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许都有听说过有硅谷钢铁侠之称的埃隆·马斯克,他是PayPal的创始人之一,并创立了电动汽车公司“特斯拉”和私人火箭运输公司“SpaceX”(他计划在2024年将首批人类运送到火星),最近他还在运作地下隧道“Boring”项目以及“超级高铁”的项目。这些在普通人看来天马行空的构想,有的已经成真,甚至颠覆了一个行业,而有的则还在实现的路上。在这一个个商业奇迹的背后正是马斯克的思维模型:第一性原理。
马斯克对第一性原理有过这样的阐述:
“我们运用第一性原理,而不是比较思维去思考问题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在生活中总是倾向于比较,对别人已经做过或者正在做的事情我们也都去做,这样发展的结果只能产生细小的迭代发展。
第一性原理的思想方式是用物理学的角度看待世界,也就是说一层层拨开事物表象,看到里面的本质,再从本质一层层往上走。”
其实我们律师也是善于并依赖于比较思维的,比如对于案例的对比,对于大小前提的涵摄,运用的都是比较思维。这也造成了律师在职业规划和业务开拓上容易形成路径依赖,看别人怎么做,自己也就怎么做了。
虽说法律的生命在于经验,但如果仅有经验,仅有比较思维,那法律本身一定是很难有突破和创新的,而我们律师的职业生涯同样也会出现瓶颈。
今天我就尝试着通过介绍物理学以及生物学的一些基本理论,从而推导出我们律师职业的第一性原理。
一、热力学第二定律:熵增定律
熵是一个物理概念,它指的是一个体系内的“混乱”程度。一堆东西比较有序地组成某一形态,我们就称之为“低熵”。例如一座大楼就是“低熵”的,而一堆散落的建筑材料、甚至是沙土,那就是“高熵”。
热力学第二定律告诉我们,封闭系统的熵总是在增加。宇宙的秩序总是在减少,混乱总是在增加。一直到最后,所有的星星都会熄灭,一切运动都会停止,这就是所谓的“热寂”。
使“熵”达到最大化正是我们这个宇宙的终极目标。但为什么我们观察到的现象,包括我们人类的生物体征、社会制度、法律以及各种科技发明等等都是朝着低熵(有序)的方向发展和进化的呢?
二、自然选择假说的悖论
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假设已经被人们所普遍接受,他认为自然演化是随机(物竞天择)的,但由于“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机制,生物会朝着更高级的方向进化,他的这套理论也被广泛地用来解释各种社会现象。
但我们会发现自然选择的假说其实是与宇宙演变的总规律是相矛盾的。适者生存说的是适应能力越强的物种,其生存度(存活下来的概率)也就越高。
然而我们观察到的普遍现象却是越复杂的、越高级的生物或者社会形态,其灭绝速率和淘汰几率却渐次升高。比如最原始的单细胞生物至今仍是地球分布最广、数量最多的生物形态,其在地球生存了几十亿年;像后来的恐龙则存活了一亿五千年;而最高级、最复杂的灵长类动物诸如人类的历史却仅仅是沧海一粟,并且很多都已经在灭绝边缘。哪怕是我们人类,相信其中的大多数人离开了电能、网络、汽车、甚至是手机就会马上活不下去。
将视野切换到社会制度也是同样的道理,原始社会、封建社会、工业社会、信息社会都是呈几何级的速度演化,而那些科技发明淘汰的速度也都是越来越快。
因此,通过归纳,我们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即所谓“适应能力”越强的物种、社会制度、科技发明等等,其生存度也就越低。进化论的逻辑恰恰说反了,不是适者生存,而是“递弱代偿”,为了生存变得更加适应。具体而言,生存度是不断地在降低、变弱的,但为了生存,这些物种、社会制度和科技发明等不得以提高了自己的适应能力(以代偿自己生存度的不足)。
正如我们近两年来争论不休的人工智能是否会毁灭人类的问题,包括著名物理学家霍金、特斯拉创始人马斯克在内所支持的一派观点,就认为我们人类想要提高生存度,是必然会发展人工智能的,而人工智能发展到一定水平,其就会产生初级的意识,此时人工智能为了加强自己的生存度,保护自己不被毁灭,就会进一步进化,最终达到人类无法控制的地步,而在这个过程中人工智能就有可能毁灭人类或奴役人类。所以说,人类本身也是深陷“递弱代偿”的宿命中无法自拔。
三、人类的使命
那人类递弱代偿的结果岂不是与宇宙的目标相违背?其实不然。
奥地利著名物理学家薛定谔曾提出:生命是以负熵为食的动物。而人类首当其冲。在宇宙熵增的大目标之下,像人类本身及社会进化的动力却并非是反其道而行的,人类这个物种及社会在微观层面的熵减其实是服务于宇宙整体层面的熵增的。就比如人类制造房屋、汽车,火箭;将iPhone从1代升级到X代;从骨棒、冷兵器再到核武器;将汉谟拉比法典演化成适应不同社会形态及文化背景的、纷繁复杂的法律制度。其过程必然是消耗了更多有序的资源,增加了更多的无序。
局部有序而整体混乱,这就是宇宙的规律。
四、律师生涯规划的第一性原理
我们从物理学到生物学,然后又介绍了“递弱代偿”的理论,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揭示人类发展的第一性原理——即使像我们律师这样的职业都无法背离的规律。我将它称之为律师生涯规划的第一性原理,它们分别是:
简单的、低端的法律服务总是有发展空间的,并且做这类业务的律师占的比例也会是最多的——想想单细胞生物、原始社会。我不能预见这类律师什么时候会被诸如人工智能、机器人的技术所取代,但他们的生存度肯定是最高的。
必然会有律师朝着提供复杂的、高端的法律服务方向去发展,但这些律师一定只会占少数,并且越复杂、越高端,占比就越少;而这些处在“生物链”顶端的律师,他们的生存度会很低(比如政策、市场环境一变化,他们就有可能没业务了),因此他们就不得不提高自己的适应能力,比如不断学习新的技能、研究新的政策法规,这个群体中的从业人员的素质也会要求越来越高,但低端业务的技能恰恰可能都退化了(比如非诉律师都不会开庭了)。
这个递弱代偿的金字塔结构是不可逆的,总有大量的年轻律师进入金字塔的底部,同时又有律师从底部晋升到金字塔的塔尖,也就是说只要律师找准自己的定位,总能在法律服务市场的生物链中找到一席之地,中下游的律师大抵都能依托某几类业务做到退休;但顶尖的律师就得经历漫长而又艰辛的职业生涯,不断地挑战自己的舒适区,打破原有的业务模式,创造新的服务产品。且如果他们不这样做,生活的幸福感和满意度(收入)就会比那些普通律师下降好多。
年轻律师想要进化成顶尖律师,就得拥抱这种无序的、不确定的状态,并且提高自己的反脆弱性——正如上文所言,越高端的律师,业务上的不确定性就越强,也就越“脆弱”。但这是成为高端乃至顶尖律师的必然结果。因此我们必须得提高反脆弱性,即学习更多领域的知识、了解更多行业知识、研究更多的政策法规、掌握更多的新兴技术,并且与更多的同行以及其他行业的专业人士合作,从而实现持续的进化。
当我们在执业过程中遇到困难时,想想我们人类的使命:不断进化,以负熵为食,创造出更多的有序。但真遇到过不去的坎了,工作、生活都一团糟了,你也不要绝望,毕竟宇宙的总目标就是混乱,我们起码顺应了天命。