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不认为我父母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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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孤独的人再聚首。

听到一位女士说“以前我以为我父母很幸福,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不幸福。”

我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从来都不认为我父母是幸福的。

往往谈论婚姻或父母爱情的人都是两种极端,很幸福,或是不幸福。很遗憾,我是后者,我父母的婚姻并不美好。

以前我很避讳谈及这类问题,好像是被“家丑不可外扬”这类论调束缚住了手脚。做什么都是紧绷着的,一家人的话,要关起门来说。

可不幸福,终归是不幸福的。一个幸福的人假装自己不幸福远比一个不幸福的人假装很幸福要容易的多。

那位女士继续讲,小时候我家总是一片欢声笑语,可慢慢的我有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与“和睦”这两字相悖离,重重受阻。

同类人,最懂同类人。


-2-

小孩子是最敏锐的,他们对于事实的洞察力往往超乎成年人的意料。

父母吵完架,两个人在孩子面前佯装和谐,自以为演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孩子早就感觉到了浓浓的火药味道,只是她不好戳穿。她也顾虑,一旦把父母的关系捅破,这点仅有的温存就不在了,反而更让人揪心。

电影《谁的青春不迷茫》里有这样一个镜头:林天骄意外的发现了父母的离婚证件,与母亲发生争执后夺门而出。那天晚上她和弟弟在秋千上对话,她问他,如果你,我是说假如,父母离婚了,你跟谁?弟弟尴尬的说,其实我知道,他俩已经离婚了。

孩子对于父母的婚姻往往是有着第二发言权的。第一发言权,归于夫妻本身。但作为最亲密的旁观者,无论如何,她们的感知能力都是超强的。

六岁那年,我妈问我说,如果爸爸妈妈分开了,你会不会很难过?我想,那个时候我父母的婚姻就已经出现了裂痕,毕竟征求孩子的意见,是父母的最后一次选择。

我眼眶红红,跟我妈讲,我当然会接受啊。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家里的不安定因素了。


-3-

我不知道中国到底有多少对夫妻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曾经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好奇我父母这些年里是不是真的还有性生活。后来朋友多,交流深了才发现,原来真的不止我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想法。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和我妈在一张床上睡觉。一方面,这是我最近这些年里都在住校,偶尔才有和我妈相处的时间,另一方面,就算我不在家添乱,我父母也并不会在一间屋子里睡觉。这大概和彼此的生活习性,相爱的程度有着很大的关系。

并不是我影响了父母的感情,而是她们的感情已经到了这种纯粹靠亲情维系的地步了。

在我还没有成年的这些年里,经常处于一种惶恐的状态中。我默默地感受着他们彼此之间的不快乐,也默默地承受着这种无声的伤害。

以至于我现在每每提及家庭,父母,婚姻,都很庆幸我读了很多书,看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情,我,还相信爱情,婚姻里,一定是需要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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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写过一篇文章《为了孩子,才要离婚》,以我自身的角度来讲这些年里我母亲在婚姻里所经历的各种颠簸。

我妈看了跟我说,宝宝你说的对,如果当初我果断的离婚了,或许生活比现在更快乐一些。

当人是一个独立个体的时候,往往是清醒的,理智的,独立的,成熟的。可一旦陷入婚姻里,往往会变得左右顾忌,考虑诸多后果。

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现在看来,这话真的没错,对于男人,其实也是如此。两性之间,在于婚姻里,是类似的道理。只不过女人更容易凑活,且更舍不得放手。

文章写的越来越深刻,受众面积越来越广,找我聊天的读者也越来越多。其中免不了谈到婚姻,结婚,过活,离婚。

毋庸置疑,我很坚决的相信总有人过着我们想要的生活。她们真的很幸福,夫妻和睦,婚姻幸福。

但能自信的说出自己有一个幸福婚姻的男人或是女人委实不多。无心去调查数据,或许生活本就是琐碎的。但是既然有人幸福的一塌糊涂,另一部分人就真的应该正视自己婚姻里的不幸福。


-5-

我们父母的婚姻不幸福,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但归根结底,不过三点,孩子,票子,面子。

一位四岁孩子的母亲问我:我的婚姻过得很艰辛很痛苦,可孩子这么小,离婚了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我想了想告诉她,你的婚姻不幸福,离婚与否,对于孩子而言都会受到伤害。但长远来看,结束当前的婚姻对他造成的痛苦要小的多。可说到底,是你要离婚,不是你孩子要离婚啊?

