“你说这些权贵子弟啊！一个个全都是草包。”说的跟他不是权贵子弟一样。
第一次听他说的时，杜才也是挺无语的，后来也就习惯了。其实，杜才与这位二公子的相识也是一场乌龙。
那天，眼看着马上就到京城了。他却看到一‘女子’躺在路边的草地上以为‘她’受伤啦。原本好心去帮‘她’一把，却被‘她’揍了一顿。只因为他喊了句“姑娘”。可是谁让他穿了一身红，还长的如此妖娆。
再之后'这位二公子在集市上看到他写的字，就硬要他教他如何把字写得如此‘潇洒’，对，这位二公子非说他的字‘潇洒’，正好跟他相配。
“哎呦，杜才，不错呀！竟然真的考上状元了你！不过我怎么只考上了探花，肯定是皇上喜欢你的字，哼哼”萧慎拍了拍杜才的肩膀，坚决不承认自己学识比不上杜才。一转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笑得像朵花一样。
杜才也笑了，他终于可以回家娶她了。
“对啦！杜才，这两天皇上就会举行‘琼林宴’了。说不定你这状元郎还能捞个驸马当当，毕竟现在可是有好几位适婚的公主呢！”
“别胡说，不会的，我有未婚妻了。”杜才道。
“你未婚妻不会是你在家里定下的吧！京城的姑娘们个个知书达礼，温柔贤惠，哪是你家乡那小村姑能比……”萧慎还在得意洋洋的说着，却没看到杜才沉下的脸：“我的妻子不需要别人品评，哪怕她是妖怪，我也只娶她。”是啊，她那么与众不同，她可以瞬间把他带回家，她的血可以变成灵芝……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人类了，但那又怎样，就算她不温柔贤惠，就算她不是大家闺秀，就算她从来都不知道规矩是什么，只要是她就好。他早就想好了，完成了父亲的遗愿，就陪她一起归野山林。
“呃，没想到你还挺痴情的。”萧慎一脸尴尬。
可他不知道他永远都再也见不到她了。哪怕上天入地，哪怕轮回百世，他都不可能再遇见她了。
一回到客栈，杜才就请人去告诉丹娘他考上状元这一喜讯。他抚摸着那两张银票就好像丹娘在他身边一样，是的，即使杜才在路上最艰难的时候他宁愿去住破庙，也不愿去花掉丹娘用血换来的银子。他会心疼。
可他永远不会知道丹娘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或许在那种情况下他应该很庆幸自己没听到吧！
那人回去告诉丹娘，杜才考上状元后，丹娘笑了，那笑仿佛可以颠倒众生，她对他说：“你回去时可否帮我带句话‘说我已嫁与他人，让他娶别人吧’”我不求生死与共，只求所剩余生，你能长安幸福。
“你为何不见他最后一面呢？”忆问。
“这样很好。”这是丹娘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琼林宴上
“首先，朕恭喜各位爱卿取得如此好成绩，各位爱卿都是我国的栋梁之才。其次，也希望各位爱卿以后为国效力时能尽心尽力。好啦，今天是对各位爱卿的嘉奖，大家不必拘谨。”皇上看起来很威严。
“杜爱卿果然是一表人才，怪不得我家小十看上你了。”酒过半晌时，皇上笑着对杜才说。
杜才吓了一跳，真的被萧慎说准了吗？不可以，丹娘还在等他。正要站起来，萧慎拉了拉他的袖子：“杜才，你不要想不开，你想想你寒窗苦读数十年是为了什么？”杜才甩开萧慎的手。
“皇上，请恕臣不敢承受公主的美意，公主风华绝代，实恕臣不敢高攀，况且臣下已有未婚妻。”杜才跪下道。
“哼，你是嫌朕的公主配不上你？”
“臣不敢。”
“你不怕朕治你的罪吗？”皇上已有些恼怒，任谁家姑娘被人嫌弃都开心不了，更何况他还是皇上，竟然敢忤逆他。
“皇上如果真生气，臣愿意放弃‘状元’这一名号。”这样就可以一直陪着丹娘了，而且他已经考上了，也算是完成父亲的遗愿了。可他却没不知道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竟有人不把他的赏赐放在眼里是何等的愤怒。
“这是你说放弃就放弃的吗？你把朕当什么，把国家当什么了！来人，将杜才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皇上，杜才不是这个意思，请皇上明察。”萧慎跪下说：“你快点解释啊，你想死是不是！”萧慎急的不行，真是个榆木疙瘩，家乡的未婚妻能有多好啊！竟连大好前程都不要。
“臣就是这个意思，没什么好辩解的”杜才道。
“好，好，还不拉下去”
好好的一场百花宴就这样被破坏了。
“丹娘，丹娘，不要”杜才突然被噩梦惊醒。他梦见丹娘要走，跟他道别，可他却怎么都抓住她。
“还在想你未婚妻啊！她到底有多好啊！值得你这样为她！”说完发现杜才根本没听他说，一直在出神，傻愣愣的。把他气的要死，你说他累死累活的把他弄回来，他容易吗他！
五十大板确实不是谁都能熬的过去的，不知是因为那五十大板还是那个梦，杜才从那以后就一直发烧。最后一天大半天都在昏睡。所有的大夫甚至连御医都束手无策。
可是在那个报信的人回来那天，他却显得很精神，那个报信的人对他说，她过的很好。他说：“那就好，那就好”又转头杜萧湛说：“我死后你将我埋骨京城吧！再派人告诉我的妻子，说我娶了别人，让她不要等我了。”我不求落叶归根，只求魂归故里时，你过得安好。
“这样你应该是开心的吧！”萧湛站在杜才的墓前说，原来那天报信的人先遇到了萧湛……
“这千年灵芝的灵丹可是制作离人恋必不可少的材料呢！小灵芝，以后你不会再记得曾是丹娘，所以不要再随便跑出去了。”忆站在那个四季如春的地方，风吹过她的衣衫，却依然无法看清她的容貌……不知从何处隐隐约约传来一句话“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风吹过，没人发现那株灵芝上一滴晶莹的水珠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