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题材中,大概没有哪个素材像新撰组那样被频繁使用了。从作品知名度来看,最有名的莫过于《银魂》和《薄樱鬼》,但这些只是采用了新撰组的相关元素而已,还有一些完全以新撰组人物为主角,老老实实讲述新撰组故事的,比如——黑乃奈奈绘的《PEACE MAKER 铁》(又译《新撰组异闻录》)。
黑乃的《PM》也是时光君看过的最美的新撰组故事,没有之一。
这里说的“美”不是“总司好美”、“土方好帅”的这个意思,而是整个故事所营造的氛围。其实黑乃奈奈绘是女性漫画家中难得线条偏刚硬的,比起《薄樱鬼》的唯美画风,《PM》的画面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美。但《PM》的剧情张力、人物间的情感酝酿,都撑起了整个故事独有的悲情美学。
当年逆时代潮流而为的新撰组为何没有遭到抨击,反而成为了一种民间美谈?虽然大家对日本的破灭式美学都有一定的了解,但黑乃的《PM》则是用一种更具象的方式演绎了这套美学概念。
其实历史上真实的新撰组没有那么美。一群出身于小地方的乡下武士,由于时代的需要和个人的努力被推上历史舞台,开始了一段以“新撰组”为名的浴血奋斗。这伙人没有传统武士的教养和学识,还整蛊了几次血腥不堪的内部肃清,实在谈不上有多美好。但就是这样的新撰组,缘何成为历史题材的焦点,被大家竞相采用呢?
除了“池田屋事变”以少胜多的突袭战,以及在京都时期因维护治安而赢得的民心外,黑乃的《PM》还给出了另一种解释,叫悲剧的美感。很多以新撰组为题材的作品只是沿用了人物或采用了部分断章取义的桥段,但《PM》却是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一段新撰组的历程,连被称为“黑历史”的内部肃清也没放过。在这样完整的时间线内,要如何避开真实历史的不堪,打造出一个美好的故事呢?作者黑乃奈奈绘放大了那个叫“悲伤”的东西。
动荡的时代所造成的无可避免的失去成为了全篇贯穿始终的线索。北村玲失去了吉田稔磨,明里失去了山南敬助,土方岁三最终也没能留住冲田总司……风雨飘摇的社会大环境制造出了很多孤单求生的人,他们摸索着找到彼此,就在以为从此可以相依为命的时候,时代的一个小浪花又轻易地将他们卷走。
故事以一个新撰组新成员市村铁之助的视角纵观了新撰组众人的生离和死别,感受着每一段失去的痛楚。失去了重要之人,随后自己也成为别人的“失去”,悲伤的蔓延和层叠成了《PM》的主基调。
但悲伤如果只是悲伤本身的话,那《PM》只会成为一部糟心的作品,但《PM》的每一段悲伤都源于一段美丽的情感维系。在崇尚陨落之美的民族,在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身在战斗第一线的新撰组成员及其对立的维新志士们自然对自身的生死早有觉悟,但他们往往背负不起的,是身边至爱之人的离去。
在权利与武力交错倾轧的幕末年代,可怕的不是自己的死,而是自己成为那个被留下来的人。北村玲可以在敌人面前不畏生死,却在吉田稔磨的死亡面前彻底崩塌;冲田总司可以从九岁起就冷酷地挥刀斩杀,却会隐隐地害怕自己吐血的污秽被惦记的人看见。
在血肉横飞的风雨中,被命运所捉弄的人们无力地抓住那缕微弱的思愁,成为肮脏与残暴中留给世间的最后那一点点美好。
《PM》的美是玲用来清洗吉田尸体的水,是总司万般笑颜后的眼泪,是土方隐忍的温柔……
今天还在抱怨生活无聊的你,起码你的无聊生活还没有被时代的风所撕裂。如果嫌弃手边的器皿不够漂亮,那么黑乃老师会告诉你:不妨打破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