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Echo 写于2013年除夕
车祸昏迷那几天,做了好长好长的几个梦。其实早就想写这几篇文,只是一直没有下笔的勇气,因为那是一段我无时无刻都想遗忘的际遇。
与其说是我的际遇,还不如说是另一个我,以前那个自己的际遇。
也许过了多少个日夜才顿悟自己为什么甘愿改名字的缘由。
不想去承认这么戏剧化的事情,就独独发生在自己身上,
就像小说一般真真切切的存在于我的生命中,我的脑海里,反复折磨着我,不容我遗忘。
似乎它太过矫情,太过不真实,直到他们都离开了这里,我经历一系列生死离别后一拖再拖,才终于有了勇气,把它简述出来。
(一)
梦境从一开始就给我来了大“惊喜”,让我在昏睡的状态下措手不及地红了眼眶,因为我又看见了你,独有的笑靥。
那个悄声跟我说,我和她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得笑靥如花的女孩,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在大树下发誓,永远,生生世世不分离。
年少时的快乐可以迅速延伸出身体的细枝末节,蔓延至我的每一个细胞 。甚至高兴可以撑得胸腔微微酸苦。
然而我们都没能实现诺言,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还清晰记得你总爱说,我就像是初夏的日光一样把你照亮。因为你喜欢如月亮般,静谧得存在于世,
而月亮只有借助太阳的光芒才能使得你拥有短暂光亮的停留,以此来告别黑暗“。
所以我才习惯对旁人叙述时用月字作为对你的标榜。
(二)
请原谅我,一直都没有释怀,每次看见这个字,泪水就会有向外涌的冲动,然后却只能闭上眼睛泪流满面的想你。
想我和你初见时你的冷漠,想我向你介绍他时你眼神跳跃的欣喜,想你暗恋他时我帮你出谋划策的日子,
想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埋葬爱犬乐乐时的哀伤,想我们一起在长江边奔跑的时刻,想我和你在你家楼顶看日落时,
你因为父母的吵闹表现出来的惆怅,想你每次面对他时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羞涩,想你想念他时的愚笨,那时候的我们多单纯,多快乐。
有时候我也在想,在那无垠的岸边,还会有多少人继续我们的足迹,延续我们已经结束的故事。
甚至相互呼唤的依旧是我们彼此曾经呼唤过的名字。
(三)
那些曾经散发着美好的岁月,在因为我的一时疏忽才导致被你父母发现。
你被迫逃离我们,离开家乡。我们所有的一切羁绊,那一刻被全部抹杀。
可惜到你离开那刻,你都没有让我说出口心底的愧疚。也许你知道,那是你最后能给予我的温柔。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那个纸醉金迷的城市,而无能为力。
你走后不久,他才后知后觉你的芳心暗许。可能是宿命吧,他悄然拆穿我们最后的真相:他和你只是襄王无梦,神女有心。
并且一直以来都把你当妹妹。本来还想着好好劝慰他,你是让那么多男生想入非非的对象。
可惜他连这点时间都没留给我,相反却迫不及待承认他喜欢的那个人竟然是我。
我事后思虑:也许他当初给你我的错觉,只是因为害怕我和你的友情破裂,所以一开始就不情愿道破天机。
彼时,我大脑一片空白,你让我怎么可能给你打电话开口说这事啊!这信任感瞬间瓦解的后果我根本不敢想。
虽然离世前,最后一次通话里你只是半开微笑的打趣道:原来你们两个都喜欢装傻,你们才是一伙的,就喜欢看我一个人在那里犯傻演独角戏。
那你可知道,我听到此话后,心境是如此这边酸苦。
怎么可以是我剥夺了你唯一的希望,你说他是你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要他可以看见你,你什么都不会惧怕。
真的有愧于你,小心翼翼的把这份心思淹没在心底,怕被你察觉,高度谨慎的混沌过日。
(四)
