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时代下，个人的困惑

--简析《独立时代》

  《独立时代》是一部反思个人存在的影片，它的英语译名为《A Confucian Confusion》，即《儒者的困惑》。杨德昌在本片中探讨了传统儒家学说与现代的流行文化对于现代人的教化作用。整部影片散发着人生在世的孤单与虚假。影片开头引用《论语》中的一段话，“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杨德昌借孔夫子之口表达了自己对于生活富足之后精神却难以同步富足的忧思。本文将从多层面的宏观叙事角度和多主人公的叙事方式、哲理式的台词及说教式的表达姿态和对于儒家文化的反思与浓厚的人文情怀三方面来探讨《独立时代》中的文化意味。

一、 多层面的宏观叙事角度和多主人公的叙事方式

 《独立时代》通过多层面的宏观叙事角度向观众呈现了一群处于社会不同阶级的人们所具有的相同情感困惑——个人存在的真实性。《独立时代》采用了多主人公式的叙事方式，故事在12个人的人生思索中进行着。影片中没有鲜明的主配角之分，12个人物角色分别代表着社会中的不同工作群体。杨德昌具有良好的场面调度能力，使得影片不但摆脱了由于众多人物的交叉叙事而带给观众的混乱感，而且达到了一种形散而神不散的表达效果。当影片中看似散漫的影像连缀起来，电影关于反思个人存在的主题便裸露出来。著名导演谢晋曾说过，“我的电影所向往的境界不是长灯亮起来热烈的掌声，而是在大幕台上，长时间的静默之后，观众席里的一声叹息。”于是乎，观众在明白了导演的电影所要表达的意图之后，在观众席里长时间的一阵静默之后发出一声与导演情感相契合的叹息。

二、 哲理式的台词及说教式的表达姿态

 《独立时代》中不断出现一些哲理性的句子，比如在片头处便插入了《论语》中的一段话。“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这段话的意思是，人民没有钱，让他们变得富裕起来。富起来了然后怎么办呢？使他们受教育。稍后，影片导演又借作家之口抛出了一个新命题，孔子如果跑到现代，发现自己很受大家的欢迎，然而大家都向他讨教为人处世的道理，因为大家都相信他的理论是编出来骗人的。这些说教式语言贯穿了整部电影，使得电影具有强烈的说教意味。影片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人方式，都有自己对华人社会关系网络的理解。每个人都在喋喋不休地告诉别人做人的道理，看起来那么睿智，却在自己遭到问题时败得一塌糊涂。影片开头画面还未呈现时，画外音便出现了小波的答记者问，他把迎合大众曲解成民主来解释自己的抄袭行为。接着，镜头通过一面镜子向观众呈现了端着一副先锋艺术家姿态的小波在记者之间自由穿行的模样。接着为了向未婚夫标榜女性自由而赌气将文化公司经营地一塌糊涂的玛丽、与作家丈夫早已分居却仍在银幕前假装婚姻幸福的主持人、平时左右逢源关键时候却众叛亲离的琪琪、以贪污腐败为耻却阴差阳错陷害了同事的小明、标榜精神独立却离不开世俗情爱的作家等人逐一上场。他们代替导演提出了时代的困惑，这样一个独立时代，闹女权，闹独立，闹性解放，最后到底谁独立了？

三、 对于儒家文化的反思与浓厚的人文情怀

 《独立时代》创作于台北文化产业开始兴起的90年代，杨德昌在自己的随笔中提到这是一个新儒学开始走红的年代。《独立时代》是杨德昌对于这个独立时代交出的一份答卷，体现了他对传统儒家文化的反思及对当代新儒学文化的思考。《独立时代》勾勒出一副交响乐般的繁复与百科全书式的庞杂的众生画卷，是一部典型的万花筒式的作品。导演杨德昌是一位有着浓厚的人文情怀的导演，他的影片关注社会与家庭生活，对社会有着极强的社会责任感。在他所导演的电影中，真实露骨的社会人际关系的严重商业化，社会道德丧失现象展现在人民面前，他把社会问题展现在影片中，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社会的独特见解。①

   正如影片中琪琪所言，如果每个人都向另一个人索要安全感，那么谁会有多余的安全感给别人呢？这是儒者的困惑，也是当下独立时代每个个体的困惑。琪琪在影片结局时重要明白了自己需要什么，自己应该怎样认识自我，该怎样保持住自我。如果自我仍然存在，即使别人都误解了你，那么至少你还剩下你自己相信自己。每一个生在独立时代的独立个体，都应该尝试自救，而不是呆在原地等待被救。

注解：（张效榕）：《杨德昌电影风格分析》载《山东省农业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10年第6期，第27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