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肯随风

渴求一个温暖的怀抱……

01

不知不觉又忙到深夜,她望了一眼窗外闪烁的霓虹灯,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

公司早已空无一人,她慢悠悠地走到街道上,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擦着她的身体驶过。

“开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她对着远去的车子忿忿地骂了一声,随即黯然,人家急忙回家是因为有人在等,而自己呢?

她叹了一口气,紧了紧大衣,已经是阴历11月底了,北方的冬天可真冷啊。

她一点倦意也没有,想着去哪里再打发一下时间。

真无聊啊,她从包里掏出一根香烟,背着风点燃。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Lisa,是你吗?”

在这陌生的城市居然有人知道她的小名?这声好像来自远古的呼唤惊得她猛然回头,路灯下那个那个瘦长的身影让她恍惚,这几年电脑面前呆太多,视力已经严重下降了。

“Lisa,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沧啊!”那个影子带着惊喜扑过来,她不由得后退一步:“哦,是你,你来干啥?”

“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和大家联系,我好担心你。”

“哦,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没死。”她没好气地说。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性格。”他微笑着低着头望着她,那种宠溺的眼神将她拉回大学时代。

02

想当年,恰同学少年,他和她就读同一所大学,她是计算机学院一名普通的学生,而他却是文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品学兼优,光彩夺目,符合青春期的她对于理想恋人的所有幻想。

她默默的关注着他的一切,了解他吃饭的习惯,不错过他的任何一场篮球赛,在学校的丹桂路上制造了无数次偶遇,终于在一次诗词比赛中引起了他的关注。

那是他举办的一次面向全校的古典诗词背诵大赛,通过海选、初赛与复赛,最后决赛只剩下八个人,其中七个都是文学院的,只有她,来自数计院。

这样的结果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望向她的眼神分明有些许怀疑。

但接下来所有的环节她均表现得无懈可击,包括中文系公认最难背的屈原的《离骚》,她都是成段成段往外倒,杜甫的“三吏三别”更是不在话下,结果毋庸置疑,一举夺魁,成功吸引了眼球。

这一切其实并不是精心准备的结果,因为她从小就喜欢古典诗词,阴差阳错才读了理科。

当然运气也是没得说,抽到的题目全是她会的。

决赛场上的她侃侃而谈,神采飞扬,与平时的那个自卑的丑小鸭判若两人。

结果大家应该猜到了,他和她在一起了,成了学校里最有争议的一对。

两个人实在太不搭了,他高大英俊,她矮小平凡,她一直是抱着一种做梦的心态和他在一起的。

在他的面前她一直表现得争强好胜,不仅成绩要是班上第一名,短跑要拿第一,甚至两个人吵架她也要吵个赢的。

以前的朋友都说自从跟了他,她变成拼命三娘了,当然也更优秀了,只有她心里明白,还是源于自己深深的自卑。

她的家在贵州镇远一个偏远的山村,家里穷得叮当响,这所大学如果不开放贷款,她是根本读不起的,少得可怜的伙食费也是父亲东拼西凑借的。

但是他说:“这些都无所谓,我爱的是你,又不是你的出身。”他对她好得简直不能再好了,包容她的一切,但是越这样她就越觉得虚幻,越对她好她就越想逃离……

03

“Lisa,你在发什么呆啊?”他抓着她的双肩,将她从往事中摇醒,点燃的烟已快烧到手指,她悄悄把它捻灭,丢进垃圾箱。

“哦,没事,你饿了吗?我们找个地方去吃点东西吧。”她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也不等他回应,自顾自地走向公司附近的外婆粥铺。

粥铺虽然叫粥铺,其实品种很丰富,各种夜宵一应俱全。

虽然有两人的包间,但她挑了个二楼阳台的位子,这里光线较昏暗,一长排有五张桌子。

“想吃什么你点吧,今天我做东。”她把菜单甩到他面前,然后将目光投向楼下那棵挂了彩灯的树。

“你请客啊,那我要好好宰你一顿不可。”他的玩笑随着她冷漠的回应咽了下去,最终无非是点了花生米、嗦螺、牙签牛肉、清炒藕片、铁板鱿鱼、香蕉苹果粥等普通东西罢了。

她心里一动,因为这都是她大学时最爱吃的。嘴里却是:“我只吃一碗粥啊,其他的你自己一个人搞定。我最近都胖了,要减肥了。”

“减什么肥啊,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的,以前的你太瘦了,摸起来没有手感。”

“什么话啊,我和你很熟么?”她愠怒地瞪了他一眼,他假装拿纸巾。

夜宵在不咸不淡的言语中进行着,终于也到了结束的一刻。

他看着她结完账,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

“你干嘛跟着我,我要回家了。”

“你不邀请我到你家做客么?”