可是,残酷的现实总有端倪渐显那刻。你打电话试探他的心意,他才在百般无奈之下,才道出最真实的答案。
我事后从不敢忘却,那个寂静的夜晚突然接到你的电话,你拿去听筒就开始哭,哭完一句话也没说就挂掉。
不用细想,我就知道这事永远不能躲过你的,从那以后你的情绪就没好过。
我那刻的身体如被刀用力割裂般刺痛,顷刻间就只有一个可怕的预告在脑海闪回。
你曾在我这里反复提过,父母离异至此,你对于这个世界早已失去耐性,我们两个的存在才让你对这个世界有了最后一点牵挂。
如若哪一天,你连我们都失去了,那境遇则万劫不复。
我那时唯一想到的解决办法只能是无数次拨打他家的座机号码,万幸最终还是把他从睡梦中闹醒了。
继而一起商量着如何亡羊补牢,去补救最后一点岌岌可危的信任。
可惜这事到临头也是于事无补的,我们也只能百般无奈的安慰你,任你差遣。
你也没再多表达难过了,我竟天真认为我们又可以回到过去,我安然在这边等你回归的讯息。
我没有预料到事情太过于和平解决的异常。似乎危机都是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的。
一个安静的月夜,一阵电话铃声打破喧嚣,你说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不能让我们相爱在一起,你终生有愧,所以你要祝我和他幸福。
我耳边如同响了一声晴天霹雳的爆雷,毫无头绪,刚想解释我时,你却早已挂断。
再打电话便演成了关机,顿时有种不祥的念头一直在我脑海盘旋。
苦苦思虑无果后,我也只能被迫联系他,让他出马劝解你的情绪暴动。
然而,你没有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去思前想后,第二天,便收到你吞食安眠药的讯息,还好,你父母及早发现,才没有酿成大祸。
我也只能随时小心翼翼的给你打电话,不敢在你面前随意提及他。
然而我没有等到你的平安归来,相反在一年后的妇女节,你葬身于冷冷的车海灾祸中。
到接到噩耗电话的那刻,我竟还自欺欺人的认为,那就是意外,根本不是你没了生命的曙光,被我们磨灭掉仅存的求生欲望。
就这样,你离开了这个世界,逃离在我们的记忆里。而他也只是默默的看着我从一只喜欢耀武扬威的狮子变为萎靡不振的病猫。
生活一年又一年的消磨我情绪里的乐观,唯一的变化就是他常常会提及你出现在他的梦里,嘱咐他要好好待我,要我们两个都好好的。
和他相比,我竟如此悲切得不想承认:是在那个世界的你对我仍存怜悯,在事后我居然一次都没在梦魇里看见你的倩影。
直到两年前,他跟随父母去了北京,后来又去了美国。而我也在大学的第一个暑假去了你离开的那个城市——上海。
我在黄浦江边似乎感同身受般看见,你在那儿的寂寞,悲伤,孤独,以及爱而不得,挚友期满,父母给予的学业上的重压。
那样无言以对的生活你一定是好累吧?我甚至可以在心底幻化出,从前那个大大咧咧的你,一个人在高楼大厦,钢筋水泥间穿梭,被不断涌入身体的不安侵袭的愁容是何模样?
我没敢告诉任何人,父母对这事也只是一知半解,除了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倾述之外,我毫无释放的渠道。
我也只能默默和他保持着联系,就像以前那样的两条平行线,不近也不远,联系一直到他离开才有了终结。
我也不想与他再有联系,以此来再次折磨自己。删掉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只求给予心灵暂时的慰藉和解脱。
多年后,讽刺的是我也发生了车祸,脑海里才产生了片刻对你思念的幻觉。
好似那时我坐在飞机上,它带着我穿越不同的海洋和国度。
突然,飞机开始颠簸,好象有了空难发生,空姐匆忙地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
然后,飞机发出巨大的撕裂声,上面好象有掉下来的氧气罩,我赶快拿出笔和纸写上:
2012年12月1日,我在去见你的路上,然后,平静的等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