自己都是不幸福的了,孩子怎么可能会幸福呢?如果真的是为了孩子好,那你首先就要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比起单亲家庭或是和谐家庭出生的孩子,往往是我们这些父母亲明明过得不幸福却死乞白赖非得混日子的要痛苦的多。

如果我很欣赏一位姐姐对她老公的说教:永远都不要把你儿子放在第一位,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是我,我们才是婚姻里的第一关系人。

道理很简单,但有几个人能够顿悟?


-6-

和哥们聊天,由价值观谈到了婚姻大事。

他很认真的问我,你知道为什么很多人是不敢离婚的吗?

我没有经验,不敢乱说。

他简短利索的回答:没钱。

我一时语塞,想要反驳他这个结论太过武断,但转念一想,这又确实是一方面原因。

去年年底,和我妈参加一次聚会。席间女人们三五成群的东聊西聊,说着说着就拐到了情感上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阿姨说,我已经想好要离婚了,等我手上攒够了钱就立刻离婚。听了这句话,瞬间蒙圈,又没有孩子,离婚了大不了就净身出户啊,反正还年轻!

后来我妈告诉我,那个漂亮阿姨五年前嫁入豪门,养尊处优纸醉金迷,本以为她会做一辈子阔太太的。但天总有不测风云,漂亮阿姨的丈夫不仅忙于工作忽略她,更是在外面花天酒地吃喝嫖赌。她无法接受。

等她终于痛下决心要离开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能力并不能满足对于物质的要求,如果没有足够的钞票,这场婚姻,她暂时还是离不得的。

婚后不幸福,往往与双方的价值取向有着直接的关系。


-7-

退回到六年前,父亲生意场上接连失意,亲戚之间关系破碎,家庭严重动荡。他酒后施暴的程度变本加厉。

那是个新年,他喝多了回到家里大闹特闹,茶具碎了一地,吓的狗狗们钻到我书桌底下。更严重的是,他甚至拿出了菜刀,砸碎了热水壶来宣泄心中的愤懑。

我忍无可忍,用尽解数来劝说我妈离婚。我心疼她,当然,我也心疼我自己。这样的家庭里生活,对谁而言,都是压抑的。

当时,坐在我旁边的还有家里边的几个亲人。我姨呵斥我,你这姑娘,不能这么想。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床头吵架床尾和知道不知道?

我反驳她: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在这样的家庭里你生活半年试一试会不会疯掉?

她紧接着说,你妈都快四十了,要真是离婚了,消息传出去了多丢人啊,你怎么就不替你妈想想呢?

我忍住怒气,甩下一句话走人。那句话很短:所以你只在乎面子,却不在意我妈开心或者不开心。

众人惊讶于超乎寻常的反应,似乎并不能理解促使我情绪爆发的导火索是什么。

后来想想也是,人性本就如此,都有或多或少的攀比心。攀比物质无可厚非,虚荣心作祟。可是,如果连婚姻都要攀比都要掩去黑点,那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真诚了?

话又说回来,离婚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吗?

不是啊,从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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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既不是战利品,也不是陪葬品。

无论如何,人都应该是以个体的形式立足于这个世界的。两个人相处不幸福,那这一个就是幸福的吗?

物理上有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说法,你传递给爱人不幸福的信号,对方也会反馈给你类似的信号,长此以往,双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不快乐。那这样的婚姻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说羡慕爱尔兰国家的婚姻法规定,一旦结婚就不能离婚。但事实上,她们的婚姻是另一种契约关系,双方之间签订协议,结婚1-100年不等,到期自动离婚。

大概正是因为这种对于婚姻的看重,爱尔兰人民婚姻里的幸福感会更高一些。尊重彼此,享受现在。所以我们这一代人也就更加笃信,好的婚姻里一定有一部分源于爱情。

回到题目本身,为什么作为孩子,我都感觉到父母婚姻的不幸福呢?

除了他们真的不幸福,貌似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幸福与不幸福都是装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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