“我家里已经两个月没搞卫生了,我不好意思招待客人,况且深更半夜的你好意思啊?”

“正好,我很勤快的,半个小时给你收拾得妥妥帖帖。”

“算了算了,今晚我不回家了!”她气鼓鼓地背起包,往江边新修的观光道走去。

“就走破这双鞋,我陪你走一夜……”他的歌声随夜风飘来,是阿杜的《离别》,曾经她最爱的歌。

“你能不能不要唱了!”她突然停住,转身向他吼道。

他也停住,歪着头看着她,笑意不减。

她把包扔在身边的草地上,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凳子真冰啊,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们还是别呆这里了吧,风太大啊!”

“不要你管!你想走就走,没人拦你。”她弯腰从包中取出一支烟,背着风熟练地点上。

望着她的脸在烟雾中明明灭灭,他心疼万分:“Lisa,还是少抽点吧,抽烟对女生不好。”

“不要叫我Lisa,我不习惯,还是叫我李三吧。”

“好,李三,我现在去找个地方歇下,你先回家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聊吧。”他转身欲走。

“喂”,她叫住他:“我想喝酒,你陪我。”

“啊,就在这里吗?”

“就在这,现在。”

“好,你等我。”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木深处,她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现出悲戚的神态:“小沧啊,亲爱的小沧,我已不再是当年的我,你该拥有自己幸福的生活,该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你。”

凌晨的江风肆虐,她缩了缩脖子,看着江中的小舟,思绪又飞回当年。她记得大学旁边也有这么一条江,江边的小道上不知留下了他们多少脚印。

04

大学毕业后,她决绝地与他分手,她受不了那些漂亮而优秀的女子在他身边转,也受不了她们对自己的各种冷嘲热讽,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太优秀,对她太好,她觉得太不真实。

她回到家乡的小县城,当了一所普通高中的计算机老师。

相亲没几次她就选择了林业局的一个适婚男子结婚了。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相反,他是一个特别内向、特别怯懦的人。人人都不理解,只有她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的家庭算不上幸福,她和姐姐从小就在父母的各种争吵与哭闹中长大,当然,哭的一方自然是母亲。

父亲初中毕业,是一个石匠,手艺也不见得好,但却很嫌弃母亲,怪她没文化,怪她家里没钱,怪她矮胖不会打扮,怪她不会哼小曲没有情调,怪她生不出儿子——其实她第一胎就生了个男娃,但生下来不到一个月就夭折了。

她从心底深深地同情母亲,她自然也有她的优点,比如任劳任怨,田里土里的活都很能干,至于长相,那不能怪她。

父亲的日常是做完工回来,对母亲做的饭菜挑三拣四,一不如意就破口大骂,但当要交学费只能找父亲时,她就觉得父亲也不是无理取闹。

看着唯唯诺诺,只会哭闹的母亲,她发誓将来一定要找一个比自己差的男人,一定要能把那个男人掌控在手里。

不错,她想成为生活的主人,她不想母亲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虽然说父亲也并不优秀。如果一个家庭中只能有一个强势的,那么那个人一定要是她!

生活按照她设定的轨迹前行着,婚后的日子算不上甜蜜倒也无风无雨,丈夫确实对她百依百顺,他们两人一起住学校的单位房。

至于公婆,因为还未退休,也就没住一起,见了面彼此都很客气,只是逢年过节去看看,也省了很多摩擦。

她偶尔也会想想当年的风花雪月,偶尔也会在别人不知道的角落写一点小文发表感慨,但,美好的爱情,曾经拥有过,就够了,平平淡淡就是真吧。

05

“嗨,在发什么呆呢?酒来了,赶紧喝一点暖暖身子吧。”

他提了两大袋子酒过来,一瓶一瓶排在她面前,有啤酒红酒和白酒。

她选择了一瓶红酒,一口气就干了大半瓶。啤酒度数太低,白酒容易醉,她想要一种微醺的状态。

他在旁边不言语,开了几瓶啤酒陪她。

不知喝了多久红酒加啤酒,她想要的状态却始终没有来,这些年的酒量练得真够可以的啊。

终于,她抓起一瓶高度白酒,仰头灌了下去,白酒的烈性将她的眼泪辣了出来,她将瓶子丢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他心疼地拥她入怀,她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

她又何尝不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

犹记得大二那年的圣诞节,他和她也在江边散步到很晚,寒风彻骨也不愿分开,他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胸口,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如果,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该有多美,如果自己还是未嫁之身该有多好……

