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熬过了那一晚,似乎觉得自己有能力熬得过这一生了"
Amy是在研究生阶段才算正式离开家,独自照顾自己的生活。
出国前,Amy在某华人论坛上认识了一个国内南方的老太太。
老太太随儿女早年移民到国外,有房屋正在租赁,位置就在Amy即将入读的大学不远处。
两人便加了微信。
老太太看着挺慈眉善目的,朋友圈里显示的平日里澳洲的生活,也就是带着孙女出去遛弯,没事儿种种花草。
老太太给Amy发了照片,说自己出租的房间很干净整洁,绝对超值。
说Amy到澳洲的那一天,她可以让儿子开车免费接她来到住所。
说Amy看着像自己的孙女一样亲切。
就这样,Amy以为自己是个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初到澳洲就可以认识这样一位慈祥的奶奶。
她没多想就给老太太转账了定金。
四周房租,1000刀,人民币5000多。
几天后,Amy亲眼看到了现实中的房子,你不会想到Amy的表情有多惊讶。
眼前的房间破烂不堪。
房间里墙角因为天气潮湿早已发霉,散发着恶心的气味。
铁锈斑驳的上下铺,摆放在地砖都有些微微翘起的墙边。
窗帘烂了一半,透着关不严的窗,凄凉的略微摇摆。
Amy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自己被流放了。
惊慌早已让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慌乱了阵脚。
Amy没有退路,她想找老太太要回押金,她不愿意待在这里哪怕多一秒。
此时的老太太完全变了。
“我们已经有合同在,你要么就住这里,要么搬走。搬走我可不负责,押金不可能退给你。这里是有法律保障我们房东的。”
Amy后来回忆说,当时的无助、难过,让她想逃避却发现无处可逃。
但是经过这漫长的疼痛,自己会更加坚强。
他说那天,夜里一点多。
站在那座城市的最高点,看着眼下的静寂与点点的路灯。
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更遥远的地方更加孤独。
朋友David跨专业来枫叶国读法学研究生。
每天在图书馆刷夜到半夜两三点,抽空还去中餐厅打打工。
一次觉得头脑晕晕的,朋友摸David额头说他肯定发烧了。
David不愿意相信,因为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然而这样付出的学习,一次期末考,David莫名挂科了。
他需要承担高昂的重修费用,并且延期半年毕业。
他说他那么努力学习、打工,就是怕毕业出问题。
毕竟他年纪不小了,家境也一般。
爸妈省吃俭用供他出国读书,有点不忍心。
那段时间,明明艳阳高照却常常觉得暗黑无比,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支票汇款是可以撤回的你们知道吗?
学校交学费的截止日期也没有那么固定,在本学期结束前缴齐学费就可以了你们知道吗?
我还没出国,就被华人中介坑了。
当时第一次交学费,忘记了时间。
我承认有时我是挺糊涂的。
眼看着缴学费截止日期快到了,国内汇钱到澳洲,到账时间有延迟。
病急乱投医,我找到一家华人机构,说可以帮忙代缴各种费用。
他们先替我缴了学费,给我视频直播在银行办理整个汇支票的流程。
支票办好了就发给我看。
他们收取中间500RMB的服务费。
自己双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这是货真价实的,帮我缴了学费的支票,照片就在我的微信里。
之后我心满意足的向他提供的账号转了学费加服务费。
然而过了几天,邮箱里收到了学校发来的催缴学费的邮件。
(澳洲人催你交钱特别积极,等到还你钱的时候,你不催,他能拖你一个学期)
我急忙联系那个华人中介,发现自己早已被拉黑。
我跑去银行询问那张支票的付款情况。
柜员告诉我,支票几天前就被撤回了。
你开出支票交给收款人后,在收款人向银行办理支款手续或进账手续前,你都可以向你的开户银行提出撤回支票的申请。
在资源有限的华人圈内,占有手头资源的老一辈华人自然是占有绝对优势的。
他们想装作一副热心肠来赚取信息不对称的钱,还是相对容易的。
往往我们最信任的人,伤我们最深。
世界上没有不计成本的爱情,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幸运。
年轻人大多都喜欢凑热闹。
这里说的凑热闹不是那种喜欢站在旁边看是非,而是喜欢扎堆交朋友。
大学通常都有Orientation-Week,简称O-Week。
用来提供留学生们许多兴趣组,帮助初来乍到的新生认识些新朋友。
华人还是相对精明的,经商头脑转的飞快。
学弟刚来澳洲的时候,在O-Week上认识了一位上一级的学长。
学长很耐心,给他解答了很多学习生活上相关问题。
学弟以为自己遇到了好心同胞。
学校的O-Week结束后,学长提议,为帮助大家互相认识,组织一次沿海徒步。
学弟当天到达指定集合地点才知道,100刀的报名费不包含任何车费餐费。
学弟就自己买了公交卡乘车和大家一起来到了海边。
一群人紧赶慢赶的沿着海边走,在一处商铺停下来。
学长引导着大家购买商品。
大家都拒绝配合,学长脸色拉的难看。
整个旅途也是以不欢而散告终。
事后学弟也是恨得牙根儿痒痒。
学弟说他当时感到了异常的孤独。
刚开始,他只想回家。
悲痛与愤怒充斥他的头脑。
习惯久了,他也早已没有向他人表达难过的意愿了,对许多事也不再怀有激烈的情感。
有些社会底层的华人移民,他们表面上维持着做人的基本尊严甚至展现自己光鲜的一面。
私底下的他们,寄居在这个异域的土地上,不求尊严的活着。
室友的前房东在市区租了一套两室一厅。
房东和房东的女朋友两个人,住在家里的阳台上,搭帐篷过日子。
空出来的两个房间分别住着两位留学生,其中包括我这位室友。
室友说每个即将搬走的房客,房东都会想方设法扣除他们几百刀的押金。
比如说,门把手本来就是坏的,一定要指认是租客弄坏了。
地毯本来就不干净,租客搬走时,说自己要请人来打扫房间,必须收取高额清洁费。
而房东的女朋友,没有工作待在家里。
朋友圈则整天晒着梵克雅宝的项链向他人炫耀自己的幸福生活。
室友搬走的时候也不例外。
房东扬言,如果不出钱,就找黑道的朋友攻击他。
室友说,有时候自己的世界观都处于崩溃的边缘,这里的一切都太不真实。
虽然在这里,有许多和他同样肤色语言文化传统的所谓的“同胞们”。
被他们伤害的孤独,难过,气愤,不解...
好像身披一身阴云,却一滴雨也落不下来。
一个人得有多坚强,才能用一个微笑,掩饰所有的悲伤。
我们留学生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为了更好的自己而奋斗。
王小波说:
“好多年前,我在京郊插队时,常常在秋天走路回家,路长得走不完。我心里紧绷绷,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也不知走完了路以后干什么。
路边全是高高的杨树,风过处无数落叶就如一场黄金雨从天顶飘落。风声呼啸,时紧时松。风把道沟里的落叶吹出来,像金色的潮水涌过路面。我一个人走着,前后不见一个人。”
你可能会在某个时刻某个地方,一个人,孤独的行走。
怀疑自己,觉得被世界遗弃到痛心,然而表面上还要笑着闹着。
但是你知道,你无须告诉每个人你的悲伤。
要相信,你自己受过所有的伤,都终将成为你的勋章,验证你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