06

婚后平静平淡的生活只过了两年,接下来的日子她都在奔波中度过——因为她发现同时期结婚的同事和朋友都生小孩或者怀孕了,而她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以前一直以为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直到她跑遍各大医院,喝过无数名医的汤药,尝试过各种古古怪怪偏方之后均无果,她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

不死心的她又去了北上广的大医院,直至医生们都宣布:“你子宫先天性发育不良,且卵巢早衰,自己怀孕的几率几乎为零,早点领养一个吧。”

她一直是很喜欢小孩的,从来没想过丁克过一辈子,这样的宣判无疑是晴天霹雳。

如果一家人能一条心,或许日子还可以继续维持。

可是,结婚五年没有怀孕的消息让她在小小县城成了三姑六婆茶余饭后的谈资,外面有了风言风语,说她结婚前私生活混乱,交过无数个男朋友,打了十几次胎,导致不能生育。

她不仅要忍受单位同事不知是否发自内心的同情,邻里街坊若有若无的指指点点,还要面对公公婆婆的各种白眼和冷言冷语,老公也突然像翻身农奴把歌唱,对她爱理不理,甚至指桑骂槐起来。

原来不能生小孩的巨大缺憾是可以掩盖她所有优点的。

她茫然了,开始整晚整晚的失眠,吃过的乱七八糟的药物也让她身材走形,脸上光彩不再。

这半死不活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终于有一天,丈夫把一纸离婚协议书摆在了她面前,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妖娆的女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签字吧,小兰已经怀孕了。”

她自然是不愿意签的,因为协议书上居然要她净身出户!

凭什么,这么些年为这个家庭付出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随着小兰渐渐隆起的肚子,丈夫给她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最后不得不两家人面对面座谈。

公婆难听的话把她的老父亲气得瑟瑟发抖,而丈夫婚内出轨又让老母亲痛心万分。

最后两家起了争执,暴脾气的父亲扬手去打那个不知羞耻的男人,却被他轻轻躲过,年迈的父亲重重跌倒在地,竟再也没有醒来。

刹那间,她情绪失控了,这么多年的怨气让她操起一把剪刀,刺向那个男人的胸膛。

但是很可惜,并不致命。

最终的结局居然是她不仅净身出户,而且还赔偿了一大笔医药费。

公婆在那小县城工作了一辈子,有的是熟人来摆平这件事。

心灰意冷的她不愿再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钟,况且她又多了个“谋杀亲夫的蛇蝎女人”的称号,这个小城给了她太多残酷的回忆。

幸有姐姐照顾老母亲,她一人背起行囊来到遥远的北方,重新打拼,变成了一个面无表情的拼命三娘。

还是大城市好啊,住了几年都不知道邻居是谁,也没人知道她的过往,她很享受那种快节奏的生活,要是一天能上24小时班就好了。

07

“Lisa,你是不是很难受啊,想不想吐?”

是谁,是谁在叫Lisa?

她神思恍惚,Lisa,多好听的名字啊,当年她特别嫌弃李三这个名字,因为姓李,排行老三,父亲就给起了这个名字,多没有内涵哪。

小沧知道她心思,就取谐音给她起了个洋气的英文名叫Lisa。

“Lisa,不要哭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相信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工作后我相亲无数,但是我始终忘不了你。”

“可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Lisa了,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现在是不是单身。”

“可是我……”

“你不要说了,我不会问你的过往的。你说你以前的家庭不幸福,家庭充满暴力,让你心理留下阴影。但是我保证我和你一定是相亲相爱的,绝对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半点委屈。”

“孩子?”

“对啊,难道你不想要一个集合你智慧和我颜值的小孩么?”他一脸热切地望着她。

李三,离散,父亲真是给自己起了个好名字呢,真有水平啊,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各种离散么?谁又能真正陪谁走到最后?

她苦笑着,说出来的却是:“哦,好,让我们为新生活干杯。”

08

“喂,小伙子,醒醒。”头痛欲裂啊,发生什么事了?

他从石凳上爬起来,一个环卫工人正在收拾他面前的垃圾:“你是有多少伤心事啊,看这一地的空酒瓶子。”

几点了啊,他按开手机看时间,一条短信进来:“我已离开这座城市,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已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女人,只想一个人静静过完余生,如果你真的对我好,就请不要再打扰我,祝你幸福!”

他赶紧拨过去,却已是空号。

望着滚滚东流的江水,他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天已大亮,街角的咖啡店又响起了齐秦的歌,“曾经沧海无限感慨,有时孤独比拥抱实在。让心春去,让梦秋来,让你离开……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


离离说:写别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泪。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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